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焰火，和我的雨季

　　我猛地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年轻的，眉头紧皱的脸。
　　我在意识里搜刮了一遍，意识到这是我高中的班主任。
　　严厉而年轻的班主任拧紧了眉头，却没有说什么重话，只是清了清嗓子道：“这位是我们班新来的转学生，自我介绍一下吧。”

　　来了。
　　我有些诡异的兴奋。
　　那个自打我醒来就在我梦里反复出现却又看不清的女人，打扰我平静生活的罪魁祸首，终于要被我找到了。
　　脑海中响起不合时宜的打断声——
　　“抱歉抱歉，您找到了她打算干什么？”
　　我没说话。
　　下一秒另一道稚嫩的孩童声惊呼：“您打算杀了她？！不行不行，我们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不是你大费周章地找过来怎么可以做这种事呢？师姐师姐，快让她停下！”
　　“没事！你师姐有那么不靠谱吗，她压根就没有实体，口嗨而已，别担心别担心。”
　　小孩发出了一声心有余悸长长的叹息。

　　我磨了磨牙。
　　“你们两个聊够了就从我脑子里滚出去。”
　　“嗨呀抱歉抱歉，咱们还真出不去，您就多担待担待吧，都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我只得带着脑子里两个拖后腿的重新看向讲台。

　　结果叫人大失所望。
　　眼前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一头漆黑的长发，一张看不清的人脸和诡异清晰而鲜红的嘴唇，活脱脱的画皮女鬼现世。
　　女鬼张开嘴，连声音都被回忆扭曲得难以分辨。
　　“——***，很高兴认识大家。”

　　脑海中猛地响起两声惨叫。
　　“我靠你那么生气做什么！这段不行就下一段找嘛！你想精神自杀吗！你管管我们俩的死活行不行？！”
　　我冷笑一声：“是你们要进我脑子里的。”
　　“你以为我们想啊？你个不要命的疯子，我靠我就不该以为你可怜就帮你个神经病！”
　　女道士终于使出了本性的泼辣，叫骂在我脑海里3D立体环绕。
　　我低头，用手捻了捻手腕上那串十八籽，冷静开口：“那就下一段。”

　　女道士骂骂咧咧半晌，终于舍得开始了动作。
　　于是又是几片浓厚的白雾，我似乎从自己的身体里抽离了出来，眼前出现了另一个我。
　　看起来就是十六七岁的少女模样，天真又烂漫，叫我自己都觉得陌生。

　　我曾经，是这样的人吗？
　　“哎呀，这小时候不是很正常嘛。”
　　......好聒噪的小孩。

　　但聒噪的人似乎无处不在。
　　我是什么很好脾气的人吗？

　　“年姐年姐，这道题你做出来了吗？”
　　十七岁的我回神，将整张卷子递了过去，得到了来询问的同学感激涕零的回馈。
　　于是聒噪的人接踵而来。
　　“年姐，上周的物理作业你写了吗？”
　　后边跟着另外一个腼腆一些的，小心翼翼地笑道：“我我我，想看看化学的。”
　　过去的我很好脾气地一一答应了。

　　女道士大呼小叫：“你是怎么现在那么扭曲了的？”
　　我冷眼旁观：“装的。”
　　果不其然，十七岁的我用卷子打发走一众嗷嗷待哺的同学，干脆利落地丢下笔，明目张胆地翘掉了自习课，插着兜往班外走，打算去天台溜达两圈。
　　秋季南方的下午还是有些炎热，灿烂的阳光洒进走廊，被瓷砖反射到窗户上，泛起一片金色。

　　一脚踹开本就松松垮垮的铁门。
　　十七岁的我眯了眯眼睛。
　　现在的我也眯了眯眼睛。
　　......女鬼是时候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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