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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天蒙蒙亮,贺诉从岸边爬上来,脸色苍白的他往医院的方向赶去。
贺诉先换了身衣服,从医院的窗口进去。这里的人都还没醒,贺诉来到贺馨的病床,想等着她醒来,但还是从病房出去了。
他一出房门就看见了窥探的人员,那是联盟的人。
贺诉视而不见,安排好了妹妹的事后,他准备回去了。
回家的途中,贺诉把之前在卜家祠堂收集的覆盖阵法球拿了出来,只有零星的气息了。
贺诉把它保存好。
消息弹出,他收到了时来运转以及青衣盟的通知。
“【通告】:时来运转组织经办人陈吉安因严重违纪,暂停现任职位,联盟总部将进一步调查。经办人职位由联盟总部下派的0016蒋宇暂代。”
山怜琴发来消息。还带着一份加密文件。
“之前按照合同约定,你的身份消息是在保密状态中。当时你也会有保留的部分,我们姐弟俩按照你提供的真实信息并配合组织调查,形成了你的专属档案,处于最高级别的机密中,经办人也无权调出。”
“经办人更换这次,是冲你来的,你得做好防备。”
贺诉把文件破译解开,是蒋宇的信息资料,以及卜家近年来与联盟总部的交涉。
蒋宇,卜家的得力老将,是一位上来年纪的老人,后面是他的性格特征、偏好、人际关系网,以及术式能力,后面还有隐秘视角的视频文件,时间是三年前的了。
“总部下达指令,你们这些外派公司需要利用所有资源找到一个人。他现在应该还是个年轻人,眼眸会转化成绿色。血液有奇效,应该有其他形态,具体形状我们还不清楚。但必须把相关的人在三个月内全都找齐,运回总部。”
画质很模糊,视角是由下到上拍的,当时贺诉还没加入组织。苍老的声音贺诉觉得有点耳熟。贺诉拿着手机划过,对了,是昨晚带着人来抓他的卜家术师。
贺诉心道,他们这么早就开始找他了,有利可图吗?贺诉眼神锐利,那时来运转组织是哪方的。
贺诉看到下一页的卜家和青衣盟的关系链条。不出所料,卜家几乎都条条渗入青衣盟的内部,有意思的是,青衣盟内部有势力冲撞,有着一大半换血,但大差不差还是属于卜家人。而青衣盟与其他外派公司也有利益纠葛,水还挺深的。
“有空吗?聊聊。”山传海发了条语音。
他接着发了条消息,“昨天晚上是不是你?竟然还敢偷牌位,卜家怎么会有人敢闯,这是个敏感地带。幸好你还聪明点,把气息和外貌都隐藏了。还有人起名,无脸人夜会祠堂哈哈。”
他传了条语音,“怎么有种正经的好笑啊,对不起戳中我笑点了。这种事只有你这脑回路才干的出来。”
“卜家人气炸了,他们找到你扔河里的牌位了。不过你为什么只拿这一个牌位?”
有些轻微的试探。
“情况紧急,当时想拿就拿了,”贺诉回想到,“在那里每个牌位都挺古怪的,顺手就拿了这个。”
这俩人找上贺诉的时机很是巧妙。但贺诉从与他们的日常接触来看,他们处处维护着贺诉从未告诉他们的细节。贺诉总觉得他们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总谈不上来。
一路上贺诉休息了很久,没有发现套在右手手腕上的之前玉佩的红绳闪烁,玉佩的莹白微光闪烁,贺诉做了一个长久的梦。
“粟儿好好练,练累了就睡觉,饿了就补点吃食。”爽朗的声音笑了起来。
镂空的木窗打开着,冷风卷动着翻飞的雪花,风声凛凛,席卷着天地的一切,所有都被亮堂堂的雪白掩盖住,给人辽阔无垠的静谧。
贺诉被扶着肩膀躺了下去,睡着了。
他又梦见了两个人,一个人抱着他,一个人围在他身边。
“我们不是早定好名了吗?不管是男是女都叫贺粟儿呀,不要改了,吾儿一粟虽小,可纳百川呐。”这是他的母亲。她看起来像是一个豪爽的女子,有着飒爽和利落的体魄。
乌黑的发丝落在贺诉的脸上,他想伸出手去摸它。
“好好好,”他摸摸孩子,笑了笑,“都听夫人的,让他好好的长大。”
贺诉之前没什么印象,记忆的转折点来得了这天。白色帘幔卷动,烛光轻轻摇晃,画面流转,他的母亲死在了他白日的那天。
她躺在素白的床上,床头染上了许多血,他在床边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床上的她开始剧烈咳嗽着,从喉间涌出大块大块的血来。
“家主,无力回天了。准备后事吧。”旁边人低语道。
父亲一听这话,挺正的背一下子失力微微倾驼,整个人顿时变得停滞。从贺诉的视角,看见了他的眼泪。
她还想摸摸儿子的头,可是已经没有力气了。
父亲把他带过去,烛火微微扑闪。
“粟儿啊”她看着自己的孩子,抚摸着他的头。
抬眼还想看看她的丈夫,伸出的手停滞后直直垂下。他握住了妻子的手,直接哽咽泣涕,贺诉什么都不知道,却跟着大哭起来。他只有一个念头,他母亲不在了。
贺诉在冷风闷闷的呼啸声中醒来,他直起身,从木床下来。
他把木窗打开,冷风灌入。贺诉定定地看着这苍茫的一切。
他被送往这山上已经有十年了。贺家,中洲第一术师家族,如今的贺家家主是贺潜江,也就是他的父亲。他为人很是正直,术法更是高超,在中洲术师界中起着表率作用,深得中洲皇权的信赖。对自己的孩子更是开明,想干什么从不拦着,事前说清楚,事后出了事自己担着。
自从他母亲去世后,也因他从小对他母亲的经历耳濡目染。他想灭掉天下所有厉鬼的心就愈加强烈。更想找到害死母亲的厉鬼,但父亲告诉他,那厉鬼已经失去了踪迹,好似在世界上消失了一般。
他开始在府中模仿着除鬼的姿势,也翻看着相关简易可懂的术法文书,直至把府里的书籍都背了个大半。
终于有一天,他恳求着父亲能够传授给他系统而敏捷的术法知识,当时他只有六岁。
他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个头。
“爹,我想学贺家的术法。”从府人的言语和外人的恭敬姿态,以及外面的传言和家族里偶尔的秘密会议,他知道他们家族实力很是强劲,特别是他父亲这一支。
但他很奇怪,父亲为什么从不亲自教他术法,难道是因为他没那个资质,担不起父亲的期望吗?
