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有痕修复指南

作者:君幸浮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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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7 章


      每对夫妻都有自己的相处模式,对于林欧月而言,相比于那段短暂又乏善可陈的婚姻,她更喜欢和死去的丈夫打交道——他永远不会有那些不合时宜的自我意识,而自己只需要适时地提起亡夫,就能解决很多棘手的问题。
      而打压自己不中意的长孙,只是其中再小不过的一件事。
      对林家兄妹而言,给祖母叩头行礼是林家逢年过节的必备节目,叩头往往意味着能够得到一些别有意趣的“压岁钱”。在林老太太看来,钞票金银只是寻常物,把家里传承下来的那些小巧精致的老物件随手送给小辈才能显出林家视富贵如寻常的气度来——比如林琅去年分到的是祖父当年拿过的和田玉扇坠,今年是一枚刻着“林”字的闲章,林瑱则通常会得到一两件她孀居后就不再上身的金银首饰——每到这个时候,林晓都是自然而然被排除在外的。
      厌恶会让很多事情变得简单,能够使一个经过风浪,阅尽千帆的老夫人,年复一年,乐此不疲地用堪称幼稚的手段表达对一个孩子的反感。同时,尽管林晓彼时的心智还不足以支持他为自己的感受命名,但他的心中已经明确地滋生出一种懵懂的叛逆,能让他对林牧则挤眉弄眼的暗示视而不见。
      因此,相隔近二十年之后,林晓站在陈设装饰几十年如一日的花厅里,看着那个被扔到脚下的拼花布垫,竟差点当着众人的面笑出声来。
      “我懒得做这个样子,您也不愿意接受,这又是何必呢?”林晓站得笔直,此时他才发现原来林家老宅比自己印象中狭窄许多。林晓已经来不及细想,自己和郑屿私下相处的照片为什么会出现在林家客厅的茶几上,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尽快把利益最大化——宁微前期的治疗费用已经补齐,如果今天能拿到一笔钱,就可以考虑肝移植的事情了,尽管医生也不理解他为什么执着于割下自己一半肝脏,只为了能延续一个各方面看来都已经破败不堪的生命。
      “跪下,你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林欧月颤抖的声音里带着满满的震怒和厌弃。
      谈雅南的表现则得体得有些过分,为难和心痛都像是事先演练过,因为缺少本该有的欣喜和得意,反而像一个只会执行固有程序的NPC。
      林牧则之在听到他这一套“大逆不道”的发言之后,眉头才微微皱起,像是对他的态度有些不满。
      “晓晓,爸爸和奶奶也是替你着想,你慢慢说,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谈雅南温声说道,“这种事情可不能开玩笑,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林家呢……”
      “我看这里面没什么误会,谈姨,咱们这样的出身不都讲究门当户对吗?”林晓毫不示弱地反唇相讥,“难道在您看来,林牧则的儿子和郑开岭的儿子难道还不够般配?”
      林欧月怒极反笑,手指颤抖着指向林牧则,“你看看,这就是那个女人生养出来的好儿子,从小就是一只养不下的白眼狼,我们好吃好喝地养着,还心心念念地往外跑,现在还不死心,人家说是你的儿子,要把整个林家拖下水呢!”
      “我这种穷人的孩子,回来自然是为了钱,如果您给的价格更合适,我自然会优先考虑您的意愿。”林晓闭了闭眼睛,才终于下定决心,“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只要钱到位,我甚至可以立刻改姓宁,为您永绝后顾之忧。”
      林晓破罐子破摔的表现给自己换来了一计耳光,中年男人用足了力气的巴掌让他的眼前一黑,一侧耳朵嗡嗡作响,直到捏着支票走出林家大门的时候头还有些犯晕,好在他对这笔钱的数额还算满意。
      钱到手后,时间就变得紧迫起来。
      宁微的身体状况似乎也在印证这一点——她开始频繁地陷入昏迷和病危状态,在少有的清醒的间隙,她也在通过不断地拔掉身上的各种插管,表明自己拒绝治疗的蛮横态度。在这场无论坚持多久都注定会以失败告终的消耗战里,林晓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幻想在一点点地被消磨殆尽,但是两个人病态的共生关系似乎成了他无法割舍的原则,这些几乎占据了他的全部精力,以至于只有在暂做喘息的间隙,他才会对自己已经许久没有见过郑屿这件事隐隐感到不安。
      那天从医生办公室里走出来,迎面碰见神色有冷峻的郑屿,林晓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两个人接下来的三年里见得最后一面,他艰难地张了张嘴,惊异于自己竟然发不出一点声音,之后便闭上眼睛,身体以一种完全失去控制的方式直直地砸向地面,本应随之而来的痛感也像卡顿的进度条,延迟了几个小时,才随着他的意识恢复,丝毫不打折扣地找上门来。
      “医生说你是劳累过度。”一只温暖的手按住了林晓的手腕,温柔却不容抗拒地制止了他下意识去拉扯输液器的动作。
      林晓默默的感受着皮肤传来的温热又柔软的触感——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严雪。
      尽管作为年龄相仿的女性,又同为母亲,但除去两人一向为人称道的美貌,严雪的形象几乎完全是宁微的对立面。宁微有多么粗俗狼狈,不修边幅,严雪就有多优雅从容,知性端庄,她几乎拥有宁微一生苦求而不得的一切,衣食无忧的生活,优越的教育条件,健康的家庭关系,以至于林晓都难以自抑地替母亲生出几分顾影惭形的不平之意。
      “我想要一支笔。”发音的气流刚一带动声带,林晓就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是如何用那支笔在一众人的注视下签下自己的名字的,人在放弃太过重要的东西时,心里已经没有余裕觉察自己的情绪变化,直到医生满是担忧地提出帮他联系心理援助,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整张脸上已经蒙了一层湿淋淋的眼泪。
      “有人往小屿外公的邮箱里发了一些东西,他的脑血管之前就有些问题,当时正在国外参会。我的护照出了些问题,只能赶明天的航班。多亏了小屿坚持要在出发前来医院见你一面,不然可怎么好呢?”严雪的脸上虽然挂着肉眼可见的重重心事,语气中却不见丝毫对眼前这个“罪魁祸首”的责备,“尤恩斯教授是小屿外公的好友,他之前就提过想让小屿申请他的博士。”严雪有些为难地开口说道。
      林晓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他早该想到林家为了让他差点翻不了身,会把他抛出去,不过现在看来是弄巧成拙,不但没有达到目的让郑屿的家人对自己恨之入骨,反而弄巧成拙让郑开岭的岳父出了意外。“您可以告诉他,我和他在一起是因为想要钱。现在林家不想家丑外扬,我的钱已经到手了,所以决定摆脱他,连有始有终的过场都不愿意走。”林晓有气无力地说,干脆利落地当着严雪的面拉黑了郑屿所有联系方式,心平气和得仿佛只是做了一个无关痛痒的决定。
      严雪点了点头,她有些过意不去,但郑屿是她唯一的孩子,没有人能要求她没有私心。
      签下放弃抢救的同意书之后,宁微的生命体征数值在又一次病情波动中急剧下降,终于越过了宣告死亡的临界值。林晓费尽心机从林家拿到的钱,也没能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只换来可供安身的一角墓地。

