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捡了个祖宗

　　两人视线对上之后感觉一路都火花带闪电的，他们不是没有互相帮忙过，但基本都是挑火，灭火，一气呵成。
　　而这次明显的感觉不一样，不单单是挑火和灭火那么的的简单，而是挑火，挑火，挑火，一直挑火。
　　两人眼里都是快要溢出来的欲望，尤其是陆天天，被季扬自认为的扳回一城之后，非但没有不好意思，还故意又往后坐了坐：“所以哥哥帮我好不好。”
　　季扬没有回答，只是伸出了手，刚要碰到，就见陆天天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另一只手背到后面，同时也抓住了它，突然的收拢让毫无防备的季扬身子一紧，呼吸都跟着停顿了一秒，压着声音道：“小屁孩儿，你还挺会……我操……啊……”
　　季扬话都还没说完，陆天天握住他的手又猛地一紧，强烈的冲击，把季扬刺激的骂了好几句脏话。
　　这小孩儿在这方面真是让他意想不到。
　　……
　　电视上的综艺早就放完了，电视剧也自动播放了两集，现在在播无聊的晚间新闻，两个人每一个人看的，就那么并排躺在沙发上，都不是很想动了。
　　这次的体验再次刷新了季扬对小可爱陆天天的认知，再次确认了一点，这人大概就是披着野兽皮的小白兔，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小白兔，在某些事情来临的时候就会脱掉小白兔的衣服变身大野兽，尤其是在这种不可言喻的事情上，陆天天就是一只彻头彻尾的野兽。
　　“哥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陆天天的手搭在季扬的肚子上随意的捏着。
　　季扬把手也搭了上去，鼻音“嗯”了一声。
　　陆天天说话的语气有些犹豫：“就是，你身上的伤疤是……怎么弄的，上次看到我就想问……”但是不敢。
　　陆天天明显感觉到季扬搭在自己手背上的手顿了顿，而后季扬沉默了得有五六分钟才缓缓开口：“被打的。”
　　“什么？”陆天天以为最多是以前打架留下的，毕竟在韩亮那里也多多少少听到了一些关于季扬以前的‘英雄事迹’，打架和被打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具韩亮的描述，以前的季扬不仅没朋友脾气差还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不好惹，从他们高中为中心方圆几公里的小混混几乎没有几个敢主动招惹季扬的，那么季扬身上这些伤疤是那里来的？
　　陆天天的反应太大了，撑着半个身子看着季扬，给季扬吓一跳，陆天天的疑惑和赶紧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
　　季扬只看了一眼，便伸手把陆天天摁回了沙发上躺着：“别看着我，看着我，我……说不出来。”
　　陆天天赶紧躺好往季扬那边蹭了蹭，把胳膊，腿都跟季扬挨着，然后跟季扬一样抬头看着天花板，静静等着季扬开口。
　　季扬侧脸看了看一脸认真的陆天天，无声的轻笑了一下，有时候说出来或许更好一些吧：“其实也没什么，无亲无故还被扔到垃圾桶旁边的孤儿，我认为一般只会有三个下场，要么无人发现活活冻死或者饿死，要么被好心人捡走，平平安安的长大，要么就是报警后无人认领被送到孤儿院，而我还算幸运是第三种，没有冻死饿死也没有被好心人捡走，而是被送到了孤儿院。”
　　“不过孤儿院也分好的坏的，听说高级的孤儿院好多小孩子待在里面是不想走的，我待的那所孤儿院……也还算不错吧，至少待了几年都还活着。”
　　季扬在说这些的时候没什么语气，就好像再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但陆天天偷偷看了季扬的表情。很不好。
　　季扬应该没有发现他在偷看，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那时候只要有客人到孤儿院来，院里的孩子都特别开心，因为院长会带着客人在院里挑，被挑中的小孩儿用不了两天就可以离开孤儿院做一个有爸爸妈妈的孩子了，我也是当时期待被挑中的那群孩子中的一个，不过我那会儿长得又黑又小，还胆小不敢说话，直到八岁才被一个男人给领养走，就是那个男人，那个噩梦，我记得就吃过一顿热饭，到了他家之后吃了一顿热饭之后噩梦就开始了，无尽的黑暗，无尽的谩骂还有无尽的鞭打……”
　　“想要不被打也是有办法的，跪下来哭着求他，学狗叫，抱他的大腿……反正只要他要求的照做就是，不过也只是那么一两次，后来一个人变成了一群人，无论怎么求饶都满足不了他们肮脏变态的心理，我的伤口越多叫的越凄惨，他们就越兴奋，只是人这个物种还是很顽强的，都那样了，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熬过了两年多，更不知道那时候害怕他们害怕的要死的我竟然也敢逃跑，大概是想死了吧，因为他们说过在我去之前还有一个小孩，他逃走了，但是被他们抓回来了，然后就……就去孤儿院领回来了我。”
　　“反正早晚的事，没想到赌一把竟然赌成功了，我真的跑了出来，跑了很久很久，只是沾了盐水的鞭子打在身上，伤口太深，又没得到及时的治疗就留下了疤痕，不过好在后来遇到了花花，还真的让我捡回了一条命，想想运气也还算不错。”
