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

　　姜黎虽然只是舍利境界初期，但磅礴的灵力之下，应龙有着逼近小金身境界水平的力量，感应方面不会出错。
　　姜黎当即取出一张神通符箓，穿墙术，径直穿过了大门，里面光线昏暗，唯一的光源是墙上挂着一盏充电灯，这个通道两侧的两个男人软绵绵的倒在地上，她后背的刀尖挑起其中一人的帽子，竟然露出一张皮包骨一样的骷髅脸！
　　紧随姜黎出现的九黎抽动了一下鼻子：“魔气！这两人是被抽走了生命力，很像那个戴着兜帽的女人的古怪能力。”
　　姜黎快步奔跑起来，走廊只有十米，厚重的墙壁上有专门设计的射击孔，这些气孔里面透露出血腥味，这个程度，可不止是一点吧？
　　尽头大门只敞开了一点缝隙，她停住脚步，往自己身上加了一张隐身符，然后穿过门扉，看见了如同炼狱般的场景！
　　这是应龙说的一点点血腥味吗？才不是，分明是屠杀现场！
　　中央上百人，大多是老弱妇孺为主，他们三两成团的紧紧挨着沉睡在冰凉的瓷砖地面上，而李文雅手持匕首，就像是巡视农场的农场主，盯着这一屋子的家畜般的无情眼神，面无表情的一刀割开昏睡者的脖子，甚至非常娴熟的用刀尖转动着，切割开皮肤，挖出了心脏，然后丢入她左手掌心，那里，有一个黑色的漩涡状的，被黑气环绕，有些看不真切，但她将挖出去的心脏都丢入里面了，一股令人浑身冒鸡皮疙瘩的咀嚼声响起。
　　只剩下尸体的人就被黑色斗篷女子脚下那密密麻麻的蛇群给笼罩，尸体慢慢变成了骷髅。
　　这，分明就是屠宰现场！姜黎来晚了，已经死亡了三分之二了！
　　她看得怒目圆睁，心念一动，圆月双刀飞了出去，无声无息之间，刀光如同两道流星滑过，瞬间横腰斩断了黑色斗篷女子的身体，鲜血还没有飞出来，刀光掠向李文雅，她似有所感，猛然转头，瞳孔骤然紧缩，然后整个身体朝后仰，本能避开了第一发斩击。
　　这一瞬间，姜黎看清了她抬起的手掌，那里有一个丑陋的人脸，如同恶魔的脸，也像是肿瘤一样的五官凸出掌心，尖尖的耳朵，满口尖牙，牙齿上还染着鲜红的血。
　　李文雅避开第一击之后，眼角瞥见了上半身先滑落地上的杜小美的尸体，眼底闪过怒意，随之，她的瞳孔颜色染上了红色，变成了恶魔的梭状瞳孔，眼角浮现荆棘般的纹印，浑身气场变化了！
　　魔息！荆棘纹样带给她浓烈的魔息！
　　圆月双刀飞了回来，望月和朔月异口同声道：“主人，是人魔！”
　　在外公笔记里面就将魔分了等级，最低级的是魔物，往上依次是恶魔，人魔，天魔。魔物类似于野兽，只有被本能欲望支配的破坏的冲动。
　　恶魔是拥有部分意识，力量等级更高的魔物。
　　人魔则是人类堕落而成魔，并且依然保留人类的基本形态，可以修行魔功，以杀戮为进化动力的，阴险狡诈的魔修。
　　天魔是生命体的阴暗面所产生的集合体，是戾气，欲望，死亡的化身，能被削弱，被封印，被净化，但魔源核心永远不会彻底消失。
　　当李文雅的额头和面颊，脖子处都显露如同鲜血般的荆棘纹样，浑身充斥着强烈的魔息之后，她已经变得似人非人了，血色瞳孔盯着双刀，厉声道：“谁？”
　　姜黎现身了，她神色凝重的看着她：“李文雅，你什么时候堕落成魔修的？”
　　“是你！”
　　李文雅双目露出了兴奋的光芒，显得如同血液在燃烧一样，她舔了舔变成血色的嘴唇，毫不在意的展露一口尖锐的牙齿。
　　“我刚才还在想，应该选择什么时候去找你，没想到，你自己来了！”
　　姜黎双手握住了弯刀刀柄：“我现在是佛修，你是魔修，我们果然是天生宿命的敌人！”
　　“姜黎，你才是比我更像魔修的魔物，你竟然还说这种话！当年的我多么清纯，是你将我推入了地狱……”
　　“当年，你敢说你没有黑色的欲望？取代你的姑姑成为北方第一修行世家嫡系继承人的妻子，从此站在人生巅峰，获得身份，地位，修行资源。当你站在厕所门口的时候，我已经看见你取出了一条帕子，那个帕子上有迷药……”
