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三元食堂杀疯了

　　众人齐刷刷望过去，李政一撑着桌子，话到嘴边急速转个弯。“妈妈呀，火焙鱼太好吃了，我再去端几碗来。”

　　他总不能说被个几岁不到的小女孩吓到了，多没面子。

　　李政一板张高冷的脸，同手同脚去保温台加菜。

　　小满奶奶若有所思，视线来回在李政一和小满之间扫动。小满对奶奶是的眼神很熟悉，扬起头就是一个甜甜的笑。

　　小满奶奶捋下她后脑勺卷翘的头发，转手将餐盘里的火焙鱼挪到她面前。

　　“要不要试试？和哥哥碗里的一模一样。”

　　小钵子里的火焙鱼还没尝，仍然保持出锅时的样子。

　　火红的干椒和豆豉像雪顶堆在表层。底下，小鱼小虾围了一层又一层，深褐的酱料倒影出两道人影。

　　浸在最底层的小鱼仔没拌上辣椒，很适合小满。

　　小满奶奶挑了一条偏小的，送到小满嘴边。

　　小满张大嘴，伸出头去接，像只在窝里乖乖等投喂的小燕子。

　　从始至终，小鱼仔就浸在酱汁里。小小的身子，吸饱了汤汁。小满的白粒牙在鱼身上磨了磨，鱼仔破了个口，酱汁从鱼肚子喷涌。

　　生抽的甜和鲜瞬间填满口腔。

　　嚼了两三口，小鱼仔就不成形了，随时可以吞进肚。

　　咕咚——

　　吃完一个后，小满眼巴巴看着她奶奶。

　　“奶奶，还要。”小满急忙把饭碗推过去，补充道：“要大的。”

　　小满奶奶连声应下，仔仔细细挑一条没刺的。

　　时间仿佛无限拉长，比等营养粉变凉的时间还要长。桌下的腿等不及蹬了蹬，小满抓住奶奶的筷子，奶声奶气道：“奶奶，快点。”

　　如出一辙的棕瞳突然漾出点点笑意，小满奶奶把这条幸运鱼仔夹出来，小心地剃掉头和刺，放到小满碗里。

　　小满一勺饭一条鱼，新品鱼寿司被她一口塞下。两颊鼓起，是只正在欢快进食的松鼠。

　　小满奶奶眼神温柔。真好，她家小满也会催着吃饭了。

　　正好回来的李政一一看，两钵子鱼差点没打翻。世界末日了，他居然从这双杀气的眼睛里看出了温柔！

　　有崽的年级主任真可怕。

　　李政一哆哆嗦嗦回到座位，屁股还没哆到椅面，一双老茧开裂的手不客气抢走他盘里的猪头肉。

　　“猪头肉吃起来真过瘾，没酒配多浪费。李政一，回去把我过年买的那瓶谷酒拿过来。”

　　李政一伸出手，李老头条件反射后仰。

　　嗤笑一声，李政一掌握成拳对着嘴角比了比，幽幽道：“爸，你觉得我回去拿酒，这里挨上一拳的几率有多大？或者红色的巴掌印更时髦？”

　　李老头眼珠子心虚乱瞟，干巴巴吐出一句。“你妈，脾气是有点爆哈。”

　　“吃猪头肉。”李老头一连给李政一夹了几筷子，不多的理智被家中的老伴唤醒。

　　酱油色的猪头肉颤颤堆在米饭上，两者形成极大的色差。浓稠的酱汁不停下渗，白米饭被染得油润润的，反着光。

　　随机挑选一坨，李政一正好夹到了猪脸肉，肥肉占了绝大部分。

　　在锅里走了一遭，猪脸肉炸掉了一部分油，边缘应激卷起，内里透明，整体弹性保持不错。

　　李政一咬住一角，猪脸肉本身带了点弹弹的韧劲，却又很奇异的软。

　　一口，油脂顺着口子漫出来。

　　两口，辣味很快冲上来。

　　很辣，刺激的痛感不停攻击舌尖，李政一这种常年吃辣的人都有点受不了。嘴巴好像肿起来了，鼻子不停呼出热气。

　　熬过几秒，酱汁的香跑出来，压下一部分辣觉。

　　淡淡的卤味、酱汁的鲜咸、猪油的醇香，轮番登场。

　　咂巴咂巴嘴，李政一觉得嘴巴有点空，好像是少点什么。

　　要不，去把他爸那瓶谷酒拿出来？

　　一人嘴巴一拳，别人一看他们就是亲父子。

　　对面的小满又悄咪咪观察他很久，见他吃着吃着发起呆来，直觉是个好机会。

　　双手撑住桌面，上半身支棱起来。一双筷子前后交个大叉，嗖地伸出去叉了一串猪头肉回来，嗖地塞进嘴里。

　　味蕾最先尝到的是辣味，融在酱汁里的辣味。

　　“哇——”小满猛地哭出声，豆大的泪珠哗哗地落。

　　小满奶奶放下碗，赶紧把她嘴巴的筷子抽出。“这是怎么了？怎么吃到猪头肉了？”

　　先前晾凉的米汤正好派上用场，小满奶奶端起米汤喂到她嘴边。

　　小满抽噎吸了几口，浓稠的米甜一遍一遍将辣味压下去。

　　舌头的痛感得到缓解，小满立马指着筷子告状。“奶奶，肉肉咬嘴巴。”

　　小满奶奶好笑板起脸，“哪里来的肉肉？奶奶没夹给你。”

　　昔日宋年级主任的气势拿出来，小满舔舔嘴边的汤渍，心虚搅搅手指。

　　“哥哥的。”

　　边上看戏的李政一忽然被cue，他一愣，后知后觉把餐盘转个方向。

　　猪头肉山果然被穿个洞。

　　一时间，他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吃着饭，家被偷了！

　　“没事，哥哥再去给你打。”李政一尽量捏着嗓子，轻轻揭过。

　　他愿意放过，小满奶奶可不同意。

　　她把小满的手翻过来，作势拍了两下。

　　“下次还敢不敢了？能不能夹别人碗里的菜？要和哥哥说什么？”

　　摇摇头，小满抽抽鼻涕，“哥哥，对不起。”

　　李政一手足无措地乱摆，仿佛犯错的是他，只能尴尬地从喉咙里挤出“没关系”。

　　面上的教育很成功，小满奶奶满意夹了几块牛肉，吓唬道：“再乱吃，肉肉又会咬你嘴巴。”

　　小满立即捂住嘴，棕瞳里是还没消散的恐惧。

　　嘴巴合住，唾液的分泌更加频繁，残留在嘴里的香味卷土重来。

　　米汤冲刷掉大部分辣味，醇厚的猪油香突然显现，香到小满原地蹬腿。

　　她没吃过肉，唯一的比对只有碗里的牛肉。

　　但是咬嘴巴的肉要比牛肉更好吃，软软的弹弹的香香的。

　　好想再来一块。

　　小满盯着猪头肉，又瞧瞧米汤。

　　刚才奶奶给她喝了白色的后，嘴巴就不痛了。

　　要是吃一口肉，再喝口汤，嘴巴是不是不会被咬？小满含着勺子出神，小短手又开始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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