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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夜晚徐府的花园散发着幽香,一轮弯月倒映在湖面上。
季与走近,看清在凉亭等待她的人穿着黄袍时,暗觉不妙。正欲转身离去的时候,凉亭中的人叫住了她:“涵樱。”
季与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
“陛下应是认错人了,民女名叫季与。”季与抱紧怀中的画,低着头,并不敢看东方苍梧。
东方苍梧苍梧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问:“你还在为以前的事情怪朕吗?”
季与忍不住在内心翻个白眼,什么叫还在,就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情,还不能怪罪了?但季与没有办法明说,只能继续装傻充愣,说:“民女不知道陛下在说什么。”
“抬起头来。”东方苍梧命令道。
季与抬起头,对上的是东方苍梧略带愠色的脸。 “你既不是她,又为何长了一张跟她一模一样的脸?”
“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千千万,陛下总不能因为长得像,就说我是她吧。”季与回了一个抱歉的微笑。
这一笑,让东方苍梧的内心产生了动摇。他认识的莫涵樱从未展露过这样的笑容,而且看向他的眼神总是充满温情。眼前的女人,虽然长了张和莫涵樱一模一样的脸,眼神却是冷漠的,恨不得立即逃离他的身边。
就在东方苍梧还想试探一二的时候,久不见人影的徐慕卿出现在花园里。跟东方苍梧行了个礼,便问季与:“季姑娘,你原来在这,找你好久了。”
季与如蒙大赦,把画交给徐慕卿,说道:“画已经画完了。时间也不早了,不知能否请徐少爷派人送我回去?”
“画?”东方苍梧问。
“回陛下,季姑娘是我请来的画师,来给祖母的寿宴作画。”徐慕卿没了平时不着调的纨绔模样,到有几分弹琵琶时装出来的高冷,毕恭毕敬地对东方苍梧说道。
东方苍梧没再说什么,默许徐慕卿带着季与离开。
还没出门,徐慕卿就被徐父叫住。徐父一脸恨铁不成钢,看样子是准备训话。
徐慕卿纠结地看向季与。
“没事,我自己能回去。”季与从徐慕卿手中接过灯笼,对徐慕卿说,“你先忙。”
“忙什么,看不出来我爹是要跟我算账吗?”徐慕卿憋屈道,“指不定要算到什么时候呢。”
季与同情地看向他,脚下却直接往大门方向走去。边走边对徐慕卿说道:“祝你好运。”
她可得赶紧跑,万一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就不好了。
季与出了徐府的大门,特意左右看了看。季与用手摩挲着灯笼的木柄,等了一会,叹了口气,终是自己提着灯笼朝黑暗中走去。
季与没走多远,天空就下起蒙蒙小雨。季与伸出手,密密麻麻的凉感透过手心,传到心脏。
重活一世,她的境遇竟和前世巧妙地重叠在一起。
她记得那也是一个雨夜,加完班,她独自一人走出地铁站。地铁站的出口距离她租的公寓还有一段距离,她没带伞,只能将头发隐匿在大大的帽兜之下,双手插兜,快步朝公寓的方向走去。
路灯将她的身影拉长,照着她独自缓步在雨幕中。
推开公寓大门一瞬间,暖黄色的灯光照在身上,她却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喷嚏。
季与将浸满雨水的外套脱下,心里庆幸着外套是防水的,否则雨水浸湿皮肤,她非得感冒不可。一个人在陌生的大城市,首先要学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
可接下来的一通电话,成为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接到妈妈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只是一味地指责她当初不听话,没有按照他们设定好的道路走。
她无力地摁了静音,在电话挂断后,顾不上刚才的庆幸,抱着淋湿的外套,蹲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季与的思绪飘回当下,突然很想控诉这个世界,按照惯常的套路,这个时候苏焰不是应该早在门口等她了吗?怎么能又让她独自走夜路,又让她淋雨的。
算了,还是趁着雨没下大,赶紧回去吧。她现在穿的衣服可不防水,被淋到,可就真成落汤鸡了。
季与一边步履匆匆,一边思考着见到苏焰后,该跟他说什么。
要先质问他为什么没来接她吗?可苏焰似乎并没有义务接她?
要跟他坦白自己的身份吗?可她还没准备好直面苏焰的反应,倘若苏焰无法接纳自己,是不是连待在苏焰身边的资格都失去了?
季与不安地皱起眉头,她陷在纷扰的思绪中,连身后的脚步声都没注意到。
突然,季与的脖颈处一记吃痛,随后便失去意识。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瞬,季与想的是,她再也不要一个人走夜路了,这都能遇到绑架的!
