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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清垂眸看着一旁仿佛没气儿的某人,“你当初是如何想的?”
唐林忆叹气:“能如何想,就想着他可是要登上皇位的,怎能和一个男子……这怎么说也是有悖伦理的。”
宋时清:“你觉得名誉重要些,却不曾问过他怎么想,你一句会害及祁萧安性命便使得陛下甘愿抛弃过往回京,你还不懂他对陛下有多重要?”
唐林忆蹙眉,又道:“可陛下膝下需有子。”
宋时清轻笑声,“虽皇室子嗣已然凋零,但也并非一个没有。”
唐林忆立马懂他的意思,心中微惊他的大胆:“你这是打算不管他们了?”
“你管过,结果如何?”宋时清抬步向前走着,“陛下长大了,不能像过去的小孩儿一般对待,他于事如何处置该由他自己来定。”
唐林忆紧随其后,沉默良久,才道:“行,左右我们会为他悬崖勒马。”
宋时清很是无奈地笑道:“对自己养大的孩子这么没信心?”
唐林忆哼了声,笑意终于是染上了眉梢,“信心自然是有的,我从来不会看错人。”
“不过,”唐林忆眼眸微眯,“你怎么现在才和我说这些?”
宋时清偏头笑几声。
他们不是神仙,不会生下来就事事精通。他也是第一次养小孩,一般也不会插手唐林忆对楚沐砚的教导,都是在后面做一个好师长。
所以大多时候,唐林忆做坏人,他就做那个好人。
*
入夜,有人借着夜色悄无声息地潜入祁萧安的宅院内。
祁萧安面前摆了两杯茶,还冒着热气。钟绍安静地站在他身后。
赵宇烈穿着夜行衣开门进来,几步就走到祁萧安对面坐下。
赵宇烈抬手就把那杯茶喝完,赞叹:“还是你这儿的茶不错。”
祁萧安嘴边含笑,“既然喜欢,不如我送赵大哥几盒?”
赵宇烈摆摆手,“我已同陛下提起不日就要离京,西恒那儿太冷了,还是烈酒适合我。”
西恒便是赵宇烈常年驻扎之地,地处边境,地势险要,高山密布,常年风沙夹雪的,是大鄞的第一道防线。
“那换成酒,”祁萧安道,“我庄子上还有几壶好酒,晚些时候我安排下去送往西恒。”
赵宇烈也不再拒绝,还挑眉道:“那也成,不过我看你今天心情不错啊,遇到好事儿了?”
祁萧安不否认,他嘴角的弧度就没下去过,“是。”
赵宇烈盯着他,也笑道:“让我来猜猜,你这次来京城是为了来找你相好的,你该不会是找到他了?”
赵宇烈见祁萧安点头,甚是满意:“不错,不枉我们忙活一场。”
此次赵宇烈回京其实是祁萧安请来的,一是因为赵宇烈本来就欠了他一个人情,二是左右如今敌军短时间内也不会突袭、若赵宇烈能回京把控一下科举局面也不是坏事。
甚至祁萧安还许诺赵宇烈在他回京这段时日留下一百精兵镇守西垣。
赵宇烈怎么看都不亏,况且也确实许久未回京,思家是一方面,能再敲打敲打这小皇帝也是一方面。
不过……
祁萧安垂眸看着杯中的清茶,问道:“不知赵大哥怎会突然杀了那作弊的考生?”
赵宇烈浑身一愣,惊讶反问道:“不是你传信给我的吗,还指名道姓得让我杀了他。”
赵宇烈收到信的时候还甚是诧异,虽说鄞朝是有个作弊者立斩的条令,但因背后牵扯太广,且世家子弟众多,这条令基本没实施过,都是把人带下去再审。
祁萧安闻言动作也是一僵,紧皱着眉:“不是我。”
赵宇烈惊得站起来,“不可能,那就是你的字迹。”
钟绍听闻,不知察觉出了什么,背后倏地冒出些细汗。
他们背后竟有人悄悄布网,而他们却毫无察觉。
祁萧安缓缓把茶杯放于桌面,“看来,有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赵宇烈眉头紧锁:“谁会知道我们的关系?”
赵宇烈不敢细想,他这才回京多久?!
赵宇烈和祁萧安结识算是意外。
几年前某地曾发生过叛乱,若出发点是好的赵宇烈不会管,甚至很乐意让他们打击打击这不干事的朝廷,但他们一路烧杀抢掠、屠害百姓,赵宇烈得知消息后便直接带兵去镇压。
等他到时才发现叛乱已被人制止,为首的正是年纪尚轻的祁萧安,两人因此结缘相识。
之后朝廷纷争不断,边境拨款迟迟下不来,还是祁萧安掏钱偷偷运了粮食去西恒。
赵宇烈也问过祁萧安都有个当官的爹了,自己虽说不上心怀天下,但行事皆考虑百姓,又为何不去做官。
祁萧安只道:“乱世将启,何必做官?”
谁知没多久,祁萧安找上了他,又说自己要做官了。
赵宇烈还是第一次知道有人变脸变得如此之快,虽然细问下来才知道原来是为了追他跑了的相好。
赵宇烈越想越不对,他和祁萧安的关系向来藏得很好,更何况祁萧安如今的身份不过是蜀地刺史之子,怎么会有人能查到他们,甚至还在背后让他借刀杀人了一次。
赵宇烈当机立断到:“你还是速速离京去,京城形势复杂,地下水太深,你先回蜀地再说。”
祁萧安的势力不在京城,如今敌在暗他们在明,赵宇烈不敢冒险。
祁萧安蹙眉摇头,“来不及了。”
赵宇烈着急反问道:“来不及什么,你不是不当官吗?你不都找到你相好了?你把你相好一起带离京城不就好了?”
