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西幻游戏里肝数值

　　玩家下定这个决心之后，连之前一直专注修炼的魔法都觉得完全失去了吸引力。

　　龙哎！那可是龙哎！她转职以后说不定可以骑龙！
　　她不知道龙骑士的转职条件是什么，然而可以确定的是她首先需要做的是早日晋升为“骑士”，这是前提条件。

　　但这时候玩家才郁闷地意识到自己只有三个和“战士”职业有关的技能，分别是“基础剑技”，“突刺”和“影行”，与数量现在已经多达三十几个的魔法类技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战斗技能要从哪里获取呢？玩家陷入了沉思。
　　任务是一个途径，但是在祖瑙塔这种特殊地图，刷出来的奖励全部是和魔法相关的——毕竟这里的npc几乎都是一年到头呆在塔里的资深技术宅，要是单论比划拳脚，估计都没人打得过九岁的西比尔。指望从他们身上得到战斗技能实在太不现实了。

　　“洛克斯先生，你会剑术吗？”游戏里，西比尔正在洛克斯的指导下在地上画着召唤魔法阵，忽然没头没脑抬起头问了他一句。

　　“嗯？”洛克斯微微睁大眼睛，颇为迷惑，“剑术？”
　　“不是剑术也可以，比如说格斗技，射箭或者拳法什么之类的。”西比尔解释说，“我觉得你懂的很多，也许能教我学会这些。”

　　自从那个任务开始以来，在玩家眼里，这个胖胖的老爷爷npc俨然已经是一个人形自走技能传授机，说不定多戳几下真能吐出其他的技能呢。

　　洛克斯沉默了一会，呵呵笑道：“不如让我们继续研究这个召唤术吧，也不是没有可能召唤出哪个历史上有名的骑士的亡魂，到时候你去问他吧。”
　　玩家秒懂，果然，祖瑙塔里只有一群技能点全部歪在魔法上的偏科人才。

　　召唤阵法的最后一笔画完了，是一个足足占据了大半个房间的圆形阵法。白光亮起，一只毛绒绒的白兔子从阵法跳了出来。

　　西比尔一把抓住想逃走的白兔的长耳朵，将它拎到自己的面前。她默默和这只兔子对视了一会，直到它开始瑟瑟发抖。她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一只普普通通，毫无特殊之处的兔子。

　　洛克斯的声音在一旁适时地响起，仿佛一个合格体贴的老师。

　　“召唤类的魔法是一个很特殊的法术类型。在施术之前，它常常需要法师进行长久的准备，包括时间地点的选择，材料的收集以及精心勾画阵法。当然，对于某些资历深厚的召唤大法师而言，瞬时构造法阵进行召唤并非一件难事。
　　“但最有意思的是，召唤术的施法效果，也即召唤出什么样的对象，的确会受到法师自身的魔力或者作为媒介的材料的影响，可是能在其中起到决定作用的，还有一个因素。”

　　他顿了一下，问道：“你刚刚在召唤的时候，心里在想些什么？”

　　玩家心想，问她吗？她这会儿每时每刻琢磨的都是如何能早点变成龙骑士，倒是给我当场变一条龙出来啊……至于其他不多的思绪空隙都用来想七想八了，例如这次玩的有点久了，是不是要计划着暂停一会游戏，出游戏舱放放风，再比如说出舱以后她要让小家务机器人矩阵给她做些什么好吃的……

　　想着想着，她又有点走神了，随便以自己的心情给西比尔编了一个回答。
　　“我在想今天中午要吃什么。”

　　洛克斯摸了摸自己的圆肚子，点点头道：“是一个很平淡，没有什么指向性的念头。这就不奇怪你叫出来的只是一只小兔子了。
　　“另一个会对召唤产生深大影响的因素，简单来说就是召唤者本人当时的心境，也可以理解为执念，觉悟等等。
　　“猛烈的情绪亦或者急切的诉求，对召唤而言都是不可估量的变量，会对仪式产生难以预料的效果。换而言之，召唤出来的对象其实某种意义上是一面反映了召唤者心理的镜子，是在回应她们的诉求……”

　　说着说着，洛克斯的面色古怪起来，下意识看了一眼那只被西比尔拎起来的兔子。
　　那这其实也算是在回应西比尔的诉求？是让她能把这只兔子烤了当中饭吃了吗？

　　他咳嗽了两声。
　　“总而言之，召唤术是一门难以捉摸的魔法。
　　“成名已久的大法师也会召唤出什么用都没有的弱小生物，而一个魔力低微的魔法师，甚至一个普通人，当内心的愿望足够强烈时却有可能引来一些……相当了不得的存在。”

