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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情陷藏地
藏区的紫外线格外慷慨。
可许拾阳比阳光还耀眼,冷商羽不得不把头顶的墨镜拉下来才能直视。
两个人唇枪舌战多回,没有谁真的占了便宜,只有势均力敌地挤兑。
这一回也不例外,他自上而下地看着许拾阳,轻轻抬了抬眼皮子,淡定回击:“许拾阳,你是不是说反了?”
可他到底低估了许拾阳,这厮不仅不要脸,还倒反天罡承认:“是吗,你看出来了啊。”
脸上带笑,语气调侃,分不清真情流露还是假意试探,可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冷商羽再矜持都委屈了自己这张嘴。
他把墨镜抬起来,朝许拾阳邪魅地勾起唇角,寸步不让地说:“那可要让你伤心了,我对你这种类型的不感兴趣。”
许拾阳竟然说:“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我努力学习,争取靠齐。”
冷商羽一招制敌:“主要我对男的没兴趣。”
许拾阳装作为难地摸摸下巴:“那确实有点难度,毕竟我暂时没有变性的打算。”
两人从台阶一路吵到院子里,许拾阳从挂在柱子上的干花枝里摘下一朵,塞到冷商羽手里,收起吊儿郎当的模样,正色地哄:“别生气了,这朵小花送给你。”
借别人家花献佛,许拾阳真会做生意。
可干了的花也是花,同样好看,所以冷商羽原谅许拾阳的孟浪,用下巴提醒他站在一边期期艾艾等着他去抱的人。
知道阿爸要走,阿古拉很舍不得,抱着阿妈的腿,可怜巴巴地盯着许拾阳。
这人惯会收买人心,摸出不知什么时候准备的两个红包递给阿古拉,阿古拉倔强地不肯要。
他把人从卓玛身后拽到面前,样子有点凶,“男人就得大大方方的,别总往你阿妈身后藏,你要站在你阿妈身前,担负起男子汉的责任,保护、孝顺她,知道吗?”
阿古拉快哭了。
不解风情的许某人连孩子都不会哄,冷商羽把墨镜掀起来瞪他:“干嘛对小孩子那么凶?”
教训孩子最怕心不齐,许拾阳叹一口气,在阿古拉脑袋上揉了一把,“可真了不起,有人帮你说话了,”他把多吉给的烟叼嘴里,“又没骂你,哭什么?眼泪擦干,把客人送到门口。”
卓玛哄他:“阿古拉,阿爸要走了,还不快去亲亲你阿爸。”
“别生气了,过几天还来,路过把玛岱领来跟你玩儿。”许拾阳很配合地弯下腰,阿古拉在他脸颊上亲了亲,又牵住了他的手。
一家人把冷商羽跟许拾阳送上车,许拾阳坐在副驾驶跟路边的人挥手,“回去吧,下次再见。”
阿古拉踮起脚尖,欲言又止,冷商羽启动车子,阿古拉追了两步。
车子缓慢移动,许拾阳没有留恋,摇上车窗,调低座椅,给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说:“后面没有特别艰险的路,你慢慢开,我有点醉了,睡会儿。”
阿古拉在后视镜里越拉越远,冷商羽不想多管闲事,但没忍住说:“他看上去很舍不得你,你该对他温柔一些。”
许拾阳闭着眼睛,薄情地说:“对他越温柔他越会舍不得,我注定是个过客,这里才是他永远的家,没必要让他对我产生过多的依恋。”
冷商羽不赞同道:“什么过客,你也是他的家人,不要把你的个人想法强加到孩子身上,他远比你想的坚强”。
许拾阳似乎认真思考了一会儿他的话,良久,才说了一句:“也是。”
一路向前,探路行程完成大半,车内收音机播放藏语情歌,冷商羽跟着曲调轻哼,成功吵醒副驾驶的人。
许拾阳揉一下眼睛,坐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瞧。
方向盘上那双手骨节分明,跟着节奏轻敲,只是每一下都慢了半拍。
许拾阳忍不住笑出声,冷商羽用余光瞥他,“醒了啊。”
直觉那笑与自己有关,他语气不善地问:“你笑甚呢!”
“嗯。”许拾阳清了清嗓子,鼻音有点重,瓮声瓮气的,“你的歌声比早晨的闹钟更闹人。”
冷商羽清楚自己的歌声算不上美妙,甚至连儿歌都很难找对调,但不接受许拾阳公然奚落。
他在后视镜里斜睨一眼睡眼惺忪的男人,平静而又冒昧地建议:“抱歉,忘了更年期的人睡眠浅,你接着睡,我把音乐关了,不过若身有隐疾还是尽早就医,早发现早治疗。”
第二次了。
许拾阳拉开挡光板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既年轻又貌美,怎么也跟更年期无关啊,不过跟水灵灵的冷商羽比起来,确实“年颇老矣”。
他想装成无所谓,但又很介意,明知不会得到褒奖,还不死心地找冷商羽求证:“我看起来真的很老吗?”
冷商羽坏心眼儿地用漫不经心地眼神假装打量一下,说:“还行,毕竟男人四十一枝花,你长得又不丑,不用自卑。”
许拾阳一听,直接天塌了。
高原紫外线太强,对皮肤伤害确实比较大,许拾阳摸摸下巴冒出来的胡茬,迟来地从储物柜里翻出刮胡刀,在下巴边蹭边嘀咕:“都说了我才二十八,你说我是不是也得买点儿护肤品往脸上抹抹......”
冷商羽故作惊讶:“你真的二十八吗?我以为你老黄瓜刷绿漆装嫩呢。”
什么?
