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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点鸳鸯谱
能昌远也收回眺望的双目看向这边。
王伯伯左看一眼定羽,又瞧一眼阵秋,又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捂上嘴,然后盯着定羽忍俊不禁的问:“贯丘捕头可有成亲?”
“啊?”定羽好奇着王伯伯好笑的梦境,而他却问她有没有成亲,老人的脑回路都这么跳跃的吗?
人家都问出口了,她也不能不答,“还没有。”
阵秋侧耳听着,也不明白王伯伯怎么莫名问起人家这些隐蔽事来。
能昌远还以为能听到一些关于官道的趣闻,也好从中找出些妖怪的蛛丝马迹,不曾想这个王伯伯会问一些跟官道毫无关系的事。
“那定亲了没有啊?”王伯伯脸上笑意渐浓。
“没有。”定羽摇头。
“那可太好啦!”王伯伯一听答案,笑的合不拢嘴,大掌一拍,兴高采烈的从地上站起来。
不等别人问,他就手舞足蹈的说:“我呀,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边的贯丘捕头变成了一个姑娘,乐正将军变成了一个少年,你们两个成了亲,那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王伯伯说的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定羽听的那叫一个心惊动魄,王伯伯的梦怎么跟她的有点像?
“正好乐正将军也没有定过亲,你们两个干脆试着处处看,也让我老汉做回月老,过过瘾!”从来没有说过媒的王伯伯,一直很想尝试,这次终于让他逮住了机会。
阵秋讶然,没想到王伯伯会突然这么关心起她的人生大事, “这……王伯伯,阵秋皇命在身,如若不顺可能会遭杀身之祸,况官道凶险,又怎敢谈及儿女私情?”
“少跟我说这些个大道理,也别提什么皇命,我老汉活了大半辈子已是个黄土埋脖子的人了,知道什么叫活在当下,也知道什么叫一寸光阴一寸金。他未娶,你未嫁,年龄又合适,怎么就不能凑成一对儿啦!”王伯伯收起脸上漾开的笑意,兀地正色起来。
“官道凶险就凶险它的去,你俩只管好好处,就算有难关两个人也能搭把手不是……不像我老汉,孤家寡人的……”
伤感的话一出口,就打不住,王伯伯那双褶皱的眼睛里翻涌着无尽的遗憾,如同一个独遗在世间日日靠回忆维持生命的老者诉说着思念和那没日没夜的孤独……
见老人如此忧伤,定羽不觉想起自己的父亲,自从得知兄长失踪后,父亲就像这样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的望着兄长的房间失神,一站就是朝阳晚霞。
此情此景,也不免勾起阵秋深藏在心底的悲痛,她的祖父,她的父母,她所有的一切,都在十年前被抹除的一干二净……
“王伯伯说的对,贫道也看着你们两个年轻人很是般配!”能昌远看出三个人的哀伤一个比一个深,忙出口把话题往开心的事上面引。
作为道士,他最知道在越是冷冷清清的地方,就越不能陷入悲伤之中,不然容易被斜佞钻空子。
王伯伯这人有一个优点,那就是性子活动,能昌远只说这一句,他就回过味来,笑脸重新挂在脸上,将注意力转到说媒的事上来了。
“这事就这么定了!”王伯伯欣慰笑着拍拍定羽的肩膀,苦口婆心的劝道:“贯丘捕头啊,乐正将军是个姑娘,又长期在边境打仗,这男女之事她也不怎么懂,又难免不好意思。你是个男子,又是个见多识广的捕头,这方面还是得你多主动主动!”
“呃……”定羽作难了,王伯伯乱点鸳鸯谱,非要把她一个姑娘跟另一个姑娘凑成一对儿,这事儿它根本就成不了。
定羽这个女扮男装的身份不能外泄,她还真是有苦难言。
旁边的女将军脸色一阵儿白一阵儿青的,也看着尴尬不已。
定羽试想,要是真如王伯伯梦境里的那般,她和乐正将军互换了性别……
倒也不错!
不过,怎么可能呢,那不过就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境罢了!
“哎呀呀,我老汉也是从年轻过来的,知道你们不好意思,这雨也小了,我也想回草棚下坐会儿,能道长麻烦搭把手扶我老汉回去歇歇脚,也给他们俩人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
“甚好!”能昌远话不多说,直接扶上老汉就走,被阵秋给拦住,“王伯伯,趁不怎么下雨,咱们还是抓紧赶路吧!”
为避免更多尴尬,定羽也过来跟着附和,想要就此揭过此事,“是啊是啊,咱们还是赶路要紧!”
“官道长着呢,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王伯伯以长辈的语气训斥道。
他又瞧瞧这一个比一个不好意思的两个人,决定再助力一把。
他左手握住贯丘捕头的手腕,右手又牵起乐正将军的胳膊,将两人的手叠在一处,刻意叮嘱,“记得好好处啊!”
王伯伯这波强硬配对的操作,让定羽叹为观止,不免好气又好笑。
转念一想,反正对方是个女将军,拉个手又无所谓,索性就顺着王伯伯握上女将军的手。
还是男孩主动起来有盼头,王伯伯注视着那两只牵在一起的手,笑呵呵点头,“嗯,对喽,你们又不是没牵过手!”
