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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骥
戚与鹤同李骥关子卖的紧俏,一路上二人全程缄默,竟是半分消息也不曾透露。
事到如今,姜永蕴才终于觉得有些不踏实了,自己如此轻易就相信了戚与鹤,更是因为她的一面之词便主动暴露了身份,着实是愚不可及。
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她拉着谢双谯上了贼船,却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过好在她怕死,临行前留了后手。若是三个时辰之后他们还尚未回到客栈,山桃便带人沿着马车印寻找姜永蕴的踪迹。
行程似乎过半,阮羽却仍旧直愣愣地盯着两人。因此姜永蕴未能及时和谢双谯互通有无。
她只好给谢双谯使眼色,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言外之意——那人是否就是她要找的李骥。
但谢双谯此时此刻有些蠢得离奇了,像是被下了降头。不解风情地凑近:“你眼里进沙子了吗?”
“……”姜永蕴一时失语,气不打一处来,倒是始终沉默着的阮羽突然捂住了脸。
少女的脸颊绯红,十分不好意思地将脸埋进膝盖。
两人对视一眼,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但出于关心,姜永蕴还是戳了戳阮羽的肩头,“阮姑娘?你还好吗?”
“……嗯……唔……”
阮羽的声音让人听不真切,姜永蕴又不便俯身去瞧。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和谢双谯面面相觑。
良久之后马车传来一阵颠簸,轮毂被石子硌得有些不稳。阮羽迷迷糊糊地直起身子,伸懒腰的动作娴熟而旁若无睹。
阮羽有些尴尬地拍了拍脸:“我方才睡着了……实在是抱歉……”
她的脸红了个透彻,姜永蕴听闻她的解释没忍住“噗呲”笑出了声。
“那你方才怎地突然脸红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阮羽的脸更红了,红到近乎能滴下几滴血来。她口舌含糊,“有点太甜了!”
姜永蕴一头雾水,她看一眼同样愣怔的谢双谯,追问道:“什么太甜了?”
“你们!”
“啊?”
正当姜永蕴打算继续表达自己的疑惑时,一直颠簸着的马车突然平缓地慢了下来。
四下一片静谧,除却马车内几人的呼吸声,以及马蹄落地的“吧嗒”声,几乎再听不见什么声音了。
这样看来,是到了。
姜永蕴仍是一脸天真地朝阮羽笑,身子却不动声色地往谢双谯的身侧靠近了些。
“姜姑娘,谢公子。请下车吧。”
马车外传来戚与鹤略带些催促的声音,姜永蕴应了一声,在谢双谯的搀扶下起身下马。
眼前的场景虽不是预想之中的十面埋伏,制他们于死地,却也远远超出了姜永蕴的预料。
身后是一条仅能容纳一辆马车通行的小路,道路两侧是杂乱蔓生的野草。
而她们面前的却是一座转眼巍峨的山门,姜永蕴不免有些唏嘘。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戚与鹤,似乎是在等她向自己解释。
可戚与鹤只是莞尔一笑,下马后牵着缰绳走到姜永蕴身侧。
“有许多话是不方便直接同姜姑娘说的,列如‘翎门’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组织。但是姜姑娘可以自己去瞧。只是……”
戚与鹤后半句话尾音顿了顿,视线凝滞在姜永蕴脸上。
后者顿悟,保证道:“戚姑娘放心,今日之事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戚与鹤不语,只是视线转而看向谢双谯。
“他的主我能做。”
李骥走上前来打圆场,他到戚与鹤身侧道:“既如此那你便能够放心了!”
“那便走吧。”
步行走过那扇门,入目两侧是一片空旷的平地,被井井有条的分割。菜畦规整,绿油油叶藤顺着竹竿蜿蜒而上,其下缀着瓜果茂盛。
察觉到姜永蕴的视线,向来最擅侃侃而谈的阮羽凑到近前来:“那些是我们自己种的一些菜,阿诗姐极擅农耕,即使再奄奄一息的菜苗被她浇浇水,施施肥,便能存活,甚至长势喜人。”
姜永蕴久居深宫,鲜少有见此盛景的时刻,带着好奇点了点头。
“住所周围还种了一些杂七杂八的果树。那些树裨益多多,夏季能遮阳送凉,秋季收获颇丰。”阮羽滔滔不绝,一时间竟放松了警惕,“还有后山操练场附近有处山洞……”
话甫一出口,阮羽便意识到了自己的过错。她欲言又止,有些心虚地看向戚与鹤。
后者似乎并不介意,也未曾有过不悦的神色,却还是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阮羽突兀地噤声,竟让姜永蕴有些不习惯。
她随口提起方才她话中的关键词追问:“操练场附近?那附近还有什么好东西吗?”
“操练场?”
