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木樨镇
“不是还有我吗?”边叙适时开口,“明日我守在医馆,你大可以放心去茶楼听书。”
“对呀,师姐!边叙可以替你看病!”一旁的况野立马附和。
这厮倒是挺会见缝插针,姜南对况野直翻白眼。
“怎么这般热闹,你们在讨论什么?”
楚钰推门而入,一股浓郁的木樨香也随之而来,他将手中的黑伞倚在墙边,径直朝陈最走来。
“没什么,就是最最和边叙回来了,我们高兴罢了。”姜南回答道。
她悄声在陈最耳边解释:“我忘记跟你说了,我们偶然在茶楼遇见了楚钰,因为之前有求于他,再加上多个人多个助力,现在他就同我们住一起了。”
没想到还能再次见到楚钰,陈最想起梦中的那声“娘子”,整个人都不自然起来,尴尬道:“楚公子,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边叙将陈最遮得严严实实,张口就要撵人:“你什么时候走?”
楚钰依旧在笑:“我为何要走?”
两个人都在对方的眼中认出了当年的彼此。场面上二人互不相让,只是一个冷着脸,瞧着竟有些紧张;另一个则笑得从容,不以为意。
姜南况野在旁边吃瓜吃得津津有味,况野尤其高兴,他之前的担忧总算是消失了。
姜南眼神笃定:我赌边叙会赢。
况野挑眉:那我赌楚钰赢。
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一时间竟无一人说话。
陈最终于觉出不对味,她拉住边叙的手轻轻拽了拽,示意他讲话不要这么过分,又探出头不好意思地对楚钰笑笑。
故意转移话题:“楚公子这么晚才回来是去做什么了?”
“捉了一些小妖。”扫过他们二人牵着的手,他淡淡移开视线,“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哦,好。”
待楚钰回了房间,陈最立刻指责边叙:“他招你惹你了,在桃花剑阁的时候就不搭理人家,现在又撵人走。”
“说出去不怕惹人笑话吗,让人觉得咱们剑阁出来的人没有桃花剑阁的人懂礼貌。”
况野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替边叙委屈:“都这个时候了,谁还顾得上惹不惹笑话啊!”
“就是就是。”姜南难得认同况野。
陈最叉腰:“姜姜!”
“有点困了,我先带着他去睡觉了。”姜南溜之大吉,一把将况野薅走,“咱们快走!”
“所以,你是觉得我不如楚钰对吗?”边叙语气发闷。
他始终低着头,让人看不到表情:“你总是这般……”
看着竟像是被她伤透了心。
陈最沉默片刻,提醒道:“边叙,我只是你的师姐。”
“呵!不是不让我喊你师姐吗?”
陈最一时语塞:“你……”
他终于抬起头,向陈最毫不掩饰地展露自己的欲望,语气近乎偏执地继续追问:“你既不是同我有血缘关系的姐姐,现在又不是我名义上的师姐,那我同楚淮又有什么区别?”
“为什么他就可以,我就不行?为什么他一出现,你的心便会偏向他,连半点余光都不肯分给我……”
什么可以不可以的?陈最完全听不懂边叙在说什么,她跟楚钰可没有任何关系,更谈不上偏心于楚钰。
一股恼意浮上心头,陈最冷了脸色:“那你说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边叙瞪着通红的眼睛,想要不管不顾地将自己的心掏出来,告诉她自己是如何倾慕她、渴望她、觊觎她,可是他抬眼便对上了那双冷绝的眼神,才猛然记起她曾经说过的话。
“真恶心。”
她会再次抛弃他的。
边叙喉头发涩,艰难地说:“……没有关系。”
陈最睫毛微颤,声音紧绷:“所以,你就不要管我同谁亲近,不要管我的心偏向哪里,这些都与你无关。”
“你对我的感情,我都知道。”
听到这话,边叙心中立刻打起腹稿,疯狂思索着如何解释自己刚刚的言行。
“你对我只是那种小孩子害怕自己的糖被人抢走的占有欲,所以才会生气,才会吃醋。”
陈最越说越自信:“我看过许多话本,像你这种单纯正直的人,平日除了修习术法外可能没怎么接触过感情,所以在男女关系上的一些言行举止过于大胆却不自知。”
“……”边叙竟有些想笑,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刚刚竟还以为自己又要被她撵走了。
“唯一在这方面吃过的苦……可能就是心上人忘记了你,你既然还挂念着她就不要招惹我。”
“你对我时而亲近,又时而疏远,”陈最鼓起勇气,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继续说,“我……我的心就像被你牵在手里的风筝,忽上忽下的,始终没个着落,我甚至都不知道要用何种身份、何种心情来面对你……”
边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知道陈最此刻说的这番话究竟意味着什么,可是他好高兴,胸腔似有火光炸起,一颗心也欢欣雀跃跳得飞快。
他强装镇定,喉头快速滚动又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你这是对我动心的意思吗?”
