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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辱
偶有贵客来访问及此事,郎父郎母也都点头承认,感念皇室教养得好,非民间女子可比。
起初郎坤以为爹娘不过是在寒暄周旋,直到这日太子携太子妃来访,太子对他说:
“方才言谈间得知,老人家求孙心切啊。”
郎坤这才警觉起来。
送走太子、太子妃,郎坤回到劲松斋。
问及此事,郎母面露为难之色。
“原想着,公主必是那高高在上、亲近不得之人,怎么也没想到这样娴静孝顺。昨儿还请太医来给你爹治老寒腿。唉,早知如此,娘当初就不该乱点鸳鸯谱。不管晴儿偷听了什么,有公主这棵大树撑腰,多大的秘密都得烂在肚子里。何至于搞成现在这样两头为难。”
郎母絮絮叨叨说完这堆话,转头给了郎父一个眼神。
“爹看公主人不错,若是能与她夫妻和睦,也并非坏事。”
“可晴儿和孩子怎么办,你们忘了吗?”
“就算和离,晴儿和孩子就能回来了?还不是在外头养着。”
郎坤心头一紧。
从前安排晴儿府外待产不过是权宜之计,能瞒几时算几时,被举报的话认命接回府便是。
而公主的到来,彻底堵死了这条路。
头顶悬着欺君利剑,他这辈子都无法与自己的孩子相认了。
若没这两个女人,他只消等着来日出家、清净到死,也不用深陷两个漩涡难以自拔。
想到这些,郎坤眉头紧锁。
烦归烦,东灵山还是要去的。
可婚后诸事繁杂、访客不绝,又是冷落公主的关键时期,郎坤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只能让焦大隔三岔五地上山安抚晴儿。
郎母上山瞧过一回,晴儿从头哭到尾,弄得郎母如坐针毡,之后便不再去了。
【翠墨轩】
这日傍晚,焦大回来汇报说,晴儿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又撂话了。
“说要下山找你呢,简直不知死活!”
郎坤想象得出焦大与晴儿免不了口角,却也知道她不敢下山。只是她整日闹情绪的话,怕是会累及胎儿。
“我明日去瞧她。”
“嗨哟少爷,才去了没必要!还那样,成天搁床上躺着,都胖了一大圈儿。依老奴看啊,生下来再去看都成。这会子去多少回都不过是陪着说话,话又不好听…”
“公主驾到!公主驾到!”
郎坤和焦大闻声紧张地朝屋外望,原来是公主从远处走来。
阿月提着个鹦鹉架紧随其后,那话便是鹦鹉叫出来的。
焦大赶忙迎出去,行完礼便退下了。
她怎么来书房了?郎坤将头别向一边。
少嫣见他如此,也不意外。
今日登高节,景后传她去赏菊,有意无意地询问她与郎坤的生活日常。
小夫妻分居两院,哪来的甜蜜琐事。
少嫣只能信口胡编了几个寻常琐事搪塞过去。
景后一听便知是假,不忍戳穿,轻松放过。
被景帝厌弃的两个多月,足以让她冷静。
对于赐绫,她有些后悔。
若非自己被嫉妒冲昏头脑一手炮制了惨剧,景帝便不会厌弃,女儿也不会无辜受累。
少嫣则觉得,只是一味地被动也非上策。
若没有交流,便制造交流的机会嘛。
于是想到了阿花。
“驸马…”少嫣轻声呼唤,却被郎坤冷冷打断。
“我累了,想歇息了。”说完便往内室走去。
少嫣心急,“妾身想…”
妾身?
郎坤想起了那夜晴儿泪眼婆娑说着“妾身”的样子,那种生死离别如何忘得了。
而这都拜这位单纯善良的公主所赐!
“公主可要折煞我了。”
郎坤的话冰冷无比,像冰锥一样扎入少嫣的心,让她瞬间没了勇气。
“民间寻常夫妻,做妻子的都是自称妾身,我们以后就像寻常夫妻那样…”
“我们怎么可能是寻常夫妻,请公主莫要失了皇家体统。”
少嫣僵住,脸上仿佛挨了一记巴掌。咬咬牙,再开口。
“嫁与驸马半月有余,唯有洞房那夜共枕,莫非驸马嫌我容貌丑陋…”
“公主花容月貌,是我配不上。”
其实,郎坤从没近距离看过少嫣,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心虚。
虽然早知这婚姻不长久,但少嫣的的确确是与他拜了天地的原配发妻。
而他作为人夫,却不能尽人夫的责任,别有用心地去伤害毫无防备的人,怎么说都不磊落。
此刻,她就站在身后两步之外,如此卑微,那么无助,哪里还像一个公主。
他有些可怜少嫣了。同时,也可怜自己。
可怜自己永远被操控、被强行安排的人生。
想到这儿,他狠了狠心。
“哼,我竟不知,公主如此在意夫妻之事。”语气中尽是揶揄与不屑。
少嫣羞愧难当,慌不迭地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公主殿下不至于一个人便睡不着吧?”