　　季扬讲到最后故作轻松的语气，听的陆天天心头一紧，真的没想到季扬小时候经历了这些，怪不得以前脾气不好，怪不得没有朋友，怪不得花花去世后季扬好几个晚上都躲在那个杂物间里，一待就是一晚上，以前的他一直都是孤身一人，唯一的伙伴也永远的离开了他。
　　而他再说起这些令人窒息的往事时，还会再后面故作轻松的加上一句：捡回一条命，运气不错的。
　　可明明这些不应该是你该经历的，这些肮脏残忍的事情本就不应该发生在你的身上啊！
　　季扬知道这样压抑的事情任谁听了都需要消化一会儿，但季扬等了半天没听到陆天天的声音，以为把陆天天给吓到了。
　　季扬移了移身体，转头看了过去，只看到陆天天一个侧脸，正准备开口，就听到了一声细小的仿佛是压抑但没压抑住从齿缝中挤出来的哭声。
　　季扬慌了一下，赶紧撑起身子，掰过陆天天的肩膀，看到陆天天泛红的眼角和挂在脸上还未来得及风干的泪痕时愣住了，半天才吐出几个字：“天天，你没事吧，我……”我真不应该跟你说这些的。
　　“……疼吗？”
　　是啊！疼吗？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问过他了，季扬快速的调整了一下表情，耸了耸肩：“早不疼了。”
　　只是他控制了表情，控制了语气，也都还是没有安慰到陆天天反而把陆天天眼眶中还没掉出的眼泪又给刺激出来了，一大颗眼泪从眼角快速的滑落掉在沙发上，带着季扬的手足无措一起摔成了八瓣儿。
　　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在深夜里哭了一次又一次，但是面对陆天天的眼泪，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扶起陆天天两人面对面坐着，手不停的在陆天天的背上顺气。
　　好在陆天天没有哭很久，眼泪也只掉了一会儿就停了，只是鼻头和眼角还有些红。
　　人是没哭了，但也没有说话，季扬就那么等着，看着陆天天刚哭过的脸，竟然觉得比平时更好看了，卷翘的睫毛上还挂着没干的泪花，红红的鼻头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季扬伸出手刚碰上去，陆天天一直垂下的视线突然抬了起来，看着他说：“哥哥，过年去我家吧。”
　　什么？？
　　这个思维跳跃的有点快啊！
　　虽说老陆和周女士他都见过了，过年去拜访一下也不算太唐突。
　　只是还有两个月来月才过年，到时候才具体安排也来得及。
　　不知道这小孩儿的脑回路怎么就突然跳到这里去了。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有件事就是元旦的演出，剧本季扬看了，喜剧小品的台词不算太多，就是需要夸张起伏大的语气以及出其不意能逗笑观众的包袱，这些需要重点练。
　　自从上次陆天天跟他说过祁礼喜欢他之后，他就有意无意的在排练的时候跟祁礼保持了一些距离，但这个祁礼好像并不在意，每次排练结束了都会锲而不舍的邀请他吃饭，遇到周六日还会约他出去玩。
　　每次被拒绝了也不生气，笑笑走掉，下次依旧继续。
　　好在陆天天没有那么的无理取闹，头几次还会吃点小醋，次数多了，知道季扬每次都会不留余地的拒绝，也就不那么放在心上了，反正还有三天就演出了，之后这个祁礼也没有什么机会可以接触季扬了。
　　陆天天这么想着，心情顺畅了不少，捧着季扬的饭，拿着筷子和勺子心情不错的搅拌着，季扬就坐在对面等着，等着陆天天把饭拌好推到他面前。
　　好像自从那天哭过之后，陆天天变忙了许多，很多时候都不见人影，但也黏他了很多，一下课，一忙完，只要他在排练就过来等他。
　　这样的日子好像也不错，只是完全没想到这个富家小少爷能坚持这么久，挺意外的。
　　“哥哥，好了。”陆天天把拌好的饭推到季扬面前，又把自己的那份拉了过来，两人非常默契自然的开始吃饭。
　　饭吃到一半，季扬的手机响了，重点不是响了重点是响起的提示音：支付宝到账18542.0元。
　　季扬拿起手机看了半天，确认没有听错，正准备问是不是谁转错了，微信界面又弹出了一条消息。
　　陈先生：帮我感谢小陆设计师，尾款已转。
　　季扬把手机举到陆天天面前：“陈先生这一单结束了？小陆设计师的设计挺贵啊！”
　　“嗯，总算结束了，这几天应该还有两笔，我昨天把你的账号给他了，两个小设计也是昨天结单的，到时候麻烦哥哥一起查收一下。”
　　陆天天这小孩真挺厉害的，平时看着他也没干什么，到收钱的时候直接给你来个大的，主要一点也不靠家里，现在才大一就如此有规划有才华，出了社会必然会是设计行业一颗璀璨夺目的行星。
　　季扬点着头：“行，正好明天周五，我陪你去办张卡，到时候一起转给你存起来。”还有老陆转来的那一大笔呢，总拿手里心慌慌的，还是早点物归原主的好。
　　“不去。”
　　“为什么？”
　　“就是不去。”
　　季扬皱了皱眉：“讲，为什么？”
　　“本来就是想给你的，我不要。”
　　季扬笑出了声：“你这小孩儿，无缘无故给我怎么多钱干什么，难道是嫁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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