此言一出,房间内霎时安静下来。
祁萧安闻言,手指尖下意识磨蹭着茶杯壁。
钟绍看了眼自家主子,轻咳了声;“赵将军,我家主子的相好,正是……刚即位不久的小皇帝。”
钟绍此言一出,赵宇烈仿佛耳鸣了一阵,嗡嗡直响。
赵宇烈脸色变了又变,不敢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钟绍不免有些心疼赵宇烈,“我说,主子的相好正是当朝皇帝。”
赵宇烈闭了闭眼,缓缓摇头,苦笑几声,仍是不信:“哈哈,你们可真爱开玩笑,都快把我骗到了。”
钟绍:“……”坏了。
几日后,御书房。
这几日礼部没要到当初在金銮殿里的考生答卷,只要礼部一来人问,都被宋时清和唐林忆找理由拦了下来。
筛选几日,楚沐砚也挑了十几个考生出来。
礼部那边也会挑选一些出来,最后直接把答卷递给楚沐砚过目。
那些被礼部选中的人,大多都用不得,偏偏如今又正是需要用人的地方。
楚沐砚没法知道其余考生的水准,只能反复琢磨着手里的这些答卷。
而祁萧安的答卷被单独放到一边。
良久,楚沐砚才开口道:“他之前没来过京城,他就算势力再大也不能一夜之间转移过来,我希望他能平安无事。”
祁萧安本事有多大楚沐砚是知道的,可心中仍是不免担忧。
鄞朝大多地方势力都养着民兵,如今各地都不太安宁,楚沐砚懂他们的担忧,也并未多管,不过等到未来情况好些了,这私养民兵该制止得还是得制止。
楚沐砚就知道祁萧安手下有不少民兵。
这些事祁萧安从来没有瞒过他。
宋时清和唐林忆前不久被召见进宫,宋时清闻言应道:“臣等定当竭力护他。”
楚沐砚微闭着眼,“他的身世太多人知晓,有个‘前男相好’一事也定会被人查出来。”
唐林忆犹豫开口:“陛下的意思是?”
楚沐砚眼也没抬一下,道:“安排那个‘前相好’身死,祁萧安悲痛欲绝不再沉迷温柔乡,决心重拾科举,为民做官。”
唐林忆思索一番,眉头微微皱起,“陛下,臣斗胆觉得这不太合适,怎能说自己身死。”
楚沐砚:“左右不过是个假身份,我都不介意,就这样安排下去。”
唐林忆脑子里回想着宋时清前几日说得话也不再劝,同宋时清一起道了声:“遵旨。”
两人刚要行礼退下,楚沐砚又道:“朕不会再和他在一起。”
两人皆是一愣,楚沐砚垂着眸子:“唐相说得也并非没道理。”
他这几天想了很多,他既然当初都能放下一切回来,便足以说明唐林忆说得也并非没有道理。
他在没即位之前就遭遇了各路暗杀,仅仅是因为稍露锋芒。
有了尹方齐之后倒是好了很多,有时刺客还没到他面前就被尹方齐带人处理掉了。
可他真的……很难保证祁萧安能相安无事。
若祁萧安和他靠得近些,真要让那群人发现祁萧安是他的软肋,若祁萧安真的出事……
算了,祁萧安能出现在他视线内已经很好了,他要求不高。
唐宋两人退下后,楚沐砚也换下龙袍出了宫。
这次他戴了帷帽,走得正门。
钟绍被下人通知说有人来找主子时还诧异着,不过远远看见那熟悉身影时又不禁感叹主子料事如神。
忙不迭地过去把当今陛下迎进来。
祁萧安早就在书房等着人了。
就是不知楚沐砚会几时过来,所以每天都在等。
安安分分地做一颗望夫石。
楚沐砚经过这几日的深思熟虑,再见面之时,已经变得冷若冰霜、高不可攀。
楚沐砚身后又是尹方齐跟着,和他主子一样目不斜视、面无表情。
祁萧安起身迎人:“陛下来了。”
楚沐砚没理他,径直越过他找了个椅子坐下,道:“三天后进宫。”
祁萧安压下嘴角的笑意,转身诧异道:“陛下不赶草民走了?”
楚沐砚听到他又自称草民,心底又微微不满,脸色更冷了,双手环抱在胸前,“脚长在你身上,我还能强迫你走不成?”
“陛下想做什么都可以,”祁萧安笑道,“不过脚确实在草民身上,陛下就算强迫草民,草民也不会走的。”
楚沐砚听他一口一个草民,听得额头青筋直跳。
楚沐砚:“……问你件事。”
祁萧安慢悠悠地为楚沐砚添了盏茶,坐在楚沐砚附近,“陛下请说。”
楚沐砚脸上浮现微不可察的不自在,“你……怎么找到我的。”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许久了,百思不得其解。
他远在京城,离蜀地都有半个多月的路程。
他查过了,除开会试之后的三四个月,祁萧安早就在为来京做准备。
他自认为自己瞒得挺好的。
祁萧安眨眨眼,“说不定是我们心有灵犀?”
楚沐砚:“……”
祁萧安看着楚沐砚呆呆的表情,被可爱得偏头笑几声,笑够了才又道:“非要我直说吗,小九,你漏洞百出。”
楚沐砚:“?”
楚沐砚自以为瞒得好,但同时,他也从来不对祁萧安有过什么设防。
楚沐砚脸倏地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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