陈最却不肯再说,她捂着脸不敢看他,话里话外想要抵赖:“虽然之前说过不要喊我师姐,但名义上我还是你的师姐。我们师出同门,情同手足,理应按照姐弟相处,不该生出有违……有违……”
常伦二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彻底待不下去,转身就想逃回房间,却被边叙一把捉住按在怀里。
“你休要再戏弄于我!”陈最气急。
没想到她已经把话说得这般清楚明白,他还对她动手动脚,丝毫没有避嫌之意。
如果一开始她还可以说服自己边叙只是性情单纯,不懂得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没有意识到那些越界的言行举止十分不妥,可这人又不傻,相反他很聪明,她既然把话说开,那边叙肯定能听懂。
如此,边叙此举就是在戏耍捉弄于她。
“没有别人,从始至终我喜欢的人只有你一个。”边叙目光灼灼地看着陈最的眼睛,“我心悦于你,却心怀胆怯,不敢言说。”
“你没有骗我吧?我这个人很容易相信别人的……”
边叙低头亲了一下陈最,眉眼都是笑意:“我知道,所以我才敢大着胆子亲你抱你,你当真以为我什么也不懂?”
“所以你之前都是装病骗我?”陈最难以置信。
边叙摇头:“病倒是真的,不过是想趁机同你亲近罢了,应当算不上欺骗吧……”
“好啊你,还敢狡辩,我不理你了!”
陈最挣脱边叙的怀抱,佯装生气地逃回了二楼。
可是回了房间,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刚刚又羞又恼,一时间有些慌不择路,跑错了房间,她该去找姜姜说话的。
想到这里,陈最有些迫不及待,她已经能想到明日姜姜知道了这个消息会是何等震惊。
夜已经很深了,架不住身体的困乏,陈最逐渐进入梦乡。
眉心的红痣微微发亮,陡然出现的一根红线在上空徘徊许久,倏忽间径直入了那点红色。
还是山脚下的那个院子。
女孩着绿色麻布,背上药筐,看样子要去山下采药。
依旧看不清她的模样,就像蒙了一层厚厚的烟雾,陈最只能依稀识得她的五官轮廓,却总是无法将她的整张脸拼在一起。
走了一段山路,她突然止住脚步,颇为头疼地扶额:“喂,你跟了我一路,还不快现身!”
惊得陈最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
一瘸一拐的边叙却从石头后面探出头,他闷声不吭,一句话也不敢顶嘴,任由女孩指着鼻子责骂,态度不可谓不乖巧听话。
“我真是懒得管你,你再跟着我,回去我就把你扔了!”
见他不为所动,女孩撂下这句话就走得头也不回,边叙却不敢再跟,停在原地盯着女孩的背影直至看不见才瘸着腿回去。
陈最想了想,还是跟上边叙回了院子。
现在的边叙还有些稚嫩,看着跟沈小九差不多大,身体比之前胖了许多,白白净净的,再看不到之前那副瘦骨嶙峋、奄奄一息的可怜样。
只是伤口还未痊愈,走起路来活像一只小鸭子。
从进院子开始,边叙就没停下来过,先是拌好麦麸喂给五只小鸡,又举起斧头劈好柴垛进厨房,他忙前忙后得半点没有顾忌自己伤着的右腿。
只是在这期间,他会时不时抬头看几眼大门,陈最觉得他是在担心女孩不回来。
不过小女孩也没让他等太久,不多时便背着满满的药筐回了院子。
看着干净的院落,她微微皱眉:“我说了你现在不用干活,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你快过来,我给你把药换了。”
捣好的草药被她小心翼翼地裹在边叙的伤口,那道口子已经不再流血,不出几日应该就能结痂痊愈。
她看着面无表情的边叙,起了坏心,伸出双手张牙舞爪地挠了几下空气又恶狠狠地说:“你再不好好养病,我就把它抓烂,让你以后变成一个小瘸子!”
“我要是……好……了,你……会撵我……走吗?”
女孩惊讶地跳起来:“原来你会说话呀!这么多天了,你一句话都没跟我说过,我还以为你是个小哑巴呢。”
想了想,她恐吓道:“你要是一直不能痊愈,我才会撵你走,要不我得经常上山采药给你治病,很累的。”
“所以你必须乖乖地把腿养好,千万不能变瘸,知道了吗?”
边叙点点头。
“既然你会说话,那你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边叙摇摇头:“不……知道。”
“嗯……我给你起个名字吧,我在山里住这么久,除你之外只遇到过一个人。”
“他叫边叙,不如你也叫边叙,怎么样?”
“好。”他对叫什么名字无所谓,只要她喜欢就好。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