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阳光

　　“程阳？！”纪英光一瞬间大脑空白，在程阳落地前抱住了他。

　　“怎么了？”教官从一旁跑过来，看着已经昏死过去的程阳问。

　　程阳再之后就没有听见声音了，可能是听不到了。

　　这个点医务室不开，教官想让纪英光带程阳回宿舍休息，但纪英光坚持把程阳送医院，也是，程阳这样子也不像站不住昏过去的，正常来说这种应该坐一会就好了，现在过去几分钟了，程阳一点要醒的样子，头发丝似乎都蔫下去了。

　　程阳感觉自己晕了其实没多久，但他没有力气，又困，可能是昨晚1点多才睡。他好像看见纪英光眼圈红红的，不是吧？他又不是要死了。

　　再之后他好像又睡着了，梦到了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小屁孩在哭，哭了好久，跟他一样能哭，却又哭得很大声。他不累吗。？

　　程阳醒了，他确实没晕多久，大部分时间还是在睡。睁眼就就看见自己打着吊水，也不知道打的什么。扭头一看纪英光还在旁边，看着像哭过。

　　“…你哭什么？”

　　“我没有。”

　　“很明显…你知道吗哥？”

　　“我就是没有。。”

　　“有泪痕。”
　　纪英光下意识去擦脸，才刚擦了一下就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

　　“还说没有？”

　　程阳逗完纪英光才想起来纪英光怎么没去上课，毕竟突然晕倒是他自己的事，纪英光这样子…有点难说。总之得把人家先赶回去。

　　纪英光终归是被程阳和暮丹给赶走了。

　　“怎么样？不疼了吧。”暮丹揉了揉程阳脑袋问。

　　程阳躲不了，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他声音颤了一下，说：“嗯…不疼了。”

　　医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旁边，暮丹正色道：“慢性胃炎，说说吧，你是不是几天没吃饭了？”

　　人医生还站这呢程阳也没必要瞎扯什么谎，只是有些尴尬地说：“是…有几天…三天。”

　　暮丹教学生涯不算长，第一次看见有学生三天不吃饭的。打电话给家长却说是下午才能来。。。

　　病房门猛地打开，一坨人从门外窜到了程阳的病床前大叫：“三、三天？？！”

　　下一秒就被教训在医院里不要这么大声讲话。程阳从他窜进来的时候就认出来了。纪英光。。

　　“你不是回去了吗？”

　　“腿脚不利索。”

　　“……那你用手撑着回去。”

　　“。。不雅观。”

　　僵持一分钟后纪英光才终于离开，这次是真走了。

　　沉默已久的医生：“……小朋友，你以后得按时吃饭，不能再把肠胃搞坏了，你现在的胃炎已经是不可逆的了，只能平时多注意点………最后药记得吃。”

　　程阳时不时“嗯”一下以表回应。医嘱当然是要听的，不过他不知道回什么就是了，他一心两用，想到谢姐的小说还被他放在抽屉里。好无聊。好想看小说。

　　……

　　“程阳～程阳！～～你死得好惨啊！”“程阳！～我给你烧点糖你回来吧呜呜呜…”“程阳～～我给你烧棒棒糖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纪英光从医院被赶回班后就碰巧赶上“程阳追悼会”…一群人围在程阳桌子那手舞足蹈像在跳神秘的复活仪式。还有着经典三根笔当香。

　　作为程阳的同桌，纪英光的座位是最先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的。刚踏进教室门的他也是。。

　　“程阳还活着吗呜呜呜。”纪英光听到最多的就是这句。他推了推身边拥堵的人群说：“活着！”

　　“那程阳怎么了啊？”

　　“几天没吃饭，慢性胃炎。”

　　“那他为什么几天没吃饭啊？？”

　　“你看我像程阳吗？”

　　“你一点都不关心程阳呜呜呜呜呜……”

　　被谴责的纪英光：。？

　　谢姐趁着一群人都没注意溜到了程阳座位上，她清了清嗓子，严肃地对这群人说道：“我儿子应该更喜欢你们捐钱。”

　　远在医院的程阳：“鼻子怎么痒痒的…想打喷嚏。”

