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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有隐情
药店的账本是按白夫子先前教的法子做的假账,纸页上的墨迹虽工整,却处处藏着刻意抹平的痕迹。
唐于辰指尖划过账册边缘,翻到最后一页时,眉头拧得更紧。
“果然如玉衡卿所预料般,半点儿破绽也查不出。”他合上册子,指节叩了叩桌面,“若不是因为先前刚到安戈镇时,白夫子的妻女就没了踪影。也不必只从药方下手了。”
玉衡立在旁侧:“殿下,如今看来,那便只能从送药方的斗笠人着手了”
另一边,王老板缩着肩坐在镖局的长凳上,双手反复摩挲着袖口。他本早收拾了细软,想趁夜逃出安戈镇,可那日却被拦了下来,只说要他配合改药方。如今那唐于辰二人已经拿走了改的药方又取了账本,那夜那位大人却没说要他配合到何时。眼看斗笠人送狼毒叶的日子越来越近,他心头发慌,终是咬咬牙,又折去了镖局,一进门便瘫坐在地:“二位大人,求你们帮忙,我……我把近日的事全说了吧!”
城郊的破旧农舍里,药味混着泥土的潮气漫在空气中。花甜坐在木床旁,指尖搭在白夫人腕上,眉头微蹙。那之后她已连着诊治了三日,瓷碗里的药渣换了三拨,指尖触到的脉象虽仍虚浮,却比初见时稳了些。
“不是正宗的风蚀骨毒,”她收回手,对身旁的清韵低声道,“只是半成品,毒性虽烈,却少了几分霸道。”
白艳在一旁端着药碗的手一顿:“那母亲为何还不醒?”
“毒清了大半,只是体虚耗得久了。”
看着白艳焦灼的样子,花甜回想起那最后在白夫子府的一夜。
那日约定好看诊的日子,她和清韵刚进屋便看见白艳的脸色惨白得像张纸,声音发颤:“花甜姑娘,不好了……你出入我们府的事,恐怕被发现了。求你,带着我和我娘逃吧!”
花甜心头一沉。她本就是逃出宫的人,平日都得避开官差,如今再带上白艳母女,无疑是自寻麻烦。但考虑到自己在调查的事,这白夫人的病情也是不稳,实在没法做到弃之不顾。
白艳见状,片刻道:“我知道郊外有处废弃农舍,我们可以去那,暂且避避风头。”
于是他们几人趁着暮色,悄悄将白夫人抬去了农舍,简单收拾了些干草铺在地上,才算勉强安顿下来。
如今白艳母女已经在这农舍待了快半月,白夫人却依然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莫非这毒里还加了别的成分,花甜想,看来还是得从那送药之人着手。
然而花甜只当白艳的焦灼不安是怕行踪败露、急于逃命,却不知这背后,藏着远比眼前困境更复杂的纠葛与隐情。
花甜到访府上那夜之前,月色透过房间的窗,洒下几缕清冷的光。白艳刚铺好床,准备挨着母亲躺下,忽听得身侧传来一声轻哼。她猛地转头,见白夫人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娘!”白艳又惊又喜,扑到床边,声音哽咽,“您终于醒了!”心想花甜之前给的药看来起作用了!
可白夫人嘴唇动了动,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房间的便门“吱呀”一声被人踹开,寒风裹着黑影闯了进来。白艳抬头一见来人的衣袍样式,身子瞬间僵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大气也不敢喘。
那人二话不说,上前一把捏住白夫人的下颌,将一粒黑褐色的丹药强行灌了进去。白夫人闷哼一声,眼睛一闭,又陷入了昏迷。
“这是给你的教训。”冰冷的声音落在寂静的屋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白艳身子抖得像筛糠,方才母亲醒来的那点欣喜与希望,瞬间被来人的冰冷气场碾得粉碎,连带着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都消失殆尽,声音带着哭腔:“小的不敢了!求大人饶命!小的什么都没说,半字也没泄露!”
“她查到了什么?”那人俯身,靴尖轻轻踢了踢白艳的肩膀,语气里满是寒意。
白艳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早就知道花甜来过的事。她不敢隐瞒,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指着桌上的一碗药:“只、只有这个!是花甜姑娘查的狼毒叶,关于北部的事,小的一个字都不敢提!”
那人瞥了眼,又问:“你可知那给你娘治病的女子,是何人?”
“小的不知……求大人明示。”白艳的声音里满是恐惧。
“她便是尚未册封的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白艳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错愕,竟是民间传闻中那个五岁的太后!那她岂不是认识自己的父亲白夫子?可这份欣喜刚冒出头,便被那人冰冷的话语浇得粉碎:“想办法跟着她,她的一举一动,都要及时汇报。待时机成熟,杀了她。”
那人顿了顿,靴尖用力碾了碾白艳的手背,一字一句道:“若是有半分差池,你母亲、你女儿的性命,可就保不住了。”
“是……小的遵旨。”白艳的声音里满是绝望,泪水砸在地上,瞬间浸湿了地面。她猛地想起,父亲如今下落不明,多半已是凶多吉少。母亲刚醒,便被灌下了来历不明的丹药。丈夫远在北部,看守着一群不知名的外族人。自己女儿小丽还在宫中,生死未卜。一想到这些,白艳只觉得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这人间地狱,大抵也不过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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