——
徐府祠堂。
徐慕卿从坚硬的地板上醒过来,揉了揉跪得生疼的膝盖,感觉四肢就像是重新安装上去的,并不完全属于自己。徐慕卿透过祠堂的小窗,推测着时辰,又装模作样地跪了起来。
徐慕卿想,等会母亲来的时候,他可得好好地卖一波惨,争取早点从这逼仄狭小的祠堂出去。
就在徐慕卿盘算着该如何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让母亲心疼时,却见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闯进祠堂。徐慕卿本能地拔腿就跑,却不料早已跪得麻木的膝盖一软,朝前趴了过去。
徐慕卿就这样,在自家的祠堂里,给外人行了个大礼。
“是我。”苏焰顾不得徐慕卿的狼狈,开口说道。
徐慕卿在地上趴了一会,确认膝盖能支撑起身体后,站起身,看着面前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男人,不确认地问:“苏兄?”
“季与人呢?”苏焰着急地问。
“昨天就回去了。”徐慕卿从身侧拿过一个蒲团,给苏焰,让他坐下。
“她没回医馆。”苏焰嘴唇发白,看起来随时都快要晕过去。
“你说什么,季与昨天没回去?”巨大的愧疚感涌入徐慕卿的胸腔,人是他邀请过来的,可他却没能全须全尾地把人送回去,“苏兄,你先别急,我一定会将季与完好无损地送到你面前。”
苏焰没理会徐慕卿的承诺,强撑最后一丝精气,问徐慕卿:“昨晚宴席上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季与她有没有见什么人?”
徐慕卿猛地一拍手,将昨晚见到皇上和季与在花园谈话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苏焰听。
苏焰听完,强撑起来的最后一丝气力终于耗尽,顺势倒了下去,原本用来支撑的剑也从手中滑落,掉落在地上发出铮铮声响。
你最终还是选择回到东方苍梧的身边吗?苏焰不甘地想。
苏焰地思绪逐渐混乱起来。一会是父母在屋檐下依偎着,笑着看他练剑,一会是他第一次见莫涵樱,被她眼中疏远却又倔强地眼神所吸引,一会是莫涵樱提着剑朝他心口刺来,冷漠又绝情。
苏焰仿佛身处于一个寒冷的冰窖,冻得他浑身发疼。
可很快,他的思绪一转,浑身,落入一个温暖的网中。
莫涵樱落水醒来后,他过得就像是在一场精心编织的梦中。
她会握着他的手,问能不能给她一个补偿的机会。
她会抚摸他心口狰狞的伤口,眼睛里满是心疼。
她会替他熬药,在他苦到舌根都发麻的时候,往他嘴里送一个糖。
她会在他喝醉后,纵容地任他牵着手,睡在椅子上陪他。
她会为了哄他,猝不及防地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吻。
她……
苏焰陡然发现,有关季与的记忆,满满当当地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绪。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季与的身份,只是被精心编织梦境迷了心智,幻想着这样的日子能过一天是一天。可梦总有醒来的一天,不管落水后的莫涵樱是她本人还是换了另一个人,她都不想留在他的身边。
苏焰心灰意冷地在梦境中认清了现实,或许是潜意识在作祟,梦境在不断翻腾变换,苏焰依旧没有醒来的意思。
认清现实是一回事,睁开眼面对现实又是另一回事。
直到三天后,苏焰才在徐慕卿焦急的注视下,缓缓睁开眼睛。
“谢天谢地,苏兄,你终于醒了。”徐慕卿见苏焰睁眼,恨不得将这几日的担惊受怕事无巨细地都说给苏焰听,“你是掉进蛇窝了吗,身上全是蛇的咬痕。而且你足足烧了两天,大夫都担心你再不退烧,人就烧傻了。”
苏焰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喋喋不休的徐慕卿,只觉得聒噪。
徐慕卿见苏焰没反应,伸手还在他眼前晃了晃,说:“不会真烧傻了吧。可大夫明明说烧已经退了。”
苏焰略过徐慕卿,观察屋内的摆设,正是他在医馆的住处。苏焰合上眼皮,气若游丝地说:“我没事,你可以离开了。”
徐慕卿就像是没听懂苏焰的逐客令,自顾自地说:“没烧傻就好。对了,关于季与的行踪……”
“不用找了。”还没等徐慕卿说完,苏焰就打断了他。
“啊?”徐慕卿瞪大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说,不用找了。”苏焰又重复了一遍,言语间已充满了不耐烦。
就在徐慕卿想问清缘由,争辩出个一二的时候,医馆大夫敲门,说门外有人找。
苏焰躺着床上,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接待的任务自然落在徐慕卿的身上。徐慕卿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手里多了一个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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