不等大吃一惊的两人开口问,王伯伯就自说自话的补充说明,“你们在老汉我的梦里何止牵过手,还……”说着便竖起左右手的食指,两指腹用力一贴,比划起来,最后才哈哈大笑着转身跟能昌远一同走向草棚。
松树下剩下大眼瞪小眼的定羽和阵秋,连空气都凝结成了冰块。
刚才王伯伯比划的动作,定羽虽然没成亲也明白其中包含的意思,脑海里忽然闪现梦境里阵秋亲吻她,又企图用这种亲密方式谋杀她的一幕。
梦境跟现实哪怕有一丝关联起来的地方就不妙了!
就如同现在的定羽,回想起梦境里被人背叛的痛苦,她慌忙撒开掌中握着的手,就连那手心里残留的余温都想一并甩开。
她心里不舒服,乐正阵秋的举动也是别别扭扭的。
女将军此刻背转过身,背对着她,望着远处的风景发呆。
定羽越琢磨越不对劲,本以为只有她自己才能梦到的画面,怎么王伯伯的梦境里也有,那女将军呢?
心中的疑团犹如一根悬在心头的头发丝,让她又痒又难受又膈应。
不问明白,她是坐立难安,心一横,张嘴就问,只是话到嘴边,她又犹豫了,第一句该怎么问呢?
她思索半天,鼓足的勇气如放了气的牛皮水袋,一点点干瘪。
“你……都梦到了什么?”
定羽难以启齿的话,在女将军嘴里就这么轻飘飘的出来了。
她都梦到了什么?
她梦到了很多……乱七八糟的,真的不知道从何开口。
“从刚才王伯伯的话语和你的表情看,你的梦跟他的好像有所相似。” 女将军依然背对着她,话音平铺直述,听不出一点波折。
“就是……他说的那样……”定羽可不想再回忆一遍梦境里的痛苦。
女将军侧转过身,眼神在定羽脸上轻轻一转,又收回,“你的梦里是不是有你我成……亲……之后的画面?”
这次女将军的话里有几丝犹豫,定羽下意识点头,接着心中一个猛跳。
乐正阵秋都这么问了,是不是表明她也……做了同样的梦?
这个大胆的猜测让定羽红了脸,那幅两人亲吻的画面在她脑海中盘旋着一直挥散不去。
她偷偷瞅眼女将军,见她双目躲闪,还有些心虚的攥紧双手。
糟糕!不会真被定羽给猜中了吧!
尴尬,大写的尴尬!
两个女人在梦里亲到了一起,这不是变态吗?
定羽欲哭无泪,不可能这么巧吧?
她抱着些许侥幸反问,“你都梦到了什么?”
回答她的只有四个字,“都差不多!”
轰隆,定羽的世界崩塌了!
草棚那边不知道王伯伯跟包宁二人说了什么,惹的两人还有甄留过以及其他认识他们的难民捕快和官兵们都一个个好奇的往松树这边看。
定羽,被万众瞩目的感觉——有没有地缝,她要钻进去。
相比之下,阵秋倒淡定的多,不止不想找地缝,而且还大大咧咧的直视着看向他们的人群。
这样一看就看到了一个面熟的人,此人鼻如弯钩,眉如卧蚕,一身青绿长衫,眉眼之间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清傲。
这人到底哪里见过?一时半刻她怎么也想不起来。
平复乱糟糟的心绪之后,定羽告诉自己那些亲密画面只是虚假的梦,不是真的,说不定一切都是那个桃妖编纂的。
对,都是那个桃妖捣的鬼,害她差点抬不起头来。
想通之后,定羽心里不再拧巴,目光也坦然的望向四周,她的余光一下子就落在女将军发呆的脸上。
女将军怎么这么喜欢发呆?
“时间不早了,乐正将军,甄督军,能道长,咱们接着赶路如何?”定羽不想再多耽搁。
她不知那两个小妖什么时候会搬来救兵,担心多待一刻就会多一分危险。
乐正阵秋抱臂,目光扫过草棚底下密密麻麻的人,转到定羽按耐不住的脚步上,“我没问题!”
随时做好赶路准备的能昌远手中拂尘朝天空一甩,“贫道亦然!”
“行,本督军也歇的差不多了,”甄留过自木板上站起来,拍拍黑金铠甲上的灰尘,高声喝道:“所有官兵听令,继续出发!”
人多才有安全感,上千的难民自行闯官道到底没什么安全保障,不如跟着这些官兵捕快一起走,这样也不至于遇事无人照应。
老幼体力有别,行不过一里,年轻人走的起劲,老年人拼了老命也追不上。
于是一个队伍经过一段路程之后,就前后分成了两队。
为老人队伍殿后的是之前那些走在队伍最后的官兵们。
反正前面有人蹚路,他们借着保护老人的名义,正好可以避过一些直面的危险。
官道之上,面对未知的风险,似乎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算盘,盘算着怎么对自己有利,怎样可以保全性命。
走在最前头打头阵的甄留过心里也一直在摇摆不定,为了一个职位和认可,真的要豁出命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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