      “怎么了?”郑屿见林晓一路都愣愣地不说话,有些关切地发问。
      “没什么,一路走得有些累了。”林晓抬手抹去眼角的潮意。
      林晓已经想到严雪大概是没有按照当初自己提出的方案来回复郑屿,否则他现在应该是郑屿人生中以一段冠以“遇人不淑”之名的不堪往事,所以现在回想起来,竟然还是淡淡的感激占了上风。
      “这个剧组的拍摄快要结束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郑屿给林晓披上外套之后自然而然地从他手上接过行李箱,“要不要先休息一段时间?”
      “可能先跑几场路演,然后看琴姐那边的安排吧,还是要抓住一切机会进组。”林晓自嘲似的笑了笑,“我现在可没有拒绝工作的资本,不趁着大家还眼熟的时候多刷刷脸,很快就又要查无此人了。”
      “那要不也像你那个好朋友一样,考虑上一下综艺节目?”郑屿提议。
      “综艺节目……能进组的话最好不要常驻吧,盛熠是做音乐的,演员挂上综艺咖的名号总归不太好。”林晓思索了一下。
      “嗯。”郑屿点头,默默打消了给他联系综艺资源的念头。
      “这里!这里!”钱小余远远地看见在出站口等着接机的陈澍和阿加塔,激动地挥着手,拖着一车的行李就往前跑。
      “嘿,钱,见到你真高兴!”阿加塔张开双臂接住了向自己奔来的钱小余,亲昵地摸了摸抵在自己胸口的脑袋,场面温馨和谐得仿佛欢乐卡通片里的场景,两人好不容易分开,才有时间和林晓打招呼,“林,好久不见!”
      “本来想直接去酒店找你们的,没想到还麻烦你们跑一趟。”林晓笑着说。
      “我们刚下了夜戏,阿加塔说趁现在精神还好,不如来接上你们一起去吃午饭。”说着,陈澍自然而然地牵起了阿加塔的手,“最近几天没有通告的话,还是不要去韩导面前晃悠,他最近看谁都不顺眼。”
      “怎么?你们搞剧组恋情惹到他了?”林晓看到他们手上同款的情侣戒指,意有所指地挑了挑眉。
      “啊哈哈!”陈澍一脸“这都被你发现了”的得意表情,“哪里哪里,我和阿加塔在一起也没多久,再说我们的表现这么好,韩导怎么会有意见?”
      “前几天来了一个很时尚的小伙子,说是林你的朋友,我觉得韩导不太喜欢他。”阿加塔困惑地偏了偏头。
      “盛熠来了?”林晓也有些好奇,“他怎么把韩导给得罪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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