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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机
莫萱脸色阴沉地走进病房，“啪” 地将手机摔在宋易面前的小桌板上。
“你自己看吧。”
屏幕上密密麻麻排着十多个热搜词条，个个触目惊心。
“宋易疑似恋情曝光”
“宋易深夜与人幽会”
“宋易傍大款”
“宋易唐怜”
“国内知名舞蹈家唐怜”
“绝美AO恋”
“脱粉”
……
后面跟着鲜红的 “沸”“爆”“热”，声势浩大得仿佛出了什么惊天大事儿。
宋易粗粗一扫，词条内的发言总共可以分成三派。
一派是路人，觉得宋易可以谈恋爱的。
[啧，看了照片，两个人确实很般配啊，唐怜在Omega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好不好。这样貌、身材，直接吊打圈内很多明星了。]
[这两个人配得上郎才女貌这个词。］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唐怜家也是艺术世家，和宋易也算门当户对，真不知道你们粉丝在不满些什么。]
[对啊，真要说起来还是宋易高攀了。]
[人家是演员，又不是idol，也不靠粉丝吃饭。再说都已经26岁了，谈个恋爱很正常吧，有必要大惊小怪的吗？]
……
一派是完全不管词条内容，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铺广场的。
[不要过多关注别人的私生活，有空多来关注一下优秀演员宋易的作品，有即将上映的《旧梦》，还有《欢乐备忘录》《逐鹿》《捉迷藏》等多种题材优秀电影供您选择！]
[不要给别人眼色，多多关注宋易新作品《旧梦》。]
[禁止偷拍造谣，静待闻祺上线！]
[期待你的每一次出现，让我们一起走入闻祺的世界！]
[燥候闻祺的出现，宋易，银幕见！]
[在动荡不安的世界里，追寻属于自己的存在的意义。在陈腐愚昧的规则里，破开黑暗创造新的光明。倒计时开启，让我们静候，与闻祺@宋易携手开启这场新的冒险吧！]
[支持宋易的一切决定，拒绝造谣，拒绝窥探私生活。做一场属于我们的《旧梦》。]
……
还有一派，是莫名其妙开始替秦空远打抱不平的。
[是我多了段记忆吗？我怎么记得之前有宋易的粉丝一直贴脸造谣秦空远是海王，最爱谈恋爱。怎么被爆出恋情的反而是你家哥哥呢？]
[我记得！我之前是秦空远的粉丝，那段时间电影刚官宣阵容，宋易粉丝骂得特别凶，但是也拿不出什么证据，秦空远广场直接被屠了，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我只能说秦空远你的天亮了。]
[秦空远真可怜，白白被骂了这么久，被造谣了那么久，没想到有对象的原来是宋易。]
[纯路人，当时秦空远被骂的盛况有所耳闻，那时候就想说这年头是没人气就没人权吗？]
[宋易人呢？别装死出来回应一下。]
[他肯定不会出来的，如果能澄清早就澄清了，要我说多半是真的在一起了。]
[忙着写公关稿吧。]
[你们真敢说，是真不怕被骂啊。]
[明明是宋易的词条，带秦空远干嘛？电影都还没播名字就要捆绑在一起了，能别这么蹭吗，我说。]
[你以为跟你哥哥名字捆绑在一起就是什么好事吗？别太自恋了。]
……
吵吵吵，一天到晚就知道吵，什么都能吵起来。
宋易熄灭屏幕，面无表情的揉了揉太阳穴，把手机重新放回了桌板上。他并不打算向莫萱解释什么，唐怜是他的表姐，这点莫萱知道。
“你觉得是谁拍的？”
宋易拧眉：“狗仔。”
“哼，我倒不这么觉得。”
“什么意思？”
“如果真是狗仔拍的，他们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联系我，好敲上一笔。但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图放出来，除了恶意竞争，我想不到别的理由。”莫萱拉开椅子，翘着二郎腿坐下。
宋易反应过来。
“你怀疑是秦空远的手笔？”
莫萱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不可能。”他斩钉截铁的说。
“在利益面前，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更别说像他这种从小混迹商圈名利场的人。”
“你去调查他了？”
