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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杀婢女
建安二十八年,十二月初大雪纷飞。
京都内国泰明安,百姓安居乐业。
郡主府
蜡烛摇曳间,斑驳的光影打在女子那张未施粉黛的脸上。整个屋内被蜡烛照得亮堂堂的,可气氛却格外压抑。
“殿下,那人该如何处置?”
婗裳慵懒地躺在上好的梨花木椅上,神情悠闲,眉眼里却带着一丝倦意。那抹若隐若现的光影更是给她添了一丝神秘。
她就穿了件单薄的里衣,身上披着金丝莲花图腾的薄绒锦,手里还保捧着个暖手炉。
现下又是深夜,整个室内温暖得让人耷拉着眼皮昏昏欲睡。
婗裳漫不经心掀了掀眼皮,眼波流转间带着一丝审视。她嘴角上翘,白哲修长的指节轻敲着梨花木椅,十指也被染上了鲜艳的蔻丹。
她语气悠然道,“汴玄策真是个蠢货。”没想到这般心急,想刺杀她,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这话显然是对着地上跪着的婢女说的。
她薄唇轻启,不带一丝怜悯,“杀了。”说完手中那把精巧的匕首被她随意向下扔去。匕首利落的同时。插在了那婢女的膝盖边,她慌得挪动膝盖后退,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无华。
婢女脸旁的血迹还未干涸,袄子上也滴落了几滴。只差一点点,那匕首就真的插到她的膝盖上了。她的心在那一刻提到了嗓子眼,久久不能平复。
望着伏在地上的婢女,只见她身体不停哆嗦。
她纤纤玉手勾起散落在耳边的一缕鬓发,整个动作霎时显得不似人间客。
夜色融黑,外面更是风雪交加,灯笼散发出的亮光才堪堪让人看清周围地白雪皑皑。
她抬手打了个哈欠,睡眼蒙胧。“这夜里还不叫本宫安生。”语气中含着几丝抱怨,起身走向木榻之际,斜眼淡淡看着跪在地上的婢女,她不断磕头求饶,即使头破血流她也在所不惜。
可室内的人对她的声音仿佛置若罔闻。
她收回了眼,更是连眼皮都懒得抬,刺杀失败后的这种场景她应当料到。“妁熳还不拖走。”温柔的笑脸突然冷冽下来,显然是动怒了。
“还不把这贱婢给拖下去。”妁熳示意身旁的两个的身穿青衣袄子的婢女。
随即那两个强壮的婢女便把跪在地上的那名婢女给粗鲁的拖了出去。
拖出去之前,那婢女瞳孔放大,反复不可置信。她想不到婗裳还当真这般心狠手辣,她眼里蓄满恨意,脸色逐渐变得狰狞:“婗裳,你不得好死!”她心如死灰,随即勾唇一笑。
婢女几乎是耗尽全部力气喊出口,“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我诅咒你今生不得所爱,天打雷劈最后不得好死!”周围全是她的咒骂声。
妁熳脸色一沉,一个眼神过去,其中一个婢女便把她给打晕。随即便拖了出去。
“不得好死?”她嘴里念着这几个字,嘴角微微勾起。
那双美眸却依旧不见一点波澜。
可笑……
骂她的人,想要她死的人多了去了。
她不在乎!
“让人把这里打扫干净。”显然说的是地上的血迹。灼熳抬头看着身前的人,语气柔和回道:“好。”她睨了一眼地面的血迹时,眉眼里却冷了几分。
唯恐这血多留一会都污了殿下的眼。
接着她又询问道:“殿下需要收拾这幕后主使吗?”
婗裳:“想来汴玄策也没多精明,竟派了了个白痴来。”
“不急,我倒是要看看她有多少本事。”说完的同时,她不注意折断了玉瓶里的一枝寒梅,“记住把今日这事给散出去。”说完那只梅花掉落于地,水珠在地面慢慢散开。
背叛她的下场就该如此,想要杀她的人也是如此,她就是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让黎家姐妹别给她那么轻易就死掉,我要让她在这大雪之下慢慢死去。”
“是。”说完,灼熳就自觉地退了出去。
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一阵寒溜了进来,可却在这温暖的室内融和在了一起。
十二月窗外细雪飘零,寒意刺骨。
细雪零零散散地飘了一夜,后半夜却越来越大。积雪落在梅树枝头,较细的枝丫承受不住,轻而闷的折断声不着痕迹地响起。
…………
天际微微泛亮,几名小斯拿着扫帚准备在庭院里清扫积积雪。
庭院内全是深深的脚步印子。
可想而知,昨晚的雪到底是有多大。
一名小斯打着哈欠,睡眼蒙眬。他有一搭没一搭的扫着,扫帚一会儿就不知触到了什么东西,他把扫帚往前推,可面前显然是一个硬邦邦的物件。
他努力睁开睡眼,却被眼前的场景惊到,“啊~”这一声惊叫在庭院里传来。
惊的树枝上的雪鸟儿扑哧腾飞。
小斯跌坐在地,神情恍惚,手指颤抖的指着前方没有脸的冰雕,况且那冰雕里满是鲜血。
其余小斯被这叫声所吸引过来,不少人被这没有脸的冰雕的样子吓得连连后退,惊慌失措。
一个时辰都不到,昭德郡主惩治婢女,婢女在夜里跪了一夜被硬生生的冻成了冰雕。
冰雕里的婢女还丢了脸。就这样,郡主、婢女、七窍流血、冰雕、脸。
这几个字就这么里里外外被传了个遍,更有甚者将谣言传得越发离谱。
婗裳是没想到那婢女会没了脸。
来往的人即使再好奇都不敢停步驻足,想来也知道是谁的做派,路过时也只能低垂着脑袋,脚步越走越快。
更不敢在内院提起一个字,生怕惹了自己殿下不快。
毕竟心狠手辣地恶名她们是见识过。
妁熳在一旁跪坐着点熏香,还不忘说道:“殿下那事如今传了出去,不过那婢女的事传得离谱。”
“没想到那贱婢的嘴里竟然藏了剧毒,后半夜时分受不得刺骨的寒意便服毒自尽了。”
“所以才有了满是鲜血这么一说。”
“那脸皮恐怕和那前几起案件一样。”
“这几日殿下切勿外出,看来这京都似乎又有妖物作祟。”妁熳点完熏香后,稳健的端着华服走到婗裳身边给她边穿华服边道。话锋一转,她道:“听闻陛下给咱们找了个道士来呢。”
婗裳右眼皮一跳,看着妁熳 “来驱鬼的?”又轻哼一声,语气慢挑,“要道士作甚?”
