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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是个好皇帝,但他不是个好人。
他也不会怜惜自己的心上人。
其实是怜惜过的。他偷偷看了人家十八年,一直没打扰,话都不曾多说过一句。
他是知道爱是什么样的,并且真心想成全自己的心上人。
他太可怕了,他不能吓到心上人,就不去接触;心上人喜欢女孩子,他是男的,就不去接触;心上人害怕他,恐惧他,就不去接触。
他在墙头砸脑袋,想将这段爱恋砸碎;他在黑夜看美人图,想逼自己爱人别人。
然后他发现,越砸他越想把心上人抢回来关起来,越看他越想把心上人锁在怀里抚摸。
他求求自己放过人家,可是跪在地上刚好可以抱住心上人的腰。
萧均时常困惑自己是不是有病,并且他很愿意接受治疗,然他不主动就没人知道他病了。
他的病在得知心上人要成亲的时候入膏肓,他疯了。
他不做正人君子了。
就算是抢,是关,他也要把人弄到手。
皇帝很有闲心地附在顾晚之耳边,君臣得宜似的,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似的,问:“腿不舒服吗?”
顾晚之鹌鹑埋头,垂着一段柔韧的脖颈缩在皇帝身前,只要皇帝有心就可以锁紧他。
“顾卿?”皇帝真的关心顾晚之,也很有礼貌地没有去打扰顾晚之的腿。
顾晚之却不能说话。
“子安?”皇帝轻拍顾晚之的背,试探地把顾晚之的身子板正面对自己。
“陛下……臣……”
皇帝想起陆詹的劝言。
——“陛下,此药性烈,况且二公子久未疏解……”
可下一种药是下,下两种药也是下,有什么差别?
上一次还是他帮顾晚之的,这都快两个月了。顾晚之失忆后什么都不懂,他不能让他去找别人。
“子安别怕,这是正常的。”皇帝轻声安慰。
顾晚之却不想听他说什么。
顾晚之快要疯了,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方才读的话本子已经告诉他了!
可这都是什么事啊,为什么他要经历这样的磨难!
——呜呜呜呜,我好倒霉。
顾晚之满身通红地躲在被子里,任由皇帝把他一点一点剥出来。
——幸好屋子黑,陛下什么都看不见。
顾晚之看着皇帝黑漆漆的轮廓,拉紧裤腰带不让皇帝摸。
“子安,你会吗?朕教你。”
“臣……”
“胡来会疼,近来你又不知事。”
皇帝轻声蛊惑,好好君王担忧臣子似地攥住顾晚之的手,带着顾晚之一起解开了那层桎梏。
皇帝低下头,眸中平静。
他自己下的药,当然要他自己解决。
别人不行,顾晚之也不行。
“陛下……”顾晚之扬起脆弱的脖颈。
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幸好皇帝好似很熟悉他的身子。
最后分不清是他祈求皇帝,还是皇帝好心肠地搂住他,不让他溺死在柔软的床榻上。
反正顾晚之被踏实的怀抱包裹住,皇帝温柔地解决他的问题,满足他的所需,令他的痛苦他的羞耻去见了鬼。
皇帝抱住他,分开他的手,温柔地道:“子安,痛吗?”
某人是故意为之,顾晚之浆成一团的脑子迷糊不堪,不太能明白皇帝的意思,却莫名觉得委屈。
他揪住皇帝衣领求饶似的,将脸埋在皇帝的怀里,气音说:“陛下。”
可怜的顾家二公子只会叫陛下,既不会讲道理也不会威胁,咬着牙齿忍下那些折磨他的手段,将不堪悉数收下。
皇帝始终是以夫子的地位自居的,冷静自持,在学生犯错时予以不伤大雅的惩戒,又在学生乖巧时不吝夸奖和奖励。
学生逃不出夫子的手掌心,顾晚之也是。
他靠在皇帝怀里肩膀微颤,被欺得狠了就哭一声,抓一下皇帝的肩膀,请求恶劣的皇帝放过他。
“子安,”皇帝钢铁铸造的心没有丝毫柔软,反而在心上人的哭泣下愈发不近人情了,“小声些,外面有人。”
于是顾晚之咬住了自己的大拇指,在这个黏腻狭小的被褥下,只有两个人知道的情景中,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皇帝很愉悦。
和顾晚之做他的皇后那几个月一样愉悦,这份愉悦令他贪婪,他留下了顾晚之,第二日午后也没让顾晚之离开。
人就是这样的,他没有糖的时候只想尝尝味道,给他一颗糖后他就想要两颗,这种心肝脾肺的贪婪组合是满足不了的。
顾晚之目光迷离地趴在窗户上,看泰安公主和小太监小宫女堆雪人,皇帝的另一个大太监站在他的身后,目光同样迷离。
“廖总管,陛下何时回来?”
皇帝休沐日也在御书房和臣子议事,他不在西苑也不让顾晚之离开西苑,真是专横跋扈得令人讨厌。
顾晚之摸摸自己的屁股,觉得自己的屁股挺翘挺圆的,如果他逃跑皇帝打他的板子,那应该会很痛。
可是一想到昨夜的事情他就脸白,就想跑,中午是皇帝不在他逃过一劫,晚上两人又睡一起怎么得了。
他会疯掉的。
可是廖蕊也不知道皇帝何时回来,而且很贴心地对他不离不弃,他出门跟着他出门,他站在泰安公主身边跟着站在泰安公主身边,尽职尽责,阴魂不散,生怕他跑了。
这种等待但不知道具体时间的痛苦让顾晚之心力憔悴,吃两块点心后趴在床上睡着了。
睡着前他恨恨地想,这西苑的点心指定有问题。
皇帝回到西苑天已黑,抬手把廖蕊招过来,问:“顾晚之呢?泰安呢?”