莫萱倒了杯热茶，抿了口，“秦空远从来没有隐瞒过自己的家世，所以我这不叫调查，最多算……”她歪头想了想，像蛇吐信子般吐出两个字：“了解”。
听的宋易一阵反胃，别过脸没再看她。
“商人重利轻别离，我劝你别太天真了。”
宋易打断，道：“他不是这样的人。”
“呵，你就这么相信他？”
“嗯。”宋易抬头，神色沉的能滴出水来，他一字一句，干净利落的又说了遍：“不可能是他。”
其实宋易心里并没有底，这些年眼红他，想拉他下马的人的名字列成名单都得写好几页。现在突然出了这事儿，一时间还拿不准究竟是谁动的手，也找不到不是秦空远干的理由，但宋易就是没由来的相信秦空远不会做这样的事儿。
“这件事我会继续跟进调查，公关那边也会拟出一份具体方案。你好好养病，剩下的我们会解决。”
“嗯。”
“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别对一个外人抱有太高的信任。就算他各方面都比不过你，但这也不妨碍他把你当作假想敌。”
走之前，莫萱给宋易转发了一首歌。
“电影主题曲做出来了。”
“这么快？”依稀记得距离自己写完歌词也不过一个礼拜。
莫萱没说话，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出了病房。
屋内重回寂静。
宋易点开播放键，熟悉的声音瞬间从听筒处蔓延，如流水般淌过耳边，将他环绕。秦空远唱歌的声调比平时更加低沉特别，与轻柔的伴奏相得益彰，用民谣娓娓道来着属于屈飏和闻祺的奇遇。
电影里两人间的感情就没有撕心裂肺，相遇和分开都很平淡，太过激烈的歌反倒显得嘈杂，与剧情不符。这样安安静静的吟唱倒是很合适，宋易想。
下一秒，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宁静。宋易看着屏幕上秦空远的来电，有一瞬间晃神。
“喂。”
对面迟迟没说话。
宋易清了清嗓子，“喂？”
秦空远这才开口：“你……还好吗？”
“我没事。”
“那就好。”
宋易干笑了下，打趣他道：“我可没你那么爱哭。”
秦空远没笑，反倒超出他预料的“嗯”了声，“我知道”。
“热搜上的照片……”试探的话脱口而出，却还是在半道上被硬生生止住。“知道你没事就行，我先挂了。”
“照片上的人是我表姐。”
入行多年，宋易上过的热搜连他自己都数不清到底有多少，期间不乏有许多不过泛泛之交的人过来打探情报，那些人的语气里充斥着八卦、看戏和不怀好意，即使用词得当也还是让人觉得被冒犯。因此，他们的问题宋易一概当作没看见，要是遇上非回不可的信息，他也只是东拉西扯的应付过去，无人能真令他交付真心。
但秦空远不一样。宋易能很明显的察觉到他语气中的那份担忧。秦空远的慰问，像是身处恶意洪流中的宋易罕见遇上的真心漩涡，是可以令他心甘情愿抛去伪装的存在。
“唐怜从小和我一起长大，关系很亲。最近几年她一直跟着舞团在海外巡演，已经很久没回国了。这次难得休息，就想约我一起吃个饭。我们被拍到那天晚上，一起的不只有我和她，还有她的未婚夫。”
解释过后迎来的是对面长久的沉默。
“秦空远？”
秦空远的声音有些哑，“你为什么愿意和我解释？”
明知故问。
宋易也不恼，笑了笑，“因为信任你。”
“笃笃笃。”病房门被敲响，护士端着托盘走进来，在病床前站定。“宋易，吃药了。”
话音猛地顿住，宋易下意识伸手去捂话筒，可还是慢了一拍。
电话那头的秦空远沉默了两秒，声音骤然沉下来：“你在哪儿？”
护士把托盘搁在床头柜上，自然地拿起水杯倒温水：“今天体温还没测，等会儿记得夹体温计。”她边说边从药盒里倒出两粒药片，递到宋易面前，“一次两粒，温水送服。”
“你在医院？你怎么了？”
秦空远的语气变得有些急，宋易赶紧安抚道：“没事，就是……旧病复发。”
“严重到要住院的病怎么会没事。”
宋易张了张嘴，无奈的想：认识的久了，差点忘了秦空远以前那巧舌如簧的模样。
护士拿起体温计甩了甩，递过来：“夹十分钟，等下我来取。要是觉得头晕或者胃里不舒服，及时按呼叫铃。”
“嗯。”宋易低头看着掌心的药片和体温计，忽然间泄了力，他没再隐瞒，如实回答道：“市一院……”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短暂的嘈杂。
秦空远：“待在那别乱动，我现在过去。”
挂断电话，宋易盯着手机屏幕愣神了许久。见护士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他疑惑的扭头问：“还有什么事儿吗？”