　　程阳揉了揉鼻子，看着刚刚送过来的粥发难。

　　他的身体不允许他现在还不吃点东西，但他又实在讨厌喝粥。纯白粥的话闻着味都能吐出来。但是刚刚送过来他才知道暮老师给他点了粥，不喝显得他装。

　　好在肚子的抗议让他没有对这碗粥产生多大的恶心，囫囵地吃了几口也算是应付了，他现在想给粥加半袋白砂糖。

　　奇怪的是胃里有了食物却又叫了叫，随后又是一股刺痛，程阳“嘶”了一声忍了下来，不清楚是又饿了还是痛了，只好又应付几口。

　　“呕。。”够了不能再吃了，程阳心里默默想着怎么会有这么食之无味犹如嚼蜡的食物。

　　医院的病床可比学校的好多了，程阳习惯性地把被子盖住脑袋睡了，几个小时都是清醒梦，程阳就站在空白的梦境里发呆，听着梦境外的动静，他想醒随时可以醒。

　　程阳在医院待了半天总算盼来了自己妈妈，他妈问一句他答一句，最后匆匆出院，本来程阳想直接返校，但无奈程阳妈想要程阳先回家。

　　“你明天什么班？”
　　“晚班，不耽误的，你今晚先回家休息。”
　　“…好，回家吧。”

　　程阳在家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出门了，从起床到出门花了6分钟不到，走之前还看了看他妈的房间，确保他妈还没醒。

　　昨天晚上下雨了，早晨也没有太阳，甚至还有几滴雨水，程阳倒霉体质发作，刚到路口就红灯，他盯着马路越看越觉得奇怪…不对马路呢？！地面一片漆黑，一看就是新刷过。。怪不得。看着那么奇怪。但是。马路的范围内没有马路，那么他走在这个范围内还算走在马路里吗？如果是的话在这个范围内被撞是不是也能拿30万？

　　不过清晨的路面显然没有多少车，这种情况会在程阳坐上公交车转变为堵车，程阳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上车红灯和其它车就都来了。

　　今天穿体能，程阳没带回家里，只好回学校后跟教官吧啦半天后进了宿舍换衣服，边进宿舍还一边骂了一嘴教官。

　　大概是50多分了，宿舍里除了值日生没人，今天赶巧碰上下雨天不用出早操的日子，一群饕餮老早就跑去食堂了。

　　程阳回了宿舍，一个人都没有，看来今天值日生够快的。程阳拉开行李箱把体能服掏了出来，半个月前他还是跟宿舍其他人一样拿完衣服就把行李箱一盖就推回去的…直到那天他掀开行李箱跟一只蟑螂打了个照面。恶心得当天把衣服全洗了，行李箱皮都快搓烂———从此养成拉好拉链的习惯。

　　程阳麻利地换了上身，在穿体能裤的时候门被打开，他没在意，本来门也没锁，估计是被风吹的，但一抬头就看见扶着门把的纪英光。

　　纪英光和程阳对视，都懵得停了动作，他视线默默下移到程阳离穿好裤衩只差个内裤边的地方。想打破尴尬结果冒出来一句：“……哈哈。白的啊。”
　　此话一出，纪英光想立马给自己两巴掌，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纪英光你丫找打是吧！？”程阳的脸红成番茄，一手拉裤子一手抓起旁边的枕头就扔了过去。

　　纪英光提前预判把门关上了，枕头砸到了门上。

　　程阳在门内默默朝纪英光翻了个白眼，收拾好后就出去了，刚打开门就感受到纪英光那道琉璃绿色的目光，丫的太瘆人了，给程阳吓了一跳，脱口而出：“我靠，你怎么还在这？！”

　　纪英光半倚在墙上，看着程阳幽幽地说：“回来拿东西的啊我。”
　　这个时候居然还惦记着那倒装句吗纪英光。

　　“你拿什么？”

　　“等会你就知道了。”还整挺神秘，纪英光打开柜子，缓缓拿出了一袋。面包。？然后就递给了站在一旁的程阳。

　　程阳下意识用两只手接过，看上去像是在捧着这玩意，程阳是真不认识这个面包叫啥，他只知道本体是一大块面包，里边掏成了空心的，塞了很多料，还有芝士夹心。

　　“给我的？”程阳问了句。

　　纪英光用一种疑惑的神情反问他：“不给你给谁的？”

　　“…万一我吃早餐了呢？”

