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随意许愿［无限流］

　　帽匠如同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瞳孔微微扩散，楚江岚那句关于“记忆篡改”的指控，显然超出了他混乱逻辑的处理能力，使他陷入了某种程序错乱般的死机状态。

　　【咔呲……检测到异常数据流……bug识别……正在进行修复……】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突兀地插入这片凝滞的空气。

　　“好了好了，帽匠，别再钻牛角尖了！”三月兔用它毛茸茸的爪子不耐烦地拍了拍桌子，强行将帽匠从宕机状态唤醒，随即转向楚江岚，示意轮到他提问，“游戏继续！这位楚爹王子，请向你的下家——也就是我，提问吧。”

　　座位的安排此刻显现出精妙之处。楚江岚的下家正是三月兔。他大脑飞速运转：若直接询问核心秘密，且不论这三个古怪的家伙是否会如实回答，即便他们以“不知道”搪塞，在规则下也算“真心话”，毫无意义。

　　电光石火间，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划过脑海——若此刻不问，便彻底落入了对方精心编织的陷阱。

　　“请问尊贵的三月兔先生，”楚江岚声音平稳，目光如炬，“这场永无止境的茶话会……或者说，我们所处的这片领域，时间……是否是静止的？”

　　三月兔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它终究无法在真心话的规则下撒谎，只得硬着头皮回答：“……是的。因此，帽匠的表永远停滞在下午三点，且再也无法显示确切的钟点。”它的声音干涩，失去了之前的欢快。

　　楚江岚眯起眼睛，冰冷的结论如同审判般落下：“既然如此，那么这场所谓的‘游戏’，唯一的终结方式，恐怕只剩下我们所有人的死亡了。对吗？”

　　三月兔在规则束缚下，艰难地点了点头。一瞬间，恐慌如同瘟疫在玩家之间蔓延开来！戴眼镜的男人强作镇定，一边安抚骚动的同伴，一边故作轻松地与三月兔搭话，试图套取更多信息：“原来如此……让时间永远停留在某一刻，是否意味着……你们也能借此获得永生？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不不不，你搞错了。”帽匠似乎从之前的混乱中恢复了一些，接过话头，语气带着一丝追忆和怨愤，“那是在三月份，我和‘时间’本人吵了一架，就在他彻底发疯之前……”他指了指三月兔，“那时，红心皇后正在举办盛大的音乐会，我在台上倾情献唱……多美的旋律啊……可惜，还没唱完那段华彩乐章，皇后就勃然大怒，指责我浪费她宝贵的时间，扬言要砍掉我的脑袋。”

　　三月兔恶狠狠地瞪了帽匠一眼，似乎怪他多嘴。它刚想对这群知晓了秘密的“仆人”发作，眼角的余光却猛地瞥见了什么，脸色骤变！所有的怒气瞬间化为极致的恭敬，它猛地站起身，连同帽匠和惊醒的睡鼠一起，向着某个方向行了一个极其夸张滑稽的卸帽礼：“参…参见尊贵的皇后陛下！”

　　只见队伍的最前方，是十名士兵。他们的模样古怪至极，身体如同扑克牌上的图案般扁平呈长方形，手脚就像直接从四个角长出来的一样，两个一组，手中都握着明晃晃的棒子。

　　紧随其后的是十位大臣，通体装饰着闪烁刺眼的钻石，也是两两并行。

　　那只引路的“白兔先生”也混迹其中，它正愉快地与身旁的“人”交谈着，似乎完全没注意到楚江岚这群“仆人”。

　　再往后，是红心杰克。

　　他双手虔诚地托举着一个紫红色的天鹅绒垫子，上面安放着一顶璀璨华丽、象征着无上权力的皇冠。

　　压轴出场的，便是那位迈着缓慢而威严步伐，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压迫感的——红心皇后。

　　“几副扑克牌成精，就把你们吓成这样？”秦桑枝抱臂旁观，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不屑。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皇后高高在上地质问，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情感。

　　“姐姐，你家是在海边吗？”Dora眨了眨她那双清澈的卡姿兰大眼睛，语言风格似乎被秦桑枝感染，也带上了几分天然的嫌弃和直率。

　　“砍掉她的头！你这个无礼至极的东西！”皇后瞬间被点燃，爆发出雷霆之怒，尖利的声音几乎刺破耳膜。

　　“皇…皇后陛下息怒……”出乎意料，最先站出来求情的竟是帽匠，他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词句，“她…她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求您宽宏大量，别与她一般计较……”