“你这段时间信息素不太稳定，医生的建议是让你再留院观察一段时间，毕竟你的信息素波动极大程度上会引起你的哮喘发作，不能不当回事。”
“嗯。”
“王医生明早会来查房，考虑好了等明天直接和他沟通就行。”
“好，辛苦了。”
“不辛苦，我们老师说了，助人为乐是优良品德，这是我应该做的。我爸爸妈妈也常说，做好事攒福报，只要我一直做好事，我的病就能好，就可以去学校和小朋友一起玩了。”小男孩儿晃了晃牵着秦空远的手，一脸认真的说。
秦空远蹲下身，和小男孩儿齐平。想摸摸他的头，可看到被毛线帽裹得严严实实的脑袋，最终还是只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嗯，一定会的。你那么乖，上天一定会保佑你赶快好起来的。”
小男孩咯咯笑了下，无意间瞥见秦空远手臂上的伤，指着它，关心的问：“哥哥，你的手臂怎么了？你也生病了吗？”
秦空远愣了愣，“哥哥没事，就是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摔的。”
“你们大人走路也会摔跤吗？我还以为只有我们小孩儿才会。”
“当然会了，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小男孩儿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听到远处隐隐传来有人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他揉了揉眼睛，冲秦空远摆摆手：“哥哥，我妈妈在找我了，我得回去吃药了，不然会头疼的。”
“嗯，你赶紧回去吧。”
怕秦空远还是找不到病房，小男孩儿贴心的趴在他耳边叮嘱：“你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右转，再左转，就能找到你要去的病房，要是忘了就问问护士，他们都可温柔可好了。”
“好，谢谢你。”
“不用谢。”
见小男孩儿跑远，秦空远这才若有所思的起身，转身时不巧撞上一架轮椅，好在他一把扶住身边的咨询台，这才不致于倒下去。
“不好意思。”
“没事。”
轮椅上的男人脸色苍白，可脊背挺直，丝毫不显萎靡。穿着宽松的黑色针织衫，露出颈部无时无刻不在冒着红光的特殊颈环。即便有衣料遮掩，还是不难看出布料底下长期锻炼留下的肌肉线条。
“蒋轩。”李允明拿着一叠报告匆匆赶来。
蒋轩一面灵活操控轮椅，稳当的朝他迎去，一面用又轻又柔的语气说着：“慢点儿，别着急。”
和秦空远看到的凌厉沉稳的形象形成了巨大反差。
“李医生？”
望向秦空远的瞬间，李允明眼底的诧异一闪而过，但很快就回忆起了面前的人，礼貌的冲他笑了笑，“我们那天在袁女士家中见过。”
“嗯，叫我秦空远就行。”
没等秦空远开口询问，李允明主动介绍：“这是我爱人，蒋轩。”
蒋轩颔首，“您好。”
“您好。”
“轩哥，我和空远还有话说，你先回病房吧，我等等来找你。”
蒋轩轻轻拍了拍李允明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回头小幅度的勾起嘴角，“去吧，早点回来。”
李允明笑了笑，“好。”
看着蒋轩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秦空远听到李允明很轻很轻的叹了口气，等他回头去看时，李允明早已收拾好情绪，带上了彬彬有礼的微笑面具。
“你怎么突然来医院了？是你母亲……”
秦空远摇头，“和她没关系，我来看一位朋友。”
“上一次见的匆忙，没来得及和你说你母亲的情况。”
简单介绍了一下袁舒雪的病，猛地想到秦空远和袁舒雪的关系，李允明把到嘴边的“还是需要家人多多陪伴”给硬生生咽了下去，换成了“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秦空远倒是没什么反应，开口第一句问：“李医生，精神疾病会遗传吗？”
李允明愣了愣，“会有影响，但不是绝对的。”
秦空远沉默的点了点头，“我不担心她，我只是不希望自己变成和她一样的人。”说完冲李允明颔首，“谢谢李医生，希望我的朋友和你的爱人都能早日康复。”
“嗯，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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