　　“直觉告诉我你早上连口水都没喝。”纪英光回答。

　　程阳顿了顿，有些惊讶纪英光居然猜得这么准，又问了句：“那你怎么确定我今天早上会回来？”

　　“也是直觉，毕竟你从初一开学到现在，除了昨晚，没请过一次假。”

　　？纪英光莫不是去拜入了什么神算子门下？算这么准？不过这算的还是挺有依据的。

　　在程阳思索间纪英光悄然抬起，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揉了一把程阳的脑袋，程阳一下没反应过来，怔了0.5秒后一脚朝这个姓纪名英光的鹦鹉踹了过去，但纪英光已经跑了，程阳一脚踹到了纪英光的衣角上。完了。被纪英光揉头揉习惯了反应都变慢了。。程阳突然意识到这个恐怖的事实。。！

　　内心涌起一股无名火，程阳带着无语回到了班上，才刚踏进门就听见纪英光朝他鬼哭狼嚎：“程阳你终于来啦！～我等你等得好苦啊～”

　　外面天色阴沉，却也明亮，和初一开学那会儿的天色很像，同样发癫的话让程阳有一瞬间的即视感，但转瞬即逝，他看着纪英光蹦出了句：“傻子。”

　　纪英光就坐在座位上面朝过道，两腿张开，两个胳膊肘分别撑在前后两张桌子上，典型的坐没坐相。

　　“起开。”程阳对着没坐相的纪英光道，他坐在里面，按正常方法来说如果纪英光不让开他就进不去。

　　“小兔子…我得了站起来就难受的病～你不能这么对我。”纪英光说出这句话活像个无赖，然后他就看见程阳笑容和蔼地看着他。

　　“我数三个数，三…二…”在程阳说出“一”前纪英光仅用了0.5秒就弹了起来退到一边，他就知道程阳这样笑准没好事而且绝对会踹他一脚。。至于按照他刚才那个姿势…踹哪就不得而知了。。

　　程阳欣慰地拍了拍纪英光的肩，笑眯着眼，一股子阳光阴森气，说了句：“很好，要的就是这个识相。”然后就蹦到了座位里边开始啃早餐。

　　啃着啃着程阳就感觉有股灼热的视线在盯着他。。嘶…好像还不止一股。。

　　程阳转头，看见了三个冤魂，眼冒绿光，盯着他的早餐。。而刚刚那股灼热的视线就分别来自于这三个冤魂：刘科逸、欧阳凌还有林奕晨。

　　瞧这死样就知道这三人是馋了，至于这么一大块他也吃不完，于是指了指他的早餐又指了指远处的三个人…噢不，三个冤魂。意思是：给你们吃点？

　　三个冤魂点头如捣蒜，以最快的速度跑…应该说是冲刺过来对着程阳的早餐开始瓜分，而后又露出了…陶醉的感觉。那样子活像八百年没吃过饭。。程阳张了张嘴，问：“食堂不给你们饭吃？”

　　三个冤魂都顿了顿，随后装模作样地抹着眼泪，哭诉：“程阳啊…那今天早饭根本就不是给人吃的。”“是啊！！！它与我的嘴相碰的那一瞬间，那种感觉！就像谁把面糊塞进了我的嘴里！！”“就连我！今早也就吃了两碗！悲催…悲催！”

　　最后一个说话的是刘科逸，能让刘科逸只吃两碗的早餐…那真的是难吃到家了，不对，家里的应该也没这么难吃。他看了眼纪英光，纪英光也点了下头，意思是认同他们说的话。。程阳“唉”了一声，朝三个变回人的冤魂摇了摇头，表示对他们凄惨经历的深切同情。

　　等三人和程阳解决完早餐后班里人已经回来大半了，除了时间的问题，估计也有早餐是真的难吃的原因。不过几乎每个人进来后看到程阳都会对着他不约而同地来一句：“我草程阳复活了！”

　　程阳对此并没有多作理会，只是一脸无语地看着进来的人。。不过他记得还得吃药，便就着纪英光给的凉茶把药吞了。他今天要早餐有早餐，要水有凉茶。还挺幸运的…

　　…幸运个蛋。第一节课下课后纪英光就搀着程阳往校医室去，因为程阳的肚子又在经历小行星爆炸了。。作孽啊。他怎么这么命苦。

　　传闻中的校医。是位兽医。甭管你生的什么病，统统都是先量个体温再给你涂点风油精。想当初林奕晨眼睛痛，到校医室后又跑了回来，说校医要给他眼睛上来点风油精。。。程阳今日就能有幸见到传闻中的兽医了。