　　……

　　【玩家不知道的场合】

　　“无所不能的存在啊，请投下您的视线。”
　　“徘徊人世的游灵啊，请赐予您的启示。”

　　昏暗的屋子里，瘦弱的少年身体发了病一样不停地战栗着，疯狂地趴在地上涂写着意义不明的符号和图案，一边写一边念念有词，声音也抖得支离破碎。

　　“神明怜爱世人，承诺保护弱小，祂必然使每一个虔诚的信徒快乐，平静，健康。所有种族，所有生物在祂的面前都是平等的……祂教导我们要仁爱，要爱我们身边的人……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

　　少年痛苦地捂住半张脸，痉挛着弓下身。
　　正好此时用于涂写的粉末用完了，他惶恐无措地瘫坐在地，喘息剧烈。然后，他想起了什么似的，解开衬衫的袖口，露出一条伤痕累累的手臂。沉在最下面的伤口已然结了痂，而在上面的刚刚开始愈合，还能看见粉红色的嫩肉。

　　少年颤抖着手撕开伤疤，从伤口里挤出鲜红的血液，用沾血的手指继续在地上进行意义不明的涂写。
　　他越写就越是绝望。

　　“……伟大智慧的未知灵种……不行，做不到……”
　　“请回应卑微的我的祈求……也不对……”
　　“出现吧……”

　　手臂的伤口已经被撕烂了，汩汩的血液顺着皮肤留下，滴滴答答。
　　写到最后少年也不知道自己在写些什么了，只是一刻不停地在写，即使双臂的疼痛刺骨也要写，即使血流的让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也要写。猩红的血字遍布房间的地面和墙壁。

　　最终，他崩溃了。
　　少年停下颤抖的手指，把头埋进覆满血液的臂间。

　　他发出绝望的祈求。
　　“求求了……救救我吧，不管是谁都好，不管让我付出什么都行，只要能救我就可以……求求你了。”

　　整个房间的血色发出微弱的光泽。

　　“好啊。”
　　少年听见不属于自己的声音，他抬起头，看见黑暗中一双血红色的眼睛。

　　它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无声地蹲踞在他的面前。

　　它对少年这样说。
　　“好啊，让我来帮你。”

　　*
　　劳伦斯在餐厅终于逮到了西比尔，顾不上教育一下这个让他找得累死累活的小崽子，就急急忙忙地先问一句。
　　“今天没有事情吧？”

　　西比尔仔细想了想，回答说：“我大概是有事的。”

　　“……”劳伦斯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地说，“我要带你出塔去玩，你确定你没空出去？”
　　“但我确实是有事情要做……”

　　“小孩子能有什么事？”劳伦斯觉得自己要是打算把她强行捞走，估计是干不过这个小怪物的。他只能实话实说。
　　“有人要来看你，他不方便进塔，我带你出去见他。”

　　西比尔这才同意，把碗里最后一点奶油舔干净，从椅子上跳下来：“那好吧，但我要先去找别人请个假。”

　　“先走再说，快点快点。”劳伦斯早就不耐烦了，立刻抱起西比尔往外跑。他捞起女孩时，面目扭曲了一下，显然一个九岁的孩子有些超出了他的臂力范围了，但为了尊严，他还是坚强地坚持住了。

　　“你是跟谁约了时间，还要请假？不对，你什么时候认识的什么‘别人’？”
　　他警惕起来，大有一副盘问自家孩子在外面认识到乱七八糟的朋友的家长架势。

　　“是图书室的管理员洛克斯先生。”西比尔被晃得一颠一颠的，一句话也断断续续的才说完。

　　“是他啊，我让布莱恩去帮你说一下，行了吧？”劳伦斯把她放下，一边走一边飞快地写了一张便签，接着拿出哨子吹了一下。
　　一只鸽子从楼梯里出现，劳伦斯把便签递过去让它用嘴夹住。

　　过了一会，他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图书室的洛克斯？他不是放假回家乡探亲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西比尔很快在树林里看见了那个“来看她”的人。
　　他背对着两人站在一棵橡树下，黑色的披风垂在背后，身旁一匹温驯的黑马被系在树干上。身穿祖瑙塔长袍的玛德琳站在他的对面与他交谈，她似乎注意到了他们，朝着这个方向看了过来。她笑了笑，对着那人说了句什么，也许是“他们来了”之类的话。

　　他转过身，露出微黑蜷曲的半长发和深邃沉默的面容。
　　是拉曼·尼尔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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