　　“闭嘴！我才没有！”
　　“看看你的表情，果然如此！”
　　李文雅爆喝一声，双手出现了两把黑色的短刀，她冲了过来。
　　姜黎继续道：“末日发生前，住在你以前家里的那一户人家被挖了心脏，也是你干的吧？”
　　李文雅怒喝：“是我又如何？”
　　“避难所有一个传闻，后面一个星期出现的，说有一个专门挖心脏的恶魔，每天都有人死去，那个人也是你吧？”
　　“你的废话可真多！”
　　望月和朔月兴奋的声音浮现：“主人，斩杀魔修可以积累更多功德！”
　　姜黎严肃点头：“她杀了这么多人，该杀！”
　　圆月双刀飞了出去，撞上了短刀，黑色的魔息和银色的光芒迸溅，如同炸开的火花，姜黎双手结印，催动灵力，六字真言，森罗万象之“缚”！
　　无数金光文字汇聚成线条，慢慢形成了一个正方体将李文雅笼罩住。
　　姜黎变换手印，同时运转《游龙》，身影移动，身体似乎还在原处，但真身已经接近了李文雅，她口中诵念着六字真言之“净”，一朵朵白色莲花从她口中出现，缓缓旋转着靠近李文雅！
　　李文雅成为魔修的时间还不长，她本身就被双刀压制着，金色文字所化的束缚之网一靠近她的身体，就像是浓硫酸滴入沸水当中，她发出了一声惨烈的痛呼声，而白色莲花一靠近，她的修为就被压制了，行动变得迟缓，不到五个呼吸的时间，她的短刀掉了，双刀架在了她脖子上，第一朵莲花没入她的身体，她仰头发出了近乎咆哮般的惨叫声，浑身黑气如同蒸汽一样散开。
　　姜黎手掌握住了望月，果决的砍下了李文雅的那只恶魔之手，只见一个黑色肿块如同虫子一样迅速朝着手臂上游窜上去了，她眼疾手快的又一刀下去，从她的手臂根处斩断，黑色肿块从血肉里面飞窜出来，朝她的面门扑来，被她一挥，刀尖刺穿了那一个肿块！
　　没有预料当中的黑色血水或者脓汁流出，只有一大股黑色魔息如同爆炸般喷薄而出，其中大部分朝着姜黎的面门而来，就算是这样了，还想偷袭吗？
　　姜黎冷哼一声，浑身佛力一震荡，金色佛光瞬间就将所有魔息净化得干干净净了，刀尖上什么也没有了！
　　李文雅断臂之后，竟然没有发出惨叫声，而是全身抽搐着，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衰老，腐朽，然后化为黑色烟尘般的镍粉，就连骨骼都不能幸免！
　　姜黎看得心惊，转头，看见九黎推开门出现，他正好看见这一幕！
　　金色佛光都还没有使用一小半，李文雅就这么消失了？难道她现在的身体只是魔息构建的吗？
　　“我嗅到了寄生魔的气息——如果是寄生魔所诱惑的人类，下场就是这样，最后连一丝残渣都没有，因为被寄生的那一刻，灵魂已经被献祭了。”
　　九黎转头看了一眼表情显得严肃的姜黎，继续道：“寄生魔是恶魔里面比较低等的一种，如果宿主没有足够的黑暗面，也不会被盯上。你在想什么？”
　　姜黎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不知为何，我心里并没有欢喜的情绪，只有怜悯。”
　　九黎松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丝微笑：“怜悯的情绪就对了。你是佛修，怜悯众生就是你的佛心根本，不是吗？”
　　“在当兵的那六年，我确实已经完全忘记了李文雅这个人，这个名字，我以为她待在监狱里面一生就是为曾经赎罪，直到再次见到她，我突然意识到，当年我做的，真的对吗？虽然她有那种想法，并且已经有付诸去做的行动，但终究没有做过，我对她的恨来自于沧海珠里面展示的凡人人生，如果我无法走出来，是否就像是陷入囚牢？”
　　此时此刻，姜黎有一种倾诉的欲望，说出来之后，她感觉畅快多了！
　　“九黎，黄粱一梦，此时此刻，我确实该醒来了！”
