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不多

　　转眼就到寒假了。多多刚从老家回来，就先接到了陈都平的电话，他约她上午见一面。不一会儿又接到了贾蓝漪和杨艺竹的电话，她们也约她上午见一面，要和她一起放烟花庆祝新年。多多说她先去找陈都平见一面，很快就来找她们玩。贾蓝漪十分生气地说：“我们等你一起过年，等了一个寒假，昨天专门买了好多烟花等你一起放，你偏要去找你男人，太过分了。”多多见她真生气了，就去告诉陈都平她今天要和朋友一起放烟花，明天再找他。陈都平太久没见她了，央求着带他一起，他可以在旁边等着，决不打扰她们。多多心软了，便去告诉贾蓝漪她要带她男朋友一起。“你是不是谈了恋爱，就不要朋友了？干嘛要带上那个男人？这是我给你准备的！”贾蓝漪在电话那头又吼了起来。“行，那你们玩吧，我找我男朋友去了。”多多最不喜欢别人逼自己了。她挂了电话又联系陈都平说他俩一起出去玩。他问她怎么了？她的朋友们呢？多多大概说了一下，他温柔地说：“还是你们去玩吧，我明天再找你。不要因为我伤了你们那么多年的感情。”“我不！要么就我带你一起，要么我就只和你一起。”多多态度坚决，他就没劝她了，开始换衣服，准备找她去了。
　　过了一会儿，杨艺竹打电话来了，说贾蓝漪同意冯多多带上陈都平一起。没人拧得过多多，因为她们都爱她。
　　贾蓝漪站在芦苇丛里，看见多多远远出现时，别提多开心了。多多穿一件白色的派克服，衣服帽子上镶的毛领竟和这枯黄的芦苇一样。黑色紧身牛仔裤勾勒出她纤细笔直的腿。脚上穿着一双豹纹的毛绒单鞋，一蹦一跳地向她跑来。贾蓝漪开心得想要冲过去抱她，又忽然看见跟在多多身后的黑色的高大身影，她只能定在原地，笑意也褪去了。杨艺竹开心地冲多多挥着手，多多呼哧呼哧地向她跑去，一把抱住她。陈都平看多多那么开心，自己便不紧不慢地边走边笑着。
　　“你别再跟过来了！”贾蓝漪朝陈都平喊话，他便停在那里点点头。“你是不是有毛病？”冯多多拽了贾蓝漪一下，贾蓝漪瞪大眼睛警告她别再招惹自己。冯多多也不是什么善茬，双手像个扩音器似的放在嘴边冲陈都平喊：“你给我过来！”“我不过来，我等你，你好好玩。”陈都平向多多挥了挥手。冯多多还准备去拉他过来，杨艺竹一把抓住她的衣角将她拽了回来，冲她使了使眼色。多多看见贾蓝漪已经落寞地转身离去了。她追上去，牵起她的手说：“就我们三个一起玩吧。”贾蓝漪心里乐开了花，但这快乐浮到脸上时，被她冷峻的外表生生压了回去。她将装满烟花的塑料袋放在一块空旷的地上，取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礼炮说：“这是我专门为你买的。”说完，她摸出打火机点燃了引线。冯多多和杨艺竹拽着彼此就开始跑，只有贾蓝漪不紧不慢地向后退着，帅气的脸上露着宠溺的微笑。砰！砰！礼花打到天空中，洒下五彩缤纷的颜色。“真好看！贾蓝漪，谢谢你！新年快乐！”冯多多欢呼雀跃地蹦着。陈都平站在远处也看见了这稍纵即逝的美，他看出了贾蓝漪对多多的心思，但这又何足为惧呢？多多只能是他的。三个女生拿着仙女火焰棒在空地上追逐着。那响彻云霄的笑声，是她们共同的青春年少。
　　放完烟花，女生们向陈都平走去。多多问大家要不要一起吃个午饭，贾蓝漪说不用，拉着杨艺竹就走了。多多和陈都平沿着山路一直走回了市区。他们路过一家大头贴店面的时候，陈都平拉着她去拍了组照片。他自恋地拍了好几张独照，多多翻着白眼掀开布帘准备走了，他又赶忙把她拉回来一起拍照。照片打印了两套，他们各自保留着。照片上的多多是不耐烦的，照片上的他是饱含深情的。
　　开学后的一个周末，多多打电话给陈都平的时候，他正在网吧和朋友打游戏，他让多多挂电话，不然他游戏打不下去了。冯多多坚决不肯挂电话，陈都平给朋友们打了个招呼，气冲冲地走到网吧外面给冯多多打电话去了。
　　“我跟你说了我在打游戏，你干嘛非要给我打电话？”他吼了起来。
　　“我想你呀。”多多弱弱地说。
　　“如果你再这样，以后你的电话我就不接了！”他继续吼道。
　　“你以前都不会吼我！你会不打游戏来陪我的！”多多也吼起来了。
　　“冯多多，你只是我女朋友，又不是我老婆，你没资格管着我。我打游戏的时候，请你不要打电话烦我！”陈都平不耐烦地说。
　　“你终于说出你的心里话了。我只是你女朋友。好的，我不会再要求你了。谢谢你对我诚实。”说完，多多挂了电话。
　　冯多多挂了电话，一个人跑到卧室将自己反锁起来，嚎啕大哭：“我只是他女朋友，原来我只是他女朋友！”她趴在床上，泪水将枕头都浸湿了，瘦弱的身影因为抽泣，剧烈地震动起来。她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能哭出自己的委屈一般，拼命哭泣，直到她累得睡了过去。冯多多有一个本领，她只要自虐了自己后，便会理智起来，她突然觉得为了陈都平什么都不值得。