“粟儿既然真的想学,为父也拦不住你了,”贺浅渊把他拉起来,拧了拧眉心,有些无奈,“果然这一天还是来了。”他弟弟生前在他嫂嫂身怀六甲时给算了个卦,若是男娃,别让他学习术法,不然这辈子会过得很苦,走的艰难。孩子爹和孩子娘思考了许久,他们还是决定先走一步看一步。
而且粟儿母亲的事,让他总觉得亏待了粟儿,想让他自在的成长。而他也不想让粟儿淌进这趟浑水里去,其他的事以后就交给想要大权的旁系子弟。
可惜他的儿子从小未经任何人的引导下,有着极高的术师天赋,对于术法有着赤诚而天然的追求。贺潜洲这些年一直都看在眼里,也就没有过多的干涉。
“吾儿真的想好了吗?”若他心愈坚定,这顶天的责任也要落下来了。
“爹,粟儿愿意。”他回答道。
贺诉就这样换了个地方。照他父亲所说,贺府处于京都,家大业大,附近吊儿郎当的官宦子弟很多。他也看到过儿子几次偷偷跑出去听评书,还从赌石场收集玉石。这状态对普通的官宦世家是正常的,但对于一个真正想成为术师的人是过于“逸”的,这得变。
在这苍茫的雪山上,只有他一个人和两个小妖怪。父亲会定期来教导他,让他不断精进。
这雪山下是贺家的宝库,有着无数的灵器和秘籍,还有贺家人引以为傲的符法。父亲说过,符法考验心性,而这对于刚刚接触的人来说极为困难。到后期,更有心性与符性的对抗,更别提像贺家符法这样的圣级符性。
“孩儿呀,过来,挑一把作为你的灵剑。”
在第十年的某一天,发鬓微白的贺潜渊笑了有些欣慰,领着他到了武库。
贺诉直接挑中了那柄漆黑的剑,把它握在手上,看了看父亲,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爹,粟儿选这柄。”他道。
贺潜渊抹了抹胡须,惊叹一番,“眼光不错,一挑挑了个最好的,不愧为我贺家的孩子。”
贺诉从剑身上移开视线,抬头对他父亲一笑。
“过来,让爹爹再看看你,”贺潜渊不舍道,捏捏他儿子稚嫩的脸,“三年为期,爹爹给你三年的历练时间。若你把这羊皮纸上的条目都完成了,我就传我们贺家当家人真正的秘法给你。”
贺诉接过羊皮纸,是他父亲的字迹,父亲把全中洲大大小小的厉鬼凶案都列在了上面,一共有一百个,有着清晰的分布范围。
他有些感动,父亲每次都对他极其信任。这次信誓旦旦的样子,也是对贺诉抱有极大的肯定和支持。
贺潜渊觉得,既然他的儿子术法造诣如此之高,也这么喜欢,作为父亲,肯定要满足儿子正确的喜好。但要为以后打算的话,还得让他亲自去感受。
“不过可惜咯,这三年我都看不见我的孩子了。”贺潜渊干巴巴地说。他的粟儿脾气挺倔的,不过倒是随他的娘。
贺诉主动抱了抱他的父亲,“爹,我一定争取早点回来的。”
他还以为他儿子是个对感情不屑的上进娃呢,没想到还有这么暖心的一面,顿时热泪盈眶。
“走吧,走吧。”
*
贺诉从火车上醒来,脑袋有些昏沉。睡个觉反而越来越沉了。摸了摸眼皮,上面有着晕开的泪痕。
他到底做了个什么梦,贺诉就这样沉沉的想着,恍惚地回到了家,煮了个午饭吃。
煮面的时候,贺诉突然把断了的那柄命剑拿了出来,细细地端详着,还把碎片握在手心,一点一点拿出来拼在了桌上。
面煮好了,贺诉边吃着热气腾腾的面,边盯着手机,给妹妹发信息。
泪水模糊了视线,贺诉有些难受,面也有些吃不下去了。
真的好难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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