“妖物既来之则斩之。”说这话时她好看的眉眼里闪过一丝决绝。
“这几日汴玄策那边有动静了吗?”
妁熳盯着婗裳的衣服回答,“咱们的人盯着呢。”
“那婢女也不过是一颗无关重要的棋子,在他们看来折损了便就折损了。”穿完华服的婗裳走到了梳妆台前。
妁熳这丫头从小跟在她身边,也倒是个尽职尽责的。
“不过……”妁熳停歇了几秒又道:“这几日,听下人们说他们夜里总能听到奇怪的声音,无非就是说被殿下刺死的婢女死不瞑目不得安息,才在这府邸内化作怨鬼飘荡。”
“想要找殿下索命。”她说完这话的同时,也在打量着婗裳的神色。看她表情没变化,那种小心翼翼的感觉才安下心来。
“怨鬼?”
“索命?”
“你信吗?灼熳。”婗裳刚坐到梳妆台前,唇角就勾起一抹轻笑。
“不信。”小婢女的回答干脆利落,如瀑般的青丝在妁熳手中流转。
自家殿下也不知惹了谁不快,竟被这般造谣,都把自家殿下描绘地凶横恶煞,妁熳内心极其不服。不过是杀了那些背叛的叛徒罢了,她想想就生气。
“给本宫下揪出来。”
“本宫倒是要看看是谁敢在我的头上装神弄鬼,找到了便让她再死一次,永不得超生。”妁熳插玉簪的同时,微微颔首。
“还有陛下安排的道士就安排在偏院,离我越远越好,最好别出现在我面前。”说完她放下手里的珠钗,慵懒的往后一靠,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直到消失殆尽。
………
………
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跨过高高的门槛,踏入青石铺地的院落里。
两人顺着庭院直通深处,周围的各种珍奇植物也被积雪所覆盖,压得弯了腰,可不难看出这里被打理的甚好。
管家看到这一幕眉头紧皱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川字。“这里你们是怎么打理的?”他语气庄严肃穆。
“是不是偷懒了?”
“现在是何时辰了?”
“还想不想干了?”几个问题犀利抛出,小斯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蔡管家见迟迟没有声音,闷哼一声。
“我这就去找人收拾。”身边的小斯半弯着腰,说话都是战战兢兢的。
“还不快去。”蔡管家看着小斯道。
才刚说完小斯就消失在了原地。
管家转头看向容也时,又换了一副温和且带有笑意的嘴脸。看到管家那张笑眯眯的大脸,不知为何他总能感受到眼前这人的落差。
这郡主府,竟这般一丝不苟。
“小道长就在这住下吧。”他用满是老茧的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一定得确保郡主的安全。”管家还不忘嘱托。
容也面容清逸的点了点头。
少年唇红齿白,手拿拂尘,身着洁白道袍,那道袍也没多厚。冷的冬日里,蔡管家冷得直打哆嗦,眼见面前的容也穿那么少还这般镇定。
果然修仙问道的就不是一般人。
他后背上挂着一柄剑,举手投足间尽显仙风道骨。容也也才游历归来不久,刚回道观,师父便同跟他讲,叫他来保护这京都的昭德郡主。
他对京都的这位郡主也有只有听说的了解。
传闻她心狠手辣视人命为草芥。看了四周的建筑,这偌大的府邸,想来当真是挥金如土,穷奢极欲。
冰雕的事一路上他略有耳闻。
容也摇了摇头,眼未必为实何况耳这传闻也未必真。若是真的,他定要叫这小郡主从善,秉承道心。
想来也是功德一件。
玉绥芙内
“殿下,那玄阳妙观的青源道长已安排到了府邸。”妁熳盯着蔡管家道:“看着好打发吗?”
蔡管家摇了摇头。
一路上,他也若有若无的提起过,可那道士全当没听到,也没收那金叶子。
“那便好生招待,切勿让他在我眼前晃悠。”婗裳突然开了口,语气慢悠悠地。
“以后他的事情也不用来报。”
“是。”管家微微颔首。
屋内香炉里燃着好闻的莲花味香薰,若有若无的烟雾在半空中袅袅升起。
美眸一压,婗裳的视线又落到了书上。她单手执书神情慵懒,并没因为这事给扰乱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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