　　“肚子疼啊？来涂点风油精。”
　　“……那个。医生我。我是慢性胃炎。我觉得…”
　　“先涂点风油精，听我校医的。”
　　“……那个我好像不疼了。。”
　　程阳直觉涂了风油精他反而会更痛。反正来之前吃了药，现在也没那么痛干脆直接跑路了。

　　纪英光跟在后面，时不时问一句：“你真不疼了？”

　　“真不疼了。。你要问几遍啊哥？”程阳一脸无语地转头，捏住了纪英光的嘴。企图手动闭麦，然而不管用，纪英光在他后面“唔唔唔唔”地叫。等程阳松手后纪英光又说：“不是要我回答嘛你。捏我嘴干吗～”
　　恶心的尾音…程阳听完默默打了个寒颤。

　　………

　　“兄弟们！猜我刚刚去办公室听到政治邝说了什么？！”
　　大课间因为下雨暂停，程阳本来还趴在桌子上睡觉，硬是被刘科逸豪迈的一嗓子给嚎醒了。

　　程阳从臂弯里缓缓抬起头，从额前凌乱的碎发中看了眼站在讲台上犹如要演讲般的刘科逸，旁边的纪英光也看着刘科逸，问道：“什么大事？政治邝老来得子？”

　　“？那很老当益壮了。”刘科逸还没回话，程阳先转过头跟纪英光一起开玩笑。

　　刘科逸在台上咳嗽了几声，“咳…我说正事！就在刚刚，身为班长热爱无私奉献的我去办公室搬作业，碰巧听到政治邝在和老师谈论下周的活动———”

　　“啥活动啊？”
　　刘科逸就等着这句话呢，又故作神秘地咳嗽了一下，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上火了。
　　“咳嗯…也没什么啦，就是义卖活动，哈哈哈哈哈哈。”

　　活动吗…？程阳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这几个字，想起这学校的神秘祈雨仪式。学校很喜欢搞活动，但好像更喜欢把每次的活动举办在雨中，每次就像精心挑选的日子和时间段，一个半学期过去，大大小小的活动基本上都会有雨。。。

　　程阳越想越不安，侧着身子从桌肚里掏出平板查看天气预报。

　　“多云…多云…小雨…晴？…晴。”在后面的就没了，不过看这个趋势应该也是晴吧。。？”

　　………

　　“晴…晴…晴。”在义卖前一天，程阳再次查看天气预报，看见后面一排的晴他就放心了，毕竟这几天都是晴，这个天气预报还挺准的。

　　但是程阳高估了广东天气的稳定性，更何况已经快入夏的天气呢？在义卖那天的早上程阳就闻到了闷热的气息…这种东西。是可以感受到的。。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程阳再度打开天气预报，上面已经显示为：中雨。

　　经历一天断断续续的小雨后程阳已经彻底心死，他喜欢搞活动，喜欢下雨，不代表这两种可以混着来啊！！再说了，既然学校你喜欢搞活动，就不能挑个好日子嘛？！！一定要在雨里搞活动吗？

　　“等会有雨衣的穿好，有伞的打好，或者看一看别的摊位有没有人卖雨具。别让自己感冒发烧就行哈，也别发疯在雨里面模仿那个什么救赎，被主任训了别说是我们班的！还有啊。别乱跑知道吗，等会跑到哪去给你电死了人也找不着你！”暮丹也是头一回看见不惧风吹雨阻也要坚持搞活动的学校，只能跟自家学生先交代好安全事项。

　　程阳思考着等会要不直接窝在教室了，反正他带了0元钱来参加义卖，外边还下雨他又没有伞。

　　“想什么呢小兔子？不走吗？”纪英光本来打算先拉着程阳先去看看有没有啥新奇玩意的，结果扭头就看见程阳在自己座位上生无可恋地发呆的样子。。

　　“。。。我没伞。”

　　“我有伞。”

　　“。。也没钱。”

　　“我有钱。”

　　“。？”
　　这个纪英光疑似想跟他抬杠。

　　无奈，程阳问：“你是想和我体验浪漫的雨中漫步吗？”

　　“不是不可以啊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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