　　“哦？”红心皇后危险地眯起眼睛，目光如冷箭般射向帽匠，“我竟不知，疯帽子你还有这本事。你忘了那件事的教训了？呵……看来，你也和这些外来者一样，变得令人厌烦了！”她怒火更炽，“来人！把他们所有人的头都给我砍下来！”

　　然而，命令出口，周围的士兵却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纹丝不动。显然是玩家中有人暗中动用了技能或道具，暂时禁锢了它们。

　　红心皇后等待片刻，见无人执行她的命令，非但没有继续发怒，反而发出一阵尖锐而诡异的笑声：“哈哈哈哈！有趣！真是有趣！既然你们这么想玩……那就来陪我玩个新游戏吧！”

　　没有人愿意在此刻接受这显然是陷阱的邀请。然而，烦人的系统提示音再次不容拒绝地响起：

　　【叮咚！检测到玩家触发支线任务：失心】

　　【玩家资料导入中…10%…20%……100%】

　　【预计体验时间：2分钟】

　　【温馨提示：七情六欲，人之常伦。若失其心，纵有躯壳，何异于行尸走肉？黯然销魂者，唯情而已矣……】

　　“人有七情六欲，这道理，你们总该明白吧？”皇后示意红心杰克取来一副装饰华丽的卡牌，“这次的游戏很简单，我甚至不需要你们所有人都参与。”

　　天上不会掉馅饼——这是“美梦成真”无限游戏用血与泪教会他们的第一课。所有人的警戒心瞬间提升至顶点。

　　“来选吧。”红心皇后慵懒地耸耸肩，展示着手上的卡牌，“这里是最重要的几种‘情感’……嗯，或许不全是传统意义上的七情六欲……不过无所谓，在这里，我说了算。”牌背上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分别写着：六欲、友情、智慧、善良、勇敢、记忆。“你们一共十个人，自行挑选一张吧。请——”她做了一个虚伪的邀请手势。

　　现场包括三月兔、帽匠、睡鼠三位发起者，正好十人。玩家分别是楚江岚、邵枇、秦桑枝、Dora、栗色卷发女、戴眼镜的男人、个子稍矮的男人。

　　但那三位NPC显然不可能参与皇后的游戏。这意味着，只有有一名玩家可以幸运地豁免。这个机会，无人愿意放弃。

　　“我说，”栗色卷发的女人开口道，语气带着现实的冷酷，“上次茶话会我们已经让过小孩子了，仁至义尽。能进B级副本的，谁手上没沾点东西？没必要再装纯洁。公平起见，石头剪刀布，如何？”

　　最终，幸运女神再次眷顾了Dora。除她之外，其余七名玩家必须从红心皇后手中抽取那张不知是福是祸、仅有一个名称提示的卡牌。

　　“各位，”红心皇后用指尖不耐烦地敲打着桌面，声音渐冷，“一个简单的抽卡，已经被你们浪费了1分30秒。是觉得我的耐心很好，还是……真的想试试被砍头的滋味？”

　　“好吧。”楚江岚率先打破僵局，语气平静无波，“既然如此，建议大家选择自己原本可能就比较欠缺的特质。这样，无论失去还是获得，影响或许都能降到最低。”说着，他面不改色地伸手，径直取走了那张写着“善良”的卡牌。

　　见他拿起卡牌后并无异状，众人稍稍松了口气，也依言纷纷选择了自己认为可以“舍弃”或本就“不足”的情绪特质，然后退到一旁，忐忑地等待游戏结束。

　　“所以，你们都确定了自己的选择？很好。”红心皇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她不知从何处拿出一些小巧圆滑的彩色筹码，对着玩家的一面写着他们失去的特质名称，对着她的一面则刻着玩家的名字。“那么，这些情绪，我就暂时‘回收’了。在此公布一下名单——”

　　“楚江岚，‘善良’。”筹码被清脆地放在桌上。

　　“邵枇，‘六欲’。”最难以理解、也最令人不安的一张牌，被邵枇选中。

　　“秦桑枝，‘友情’。”楚江岚下意识地看了秦桑枝一眼，不确定她是自觉缺乏友谊，还是单纯认为这是张失去也无妨的安全牌。

　　“停一下！”戴眼镜的男人突然出声打断，脸上带着不满，“直接报名字，是否算泄露我们的隐私？能否请您只描述我们的外貌特征？”

　　红心皇后白了他一眼，但还是不耐烦地改了口：“行，戴眼镜的那个，‘勇敢’；头发黄黄的那个，‘记忆’；矮个子那个，‘智慧’。可以了吧？游戏结束！你们可以继续前进了！”她显得十分疲倦，挥挥手准备打道回府。