许拾阳再次破防:“美白护肤的链接给我,现在就买!今晚我要敷面膜!”
一顿魔法对轰让许拾阳一路上都在为焦虑容貌唉声叹气。
冷商羽成功报复,心情甚美,开着车优哉游哉,在许拾阳的长吁短叹中,不冷不热不咸不淡地看似安慰实则伤口撒盐地说:“没事的,人都会老的,你只是提前了一点而已,老话讲,心宽体胖,你放宽心嗷。”
许拾阳:“冷商羽,你的小嘴巴喝了什么牌子的水,这么毒......”
冷商羽冷笑:“呵呵,彼此彼此。”
如此一路相安无事(?)到新都桥,天色渐暗,为了美貌,许拾阳喊着早睡早起才能倍儿美的口号就地投宿。
神奇的光线照耀着无垠的草原,小溪蜿蜒而过,金黄的柏杨林在连绵起伏的群山之下,藏寨散落其间,牛羊成群,这就是新都桥令无数人向往的光影世界。
街边的小店里飘出歌声,“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哟,端端溜溜地照在,康定溜溜的城哟......”
《康定情歌》在很多人心理种下过浪漫的种子。
冷商羽同样没有例外。
远处的贡嘎雪山在天际线上勾勒出银白的折线,山腰飘着几缕薄云,被偶尔拂过的风揉碎,残影零星飘荡,冷商羽说:“天气这样晴朗,今晚的星星一定很漂亮。”
许拾阳仰头看了一会儿,说:“那今晚去老杨家串个门,他在甲根坝有露营地,还有天文望远镜,可以看星星。”
这人的人脉大概遍布全中国。
路边飘着肉香,饿了,冷商羽把车钥匙踹进兜里,问:“尚能饭否?”
小镇不算小,国道318穿行而过,没有摩登城市的繁华,有的只有扑面而来的人间烟火气。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许拾阳沉浸在冷商羽对他外貌的打击中无法自拔,心情极差随意指着路边正滋滋冒油的小摊说:“喏,铁板烧。”
冷商羽没王子病,路边摊虽然没有装修环境可言,可最后一缕夕阳搭在白塔尖上的鎏金宝顶上,怎么不算美景呢?
他坐在红色塑料凳上点餐。
包浆豆腐、鱿鱼须,再来两个老板娘正在用木铲轻轻翻动的面饼,隔壁小餐馆门口的泥炉上煨着松茸炖牦牛肉,许拾阳问他:“想吃?”
冷商羽点点头,许拾阳翘起二郎腿,说:“想吃自己去买,我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
老板娘闻言偷笑,冷商羽自作自受去跑腿,端回一碗热腾腾的炖牛肉。
袅袅白汽,饥肠辘辘,许拾阳拆开一次性筷子递给他,自己找了个小碗,往里面到了油泼辣子,再加葱姜蒜末,一碗蘸水辣成就丰富的口感,冷商羽说:“我也要。”
许拾阳仍是那句:“想吃自己调。”
自己调就自己调。
不就是各种酱料搞里头么?
有什么难!
冷商羽端着火辣辣的一碗,坐下开始享用美食。
他低估了四川辣椒的威力,轻轻蘸一下吃一口,斯哈斯哈,呜呼——这也太辣了。
差点眼角飙出眼泪,冷商羽去玻璃柜里拿了一瓶冰凉的饮料,战术性掩饰失误,冰凉凉的液体下肚,稍微缓解了一下辣味,一抬眸,看见许拾阳正在冲他笑。
冷商羽不爽:“......你又笑什么?”
许拾阳把他面前的汽水拿走换成牛奶,“冰火两重天,小心闹肚子。”
吃完饭,去许拾阳说的高地看星星。
雪山在身后泛着幽蓝的冷光,草坡上的薄霜随呼吸明灭,像撒落的星尘。
现在看到的星星都是跨越光年的重逢,天幕幽蓝,深邃静默。
四下没有通明的灯火,星空格外清晰。
北斗七星永远最亮,冷商羽肉眼看不过瘾,转着望远镜,没看到星体细节,被一团黑乎乎的堵住视线,他把眼睛从望远镜挪开,许拾阳笑眯眯地问:“看到什么了,月亮上有没有嫦娥?”
冷商羽无语地朝他翻了个白眼:“看点儿新闻吧,嫦娥六号都从月球上把土运回来了。”
举国欢庆的探月工程许拾阳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故意逗他:“原来真的有嫦娥啊。”
冷商羽:“......”
真是跟这人说不通。
许拾阳跟老杨寒暄一阵后告别,回到住处。
洗完澡躺下,开了一天车冷商羽很快睡着。
凌晨两点。
一盏灯划破寂静的夜。
接着亮了灭,灭了亮。
许拾阳认床,换了地方睡不着,被隔壁的灯闪得彻底没了困意。
大半夜,冷商羽折腾啥呢?
再次亮灯的时候,他起床去敲门。
开门的人满脸惨白,冷商羽有气无力地问:“什么事?”
许拾阳很着急:“你咋了?”
冷商羽有气无力道:“许拾阳,你的诅咒应验了。”
他看起来很虚弱,拉肚子导致脱水会有生命危险,他转身在冷商羽面前蹲下,“上来,我送你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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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根坝情缘小剧场:
老许:冷哥,星星好看吗?
冷哥:好看啊。
老许:比我好看吗?
冷哥沉默两秒:没有。
做好心理准备以为他会说“当然”的老许突然心花怒放: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
聒噪,冷哥揉下耳朵,就不该惯着他,于是起承转合否认:哦,刚又仔细看了一遍,确实比你好看。
老许:……白高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