姜永蕴反复嘟囔两遍才彻底回过味来,她急切地想要求证阮羽话里几分真假。
快步走上前,她站在戚与鹤身侧,再次开口:“戚姑娘,您所说的‘翎门’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组织?竟还需要操练场。”
戚与鹤直直地看向她,镇定回道:“其实‘翎门’并非门派组织,而是由我们自发组织的一支女子队伍。”
姜永蕴看她虽有愧疚却又理直气壮地模样,茅塞顿开般理解那愧疚是为何。
是因为她自觉无意欺瞒了自己,而非私自养兵之事。
然而还未等姜永蕴开口,一直缄默的谢双谯反倒镇定地开口:“豢养私兵过三百,受黥刑后流放一千里;过千数者,笞刑一百后流放三千里;过三千者,斩立决。”
说完他先姜永蕴开口前走到她身侧,拽了拽姜永蕴的袖子,提醒她切莫情急。
“敢问戚姑娘,豢养私兵数目有几何?”
“好了谢双谯,你身上还有伤。长途奔袭难免疲累”姜永蕴似乎有些不满于他的咄咄逼人,便拜托阮羽送谢双谯回房:“麻烦阮羽姑娘带他去休息一番。”
“啊?”阮羽被姜永蕴的一番话搞得手足无措,若不是戚与鹤开口催促,她怕是要傻站一会了。
谢双谯被阮羽推搡着往前走,他犯起男女有别的寸,没舍下脸推搡回去。
眼见着里姜永蕴越来越远,他心中急切,仿佛是怕姜永蕴与他们同流合污。
“姜永蕴,你想做什么?”
姜永蕴躲避谢双谯投来的视线,而是看向阮羽,朝她比划了一个手刀的手势。
阮羽得其授意却会错了意,谢双谯全身心地想要喊姜永蕴同自己马上下山,并未对站在他身后的阮羽设防。
谢双谯颈后一疼,眼前一黑便再无知觉。
阮羽朝姜永蕴狡黠地眨了眨眼,给她一个放宽心的眼神,随即将谢双谯扛在了肩上。
见此情形的姜永蕴颇有些目瞪口呆,她不可置信地指了指阮羽离开的方向:“阮姑娘可真是天生奇骨呀……”
“姜姑娘这是有意要包庇我们吗?”戚与鹤抱臂站在一侧,久违地开了口。
姜永蕴不曾正面回应,而是有些问题要问李骥,“席间未曾问过,李大哥到底是何身份?”
一直充当摆设站在一侧的李骥显然没想过姜永蕴会突然问起自己。他嘴笨,怔愣片刻,似乎是在捉摸新的搪塞话语。
戚与鹤看出他的意图,开口道:“门中女子总共近千人,还有一些人身子底薄弱,并不适合练武,因此便承担了‘翎门’后勤杂事。”
“有多少?”
“两百五十三人。”
“好,所以你们那日为何会出现在军营?”
姜永蕴继续沿着山路往上,开始逐渐能瞧见些房屋了。她在心里默默数着数,若是他们不敢将真相告知于自己,那此时必定有鬼。
“姜姑娘那日男扮女装为的不就是被征兵之人掳到军营吗?让我猜猜,您应当是寻找我歙州刺史吧?”
姜永蕴并未作答,只是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李骥解释。
“想必您肯定没有找到他。”从姜永蕴眸中捕捉到一丝被猜中的惊诧后,李骥便继续说下去,“因为歙州刺史李炳文早就已经死了。”
“死了?你是如何得知?”一州刺史的死讯,竟然藏得如此隐秘。
李骥眼眶突然有些泛红,“因为现任歙州刺史李炳文正是家父。”
“他先是失踪,随后便有人拿着刺史印记去大肆征兵。被强行征掠来的青壮年并未真的充作军籍,只是到军营外关上几日,随后便不知所踪了。”
姜永蕴琢磨过味来,她心下了然,试探地问道:“所以那日你曾联合刺史在营中的亲信,以李炳文儿子的身份亲手镇压。结果却被关进……”
“那些人只会空讲仁义道德,真要他们替往日出生入死的兄弟讨一个公道时,便又成了丧家之犬?”李骥轻嗤一声,自嘲道:“只是我未曾想过,他们会背叛我。”
姜永蕴走累了,索性直接坐到一旁的石凳上。
前世根本没有歙州刺史被害一事,更没有人在晋阳大肆征收赋税,强制征兵。
“被掳捋的壮年有多少人?”姜永蕴终于觉察出其中的利害,再这样下去,歙州怕是要有大乱。
“登记在册的统共有三百多人。”
未登记的那些人,数目怕是更多。姜永蕴突然觉得自己此行并非一无所获,无论眼前的李骥是不是要谋逆的那个李骥,她都要祝之共解燃眉之急。
“待回到客栈我便修书一封,请陛下派人到此地协查。”
李骥闻言当即便要磕头谢恩,姜永蕴抬手制止,似乎还有些困惑之处想要求证。
“你手中的印记,能否以假乱真?”
李骥有些失措,显然他没想过姜永蕴会问他这样的问题。
他摇摇头,又有些不确定地点点头:“或许可以?”
姜永蕴当即拍板,既然可以以假乱真,那你手中的便是歙州刺史李炳文亲传的刺史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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