　　“喂！你叫我‘矮子’也就算了！游戏结束了，为什么不把我们的情绪还回来？！”个子稍矮的男人急了，大声质问。

　　红心皇后正想随手杀个人立威，看清吼叫的来者后，嗤笑一声：“呵，是你啊……算了，暂且饶你一命。真是离了‘智慧’就变成蠢货一个，我刚才说得不够清楚吗？”

　　“抱歉，您刚才说了什么？我……有些忘了。”栗色卷发的女人站出来，有些茫然地补充道。她失去了“记忆”。

　　“……一个傻子，一个只有七秒记忆的鱼。好，我忍。”红心皇后的耐心显然耗尽了，语速极快地解释道，“听好了！我的游戏才刚刚开始！离开这片区域后，你们将持续性地‘失去’这些情绪，只有在特定的地点或满足特定条件时，封印才会解除，情绪才能归还。当然——前提是你们能活到那个时候！”说完，她像是生怕再被这群麻烦的“仆人”缠住问个没完，火速命令侍从抬起轿辇，头也不回地朝着皇宫方向离去。

　　“各位，”白兔先生不知何时又冒了出来，用毫无温度的目光扫过众人，“皇后陛下已下逐客令，请你们立刻离开此地。”它机械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众人对视一眼，压下心中的不安与空洞，被迫踏上了前途未卜的新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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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我们有必要复盘一下现状。”短暂的沉默后，戴眼镜的男人推了推眼镜，用审视的目光扫过队伍。然而，失去“勇敢”的他，眼神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到目前为止，我们触发了两个支线任务，折损了五名同伴，身上带着不知何时会引爆的负面状态，并且……很可能经历了两个被误导的‘童话’。”

　　楚江岚自失去“善良”后，便一直保持着令人不安的沉默。他用一种绝对公平、却也绝对冷漠的目光打量着每一个人。先前他懒得当领头羊，至少还会分享线索、分析局势。此刻，和同理心一并被抽走的“善良”消失后，他内心深处只想甩开这群“累赘”，独自以最高效率通关这个副本。

　　戴眼镜的男人见无人响应，只得叹了口气。红心皇后仅仅夺走了他们每人一种情感，就足以让这个原本还算团结的队伍变得沉默寡言、濒临离散。这，或许才是支线任务真正可怕的地方——它正在从内部瓦解人心。

　　“好了，既然大家都不想说话，那就听我安排。”男人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看见前面那片森林了吗？这条大路似乎在发光，指引着方向。你们就沿着这条路进去，寻找线索吧。”他说着，竟自顾自地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丝毫没有前行的意思。

　　“你这是什么意思？”秦桑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虽然只是个刚上高中的学生，但172cm的身高此刻带来了十足的压迫感，“‘你们’？那你呢？坐在这里等着摘果子享清福？”

　　男人瑟缩了一下，指着前方那片森林。那里的树木扭曲怪诞，拼命向上疯长，枝桠狰狞。童话镇明媚的阳光似乎无法穿透其分毫，森林上空笼罩着永不消散的漆黑天幕，隐约传来乌鸦凄厉的啼叫和蝙蝠扑棱翅膀的诡异声响，仿佛一张吞噬光明的巨口。

　　“那…那么黑的森林！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地方！我…我一个武力值垫底的弱鸡，进去不就是送死吗？不是被怪物撕碎就是被陷阱杀掉！”男人失去“勇敢”后的恐惧彻底爆发，声嘶力竭地喊完后，整个人几乎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秦桑枝胸中无名火起，一股强烈的“厌恶”情绪油然而生（或许她本就缺乏“友情”，此刻更无包容心）。但她看着对方那副窝囊的样子，深知对一个失去勇气的胆小鬼发火毫无意义。

　　她强忍怒气，转向一旁的邵枇：“邵枇，你应该没问题吧？你的体能和武力值足够支撑我们探索森林了。我们走。”

　　然而，邵枇毫无反应。他的眼睛空洞无神，灰蒙蒙的，仿佛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翳。秦桑枝的靠近似乎触发了他的本能防御机制，他肌肉紧绷，却毫无焦距。秦桑枝盯着他那双彻底失去神采的眼睛，心中猛地一沉，厉声道：“喂！邵枇？”

　　“啊……呃……”邵枇似乎感知到了秦桑枝的存在，喉咙里艰难地发出几个无意义的音节。他徒劳地张着嘴，却再也无法组织成任何语言。

　　这，才是真正的失去“六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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