　　“圣女，你早就应该醒来了！”
　　“呃，拥有力量的我，已经再也不是从前的凡人。身为凡人的我，什么也不是，但此时的我，背负很多的责任。我的力量，不是仅仅为了复仇而存在。”姜黎露出了一丝释然的微笑，“看看我，确实有点可笑，还特意打扮一番，就像是那些中二时期的少女，攀比心，虚荣心简直令人羞耻，是不是？”
　　“你说过的，因为她杀了你，这个心结不是一般的大，你会特别重视她也是可以理解的。只要你能更理解自己，就能前进更远！”
　　姜黎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面颊，如同早上刚起床时还懵懂状态，然后就用这种方式唤醒自己的理智和精神，她转头环顾四周，神念一扫：“总共一百七十八人，已经死了九十二人，幸存者只是昏迷了，我去看看下面一层。”
　　这里这么大的动静竟然没有引来第二层幸存者的关注，不仅仅是有一扇厚实的防弹铁门，里面的男性幸存者已经被今天放出去的那些杀人犯全都杀了，他们还在狂欢，用这里的酒和女人狂欢，还放着音乐！角落里，甚至杀人犯释放天性般在做着令人作呕的事情——好几个男人按着一个女人在做那□□之事！他们看见突然出现在门口的姜黎，如同按下暂停键一样，全都目瞪口呆了。
　　九黎出现在姜黎身侧，然后伸手将防弹铁门再度关上，手指一动，一个封印符箓锁住了大门。
　　“刚才一瞥，这是一个密室，四壁全都是坚硬的钢铁材料，关上门，他们就无法出来作恶了。”九黎转头，神色平静，“我们走吧。”
　　姜黎这才回过神：“他们，这群家伙，竟然在出来后还……简直不可原谅！”
　　“所以，这就是惩罚！”九黎淡淡道，“给他们关永久的禁闭！”
　　“可是，里面好像还有女人……”
　　“她们已经惨遭最悲惨的命运，出来后，在这个末日又如何？她们的心理和生理都已经变化，再也不可能恢复正常！”
　　姜黎突然发现，九黎性格比自己还要极端。
　　“那么，这些幸存者呢？”
　　“发讯给避难所。”
　　“外面呢？”
　　“应龙已经解决了。”
　　应龙所站之处，有无数黑色粉末被夜风吹佛而过，空气里还残留着浓烈的魔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魔留下这样的气息。
　　回去的途中，九黎开口道：“明日，我们就直接返回九黎岛吧。”
　　“直接，什么意思？”
　　“应龙的真身即便因为契约而封印了真正的力量，但天生飞行之力，足以让他瞬息万里。这里到九黎岛，又哪里有万里呢？”
　　姜黎微微一笑：“我心魔已解，突然有种想要过归园田居般的生活。”
　　“圣女，你确定？”
　　“其实，在沧海珠展示的凡人人生里，我还有一个仇人，是挂着我名头的未婚夫，他在这个真实的人生里，我跟他没有一丝交集了，他也没有觉醒异能，之事一个普通人，未来肯定不好走，所以，我什么也没做。”
　　“圣女，你的心境已经提升到一定层次了。”
　　“说出来后，我感觉心胸畅快多了！”姜黎停下脚步，抬头仰望只有星子的黛青色夜空，上面竟然还有灰白的云层，是不是说明明天依然是一个晴朗的天气？
　　她伸展双臂，身心放松，就像是晋级时，感觉身体的沉重枷锁解开了一道长生寿命锁一样，那种轻快舒适感，让她全身心都放松，她闭上了眼睛，感受着体内佛力的汹涌上涨，这是心境变化引发的吗？
　　进入舍利境界之后，心境变化果然异能加速境界的提升！
　　姜黎心情愉悦的转头道：“那就一路行走，一路消灭怪物吧！怪物们既然是由人类变异的，即便是九十亿人口里面的三分之一，那也只有三十亿，清晰的数字总是可以被抹消的，不是吗？”
　　应龙的金色龙瞳闪过一道金光，清晰看见她体内佛力的上涨——真是厉害，短短时间内就能再度提升佛力，是天生佛骨被庞大的功德金光彻底激活了吗？