　　过了好几天，他们没有任何联络，课间也再没见过面。竹子看他们这样，下课的时候跑到陈都平课桌旁问他：“你们是不是又分手了？”“她给你讲我们分手了？”陈都平惊慌失措的，他根本就没这么想过。“没有啊，我从没见你们冷战这么久，自己猜的。”竹子靠在教室过道的课桌上扣着指甲。“没分手，我这就去找她。”陈都平从座位上起身走到了多多教室门口：“冯多多同学！”多多正在和刘彤彤打闹，看见他招手让自己出去，冷淡地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他一脸灿笑，伸手摸她的头，多多躲开了。他又伸出双手分别拉起她的双手，来回晃着说：“宝贝。”见多多没有丝毫回应，又撒娇道：“我好久没见宝贝，我要亲亲。”说完将头凑了过来。多多吓了一跳：“干嘛？”向后退了一步。“你终于和我讲话了，我好开心。”陈都平又拉着她的手摇晃着。多多看一个大男生在自己面前像个小孩似的恳求着自己，气已经消了一半，当他再问她这几天和谁一起玩的，都干什么了，引起她的思考后，多多已经忘掉不开心了，一字一句地和他说着。最后他说：“杨艺竹问我们是不是分手了，吓了我一跳，我们怎么可能分手。”上课铃响了，他们各自返回教室，和好如初了。
　　下午的课上完后，多多回家吃饭去了，回校的时候，看见陈都平的身影沿着小径向教学楼走去。她正准备喊住他，结果一个女生从陈都平侧面追了上去，将他的饭盒抢了过去。他没有生气，让她拿着他的东西，两人亲密地聊着天。多多远远跟随着，就想看看他们会干些什么，缓慢而沉静。女生边说着话，边往陈都平身上蹭，而他并没有拒绝，笑着看向女生。女生又从包包里拿出零食送他，他接过去就开始吃，女生拿着两人的饭盒温柔地看着他。他们走进教学楼的时候，陈都平将零食还给了女生，将自己的饭盒抱了回来。多多才发现这个女生就是上次抢她男朋友手机的那位。女生很懂事地说：“怕你女朋友吧？她是挺凶的。”他笑了笑，和她一起向教室走去。
　　晚自习的时候，冯多多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竟然快速地将作业都写完了。她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写道：
　　亲爱的：
　　展信佳。
　　我自知不是一个合格的女朋友。我常常没有时间陪伴你，常常对你发脾气，常常需要你的爱护。跟我在一起，你一直很辛苦。谢谢你给予我的这些时光。我不太会表达爱，因为我常常被情绪控制，但我真心希望你幸福。如果和别人在一起你会幸福，那就别管我，放心去追求她吧，我会好好的。
　　真诚地祝你幸福。
　　你曾经的宝贝
　　陈都平来接多多放学的时候，她将这封信交给了他。“你怎么了？怎么突然给我写信了？”他有些惊讶。“没怎么，你回家再看。”多多语气平和，她心里想着过了今晚他们应该就陌路了。“宝贝，是不是我又惹你不高兴了？”陈都平抱着多多的书包紧张起来。平时的多多都是嘻哈打闹的模样，一开心起来没轻没重的，今天却异常安静还透着温柔。虽然他以前给多多讲过他希望她安静温和，但真这样了，他却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没有，你最好了。不好的只有我。”多多笑着安慰他。“真没生气？”陈都平俯身凑到她耳边。“都说了没有，你烦不烦啊。”多多的脸色又掉了下来，这下陈都平就放心了。暴躁的冯多多又回来了，应该没什么大事。
　　他们在昏暗的路灯下牵手走着，两人的影子靠在一起，就像许多的往常一样。在多多家门口时，陈都平抱了抱她，就和她道别离去了。
　　他回到家的时候，将信和书包都随意地丢到了沙发上。冲了个澡，便拿起手机给朋友打了个电话，约着五一长假一起玩。打完电话，打开卧室的音响，才坐到自己的书桌前开始看信。看到抬头的：展信佳。噗嗤，笑了出来，没错，这是宝贝冯多多写的信。读完信后，他很困扰，多多怎么让他去追求其他女生呢？怎么回事呢？一边疑惑不解，一边又觉得很感动。他很少感觉到多多对他的爱，这次算一次。
　　第二天晚自习的时候，多多也收到了他的回信，只有短短几个字，还是用蜡笔画的：我知道你学习很累，你别多想了，我只要你！还画了个大大的爱心。冯多多并没有如释重负，得到安慰，她虽然感动，却也觉得陈都平是个纠结的人。一边和其他女生暧昧着，一边又决不放下自己。谁叫自己还是只喜欢他呢，就等哪天他真的不爱自己了，他想离开了，他们再分开吧。
　　节日前几天，他们的关系不似从前那般火热，但也平和地维系着。多多心想既然决定了不分开，那还是要努力将感情调试到最热烈的状态。放假前一天晚上放学后，多多热情澎湃地对陈都平说：“亲爱的，我们五一节郑重其事地约个会吧。就像从来不认识一样。”说完，她伸出手去和他握了个手，说道：“陈都平同学，你好，我叫冯多多。”他万万没想到，大笑着，也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冯多多同学，你好，我叫陈都平。”“那我们约哪一天呢？”多多激动地问。“我这几天都要去蓉城找我爸，我都没空呀。等我回来我们再约，好不好？”大男孩开始撒娇。“你真扫兴，”冯多多看着可爱的他，只能说：“好吧。”两个人又像往常一样嬉笑打闹起来。把多多送回家时，陈都平亲了亲她，两个人开心地道了个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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