少嫣惊愕得不知所措,这是她从小到大没听过的下流言语。
这种话怎能从她视为天神一样的男人口中吐出?
这还是那个对她垂目微笑的小郎君吗?
一个能给陌生人温暖的人,怎么会对自己的娘子这样冷酷无情呢?
眼泪一直在眼眶中打转,少嫣感觉自己就要撑不住了。
“大胆造次!”阿月实在听不下去了。
少嫣知道阿月接下去会叽里呱啦地痛骂,连忙制止了她。
贴身婢女说出来的话,等同于她的态度。
那些话,旁人说得,她宇文少嫣不能。
于是她稳了稳神,从容开口:
“连日来,驸马公务家事缠身,甚是疲乏,我带来了阿花,权当给驸马解闷吧。”
说罢也不等郎坤回复,转身便离开了。
郎坤本以为,说了那句话,即便是普通夫妻都免不了口舌之争,何况是一国公主。
却没想到少嫣居然不卑不亢、移花接木地化解了一切。
她的教养和聪慧,与晴儿高下立见。
怪不得爹娘会临阵倒戈,他想。
下元节前夕,郎坤偷偷去了东灵山。
晴儿的肚子越发大了,整个人如焦大所说胖了一圈,坐在床上转身都困难。
郎坤便端了粥,坐去床前喂她。
“说好了一个月,这都快两个月了,你知道妾身等得有多心焦嘛。”晴儿含混不清地边喝边说。
那米粒喷将出来,溅到胸前,郎坤不便去擦,示意晴儿。
晴儿用巾子擦拭胸前,嘴角一撇,“定是公主国色天香,阿郎乐不思蜀。”
郎坤将碗往桌上一放,冷淡道:“我都没看过她。”
“嘁,谁信啊。”
看着晴儿翻白眼的样子,郎坤不自觉想起少嫣。
若是她,必不会说这种话让人难受。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郎坤没有比现在更能理解这句谚语的精妙了。
“爱信不信。”郎坤抽身离开。
晴儿捕捉到了郎坤的异样,瞬间警觉起来。
自打怀了孕,郎坤就没跟她顶过一句嘴,怎么大婚后知道拂袖而去了?
这会儿她也顾不上行动不便,挪着身子下了床,从后面抱住郎坤。
“阿郎,妾身错了,妾身就是想你。”她急得带了哭腔。
她一人孤零零在山上待产,麻婶比不得家人,心里有委屈患得患失也是人之常情。
我这是怎么了?跟孕妇计较个什么劲。
于是他转身扶晴儿上床,端起碗。“好啦,把粥喝了。”
天未亮,郎坤便赶回了驸马府,潜入书房。
就这样两头奔波,转眼就到了夏末。
下元节这日,少嫣入宫去了。
郎家人在永宁堂燃香祭祖,郎母念念有词,望祖宗保佑晴儿顺利诞下男丁云云。
郎坤也暗自许愿,望晴儿顺利诞下男丁,从此不必苟合。
祭祖后,郎坤来湖心亭的空地练武。
这儿独立清净,能让他从矛盾烦恼中暂时解脱出来。
休息时,发现少嫣和阿月不知何时乘小舟翩然而至,并将宫里带回的各色茶点佳酿摆了一桌。
未等郎坤开口,少嫣先声夺人道:
“父皇母后赐了些茶点,让驸马尝尝呢。”
御赐佳肴,郎坤没法推脱,只得走入亭中。
“夜里风凉,驸马出了汗,小心着凉。”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柔。
情绪总是那么稳定,不似晴儿那般阴晴不定;
措辞也得体舒服,不似晴儿那般阴阳怪气;
行事从容知进退,不似晴儿那般步步紧逼。
等等,干嘛事事要和晴儿比较?
郎坤有点心虚紧张,仰脖灌下一杯酒。
“我知道,驸马本有意报效沙场作一番大事业,却因为娶了我,只能屈尊做个文官。”
她居然是这么想的,真是个傻…单纯的、善良的、无辜的牺牲品。
他内心矛盾,看在少嫣眼中却是眉头紧锁,便慌了神。
郎坤不想再听她说话,负疚感让他如坐针毡。
“啪”的一声,郎坤重重落杯,少嫣吓了一跳。
又见他起身便走,少嫣脱口而出:“驸马!”
郎坤逃走的心如野马脱缰,身后传来少嫣的呼喊。
“驸马是对我有何不满嘛?”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那公主这么激动的声音。
她终于急了,郎坤憋了许久的郁闷化作一口气舒了出去。
内疚却迅速充盈了心房,他一步也不敢停。
他几乎不认识如此气短的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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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视从内疚开始
动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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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