　　应龙轻笑了一声，九黎瞥了他一眼道：“那么，这个还在加载当中的游戏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加载时间是一周，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天，只有两天了。要说具体的，其实跟广场上出现的金色贩售机差不多，但增加了一个做任务的功能，做任务也能获取功德积分，然后和就近的贩售机绑定获得物资。”
　　九黎沉吟道：“因为你曾经提过这个，我专门研究过游戏，会有所谓的新手礼物，新手村什么的吗？”
　　“确实有新手礼物，不过是购买物资的优惠券罢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别的特殊礼物。另外，倒是有一个特别的功能，就是动态地图。只要是视野看过的地方都能形成动态地图储备起来，然后用功德点可以更新，刷新。从某种意义来说，有些界面的绑定，我并不觉得有太大的意义。”姜黎迟疑了一下，“或许，还有新的功能没有被我发觉，毕竟那是沧海珠里面的世界所见所知。就像现在这样，从前的我都不知道还有修行者存在！”
　　“应龙都有游戏界面，是不是只要拥有非凡力量者就会有这个界面？”
　　“九黎，应龙，我也不怕跟你们交代，毕竟，我刚才的丑态，你们也见到了。在沧海珠人生里，我进入避难所之后，因为异能等级是木系，二品，只能待在避难所的温室里面种植蔬菜，一年又一年，偶尔遵从基地规则出去做任务，基本也只是探索类的危险程度低的任务，被觉醒强大异能的小炎和小雪保护得很好，对末日的了解很局限。”
　　“没有听过一些新闻？”
　　“因为怪物横行，交通闭塞，别处避难所的消息传达过来很难，而我本来没有一个朋友，那个时候的小炎和小雪都要外出战斗，回来之后总是很疲累，也很少说外面的事情。我所偶尔听见的新闻，不外乎是气候越来越恶劣，怪物越来越多，等级越来越高，越来越难以对付。”
　　姜黎仔细回想，她以前就发现端倪，或许是沧海珠展示的幻境，所以很多细节并不那么逼真，也没有如同真正人生这样，每一天，每一个小时，每一分钟都是真实体验过的，饱含各种情感糅杂其中，即便是空虚感，都让人能清晰回想那种细腻的感觉——而沧海珠里面的人生没有！
　　快要返回临时住处，应龙开口道：“姜黎，你想要成长更快，那就走路吧，一路斩杀怪物，获取功德金光，然后购买灵石。”
　　“我有点舍不得浪费这些功德金光！”
　　“看出来了，你渡劫的时候，利用天雷将功德金光融入了力量里面，融合进入身体里面了！”
　　“嗯，没错，所以，等同于我已经将之前的功德金光全都耗尽了。我还没有告诉雷霆，这也是让境界更加巩固的一个方法，毕竟，不论是道修还是佛修，功德金光都是有用的。”
　　九黎淡淡道：“圣女，我有一个严肃的问题要提出，你，会在末日期间怀孕生子吗？”
　　姜黎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我还没有这个打算。”
　　“那就好！女修怀孕生子，就像是古代原始社会那样，算是一道凶险的劫难，子嗣会夺走自己的力量，气运，乃至根骨，所以自古至今，并没有一个成婚后的女性可以成长到与男人并肩而立的程度。”
　　姜黎点头：“我知道的。可身为女性，这是天生的，我已经接受了这样的自己，也享受了一部分特权，我从不后悔。”
　　九黎再也没有说什么了。
　　姜黎悄然返回临时休息处，先是进入空间换回来原先的衣服，然后打了一个哈欠，慢慢的缩进睡袋里面了。
　　她是真的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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