廖蕊道:“二公子吃了点心在睡,公主已经回去了。”
皇帝点点头,把斗篷递给高简,吩咐:“你下去吧,这里有廖蕊就成——摆膳。”
顾晚之睡得很安稳,柔软的脸蛋贴在明黄的枕头上,圆溜溜的肉变成了类似白水煮蛋的形状,皇帝掐一把还带回弹的。
皇帝很乖巧地收回手,没有再捣乱打扰顾晚之睡觉,他觉得看顾晚之睡觉很幸福。
然而事与愿违,顾晚之一闻到他身上的熏香就醒了,睡太狠脑子糊,蹭着枕头不行礼,只很客气地问候:“陛下。”
“子安。”皇帝也回应了顾晚之。
白雪飘过窗牖停留在窗棱上,一只白猫迈着妖娆的步子在雪地中穿梭,它透过窗纱看见殿内的二人,不感兴趣地扭头离开。
顾晚之掀开被子连滚带爬要跪,被皇帝捞住手臂带入怀中。
皇帝宽宏大量地放过了臣民的无礼,并且安抚了他:“无事。睡得还好吗?”
“还……还好。”顾晚之埋头不看人,见不得人似的垂着脖子,躲躲藏藏要拉被子把自己藏起来。
皇帝一眼看穿他,箍紧他的手臂让他看着自己,低声道:“子安,你在朕的寝宫睡得真好。”
“陛陛下,”顾晚之期期艾艾,“臣,臣没有。”
“你有。”
“我没有。”
顾晚之小声反驳,觉得皇帝欺负老实人,他老老实实睡个觉,不就是没及时行礼吗?这人怎么这样啊。
“臣没有。”
“好,子安没有。”皇帝先是不说话,再是顺着顾晚之的话说,将人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被欺负狠了的失忆人士不可思议地看着帝王,有心一头把帝王撞死,他再陪葬。
“好了子安,不闹了,我们用膳吧。”
消完食躺上床,皇帝自然地抱住顾晚之。
顾晚之很变扭地敲敲帝王的胳膊,小声问:“陛下,臣失忆前与陛下,是……是恋人关系吗?”
二公子问失忆前,不是问第一次失忆前,皇帝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地说:“是,我很爱子安,可子安却忘了我。”
负心的人有些傻眼,抬起双手搭在皇帝的肩膀,急于寻求答案地问:“那,那臣也很喜欢陛下吗?”
皇帝语气落寞地回答他:“我不知道,子安不让我见人,我是一个见不得光的人。”
看这样子自己从前也不是很喜欢皇帝,玩玩罢了。
顾晚之咬手指头,却否定了这个猜测,宁王是他最好的朋友,宁王说他暗恋别人。
那是不是可以说,他喜欢皇帝只是碍于皇帝的身份不能告知亲朋好友,宁王作为他的好朋友却不知道他喜欢的人是谁,所以才觉得他是暗恋。
顾晚之戳戳皇帝的脸蛋,再戳戳皇帝的肩膀,有心讨好皇帝也有意说服自己:“陛下,臣也是喜欢陛下的。”
“是吗?”皇帝扬眉,“有多喜欢?”
他怎么如此不知羞,还问臣子有多喜欢自己!
顾晚之干巴巴道:“很喜欢。”
皇帝又问:“很喜欢是有多喜欢?”
顾晚之哑巴了。
他要好好学习诗文,背十篇八篇剖白诗文甩在皇帝脸上,告诉皇帝他有多喜欢他!
顾晚之恶毒地想,到时候他也要皇帝给他写情诗,不能背,要皇帝自己写的情诗!
顾晚之回家就去背古诗了。
什么愿我如月卿如星,夜夜流光伴风清;什么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他背得昏天黑地,老侯爷听得心花怒放。
他家孙子的春天来了,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呢,他家孙子一甩诗集丢桌上,跑出来同他说:“爷爷,我有心上人了!”
“是吗?”老侯爷笑眯眯地问,“哪家姑娘?”
顾晚之挠头道:“不是姑娘。”
是公子也行,只要对方人品好没有家室,他们顾家也不是什么棒打鸳鸯的坏人,老侯爷从善如流地再问:“哪家公子?”
自己都失忆了皇帝还没有变心,可见皇帝是真心喜欢自己,别人不能告诉,那告诉自己家人安安皇帝的心也是好的。
顾晚之想着,很正直地开口:“是陛下。”
“是陛下啊,那我们……”老侯爷尖叫,“顾晚之,你说谁?”
“陛下。”
“去,你去祠堂给我跪着!”
“爷爷……”
老侯爷暴跳如雷:“去跪着!”
顾晚之问:“为什么?”
真是一道惊雷从天降,老侯爷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那是正常人吗你就喜欢,这个蠢蛋居然还敢问自己为什么。
“给我去跪着!”
顾晚之去跪着了。
临走前他还说:“爷爷,我和陛下两情相悦,你不要拆散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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