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崖渡

作者:簪青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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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楚身世


      这玉湖山庄的大门由六根五六丈的石柱撑起,石柱上分别雕刻着生动传神的十二神兽,进了大门往里走,是一块高八尺宽六丈的天然巨石,因体型庞大,在建造殿宇时不得已留了下来,玉湖派李掌门找了当地最好的石匠,将玉湖派的戒律雕刻其上。

      “不得阴贼潜谋,害物利己,不得杀害含生,以充滋味,不得淫邪败真,秽垢灵气,不得败人成功,离人骨肉……”阿楚在心中默念,忽觉百年前创立玉湖派的白启真人能将世间大道参悟至此,的确是圣人其出人也远矣。

      绕过巨石便是紫荆门,六进之后才是大殿,这琉璃瓦片金粉墙绘,就连殿宇的扶梯把手都是白玉石雕刻而成,阿楚不解道:“常儿师妹,我刚刚看门口的巨石上写着,不得探求无厌,积财不散,当行节俭,惠恤贫穷。为何从进门开始,就瞧着这殿宇重楼过分华丽,铺张浪费,一点也没有衍行戒律上的条文。”

      李常儿叹了一口气道:“少侠有所不知,这玉湖山庄以前并不是这个样子的,我母亲本是这玉湖山庄的掌门,三年前卧病在床之后,二掌门李墨言就设计陷害了我母亲的两位心腹,架空了我母亲的掌门之位,并且与那西崖寨的山贼二当家交往甚密,还空口将我许配给那西崖寨的少主凤先择,我走投无路盗取了玉湖派经书大殿的钥匙,以烧掉藏经阁相逼,才换取了几年的自由。”

      阿楚听完也默默的叹了口气,没想到这金碧辉煌的殿宇中,有些人的日子度的也是如此艰难。

      “二位在大殿稍后,我这就去给你们寻一处住宿。”说罢便绕去了偏殿。

      不一会儿,一位身着锦衣手握玉柄佛尘的女子来到大殿,李常儿紧随其后,阿楚忙起身相迎。

      “师姐,常儿今日在百草堂与那西崖寨的山贼周旋,多亏二位少侠相助,还望师姐为两位置一间偏房,他们休息一晚,明日便可启程。”李常儿喊着这位女子师姐,言语间却没有半分的亲昵感,说话间一直低着头。

      这位师姐自始至终面若冰霜,听李常儿介绍完两位的身份,佛了一佛手中的佛尘,淡淡的说了句:“二位随我来。”

      出了大殿一路向西,来到了玉湖山庄最西面的一间简陋的厢房之中。

      那位师姐停下脚步,回头朝阿楚言道:“此处是李掌门的厢房,东侧还有间偏房,常年无人居住,你们自行打扫一下,今晚就在那歇息吧。”说完便佛袖离去。

      倒是常儿,待她师姐走后,忙拉着阿楚往里屋走,“快快请进,我带你们见我娘。”

      阿楚被常儿拉着进了屋,青云是男丁,阿楚让他先在门外候着,毕竟是李夫人的厢房,进去多有不便。

      这山庄地处高耸,北境之地气候本就干燥,厢房虽然破旧却被打扫的干净,熏着淡淡的檀香,闻之静心。

      “常儿回来了?”一个虚弱但温柔沉静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娘,这位小恩人今日在百草堂为女儿解了围,听说来自四海山庄,与女儿很是投缘,今日来我们这里借宿一晚,明日就下山了。”李常儿将阿楚带到母亲的床前。

      “快快扶我起身。”李掌门艰难的从床上侧身撑起,让常儿拿了床被子抵在了身后,见她脸色苍白,两鬓也已有了些许白发,虽是残身发髻却一丝不苟,身上的衣衫也平整干爽。

      李常儿觉得母亲今日的反应有些奇怪,这楚姑娘与自己一般大,从来没见过母亲面对一个小辈时情绪如此激动。

      阿楚忙向李掌门行礼:“四海山庄第十六代弟子楚正修拜见李掌门。”

      “快快请起。”李离转头吩咐常儿,“去帮我把药煎了。”

      待李常儿出了厢房的门,便对阿楚道:“四海山庄的事我听说了,陆庄主一身傲骨,山庄遭此大劫,断不会弃庄保命,定是一损俱损。你此番前来的目的,我也猜的出一二。”李掌门说到这里向阿楚伸手,“孩子过来。”

      阿楚被李掌门的一番话说的有些懵,“目的?我来这就是为了借宿,难不成您认识我们庄主?”

      阿楚倾身凑前,李掌门抬手退下了手腕上的银镯,递到了阿楚的手中,“拿好了,这是陆庄主生前托付于我的,现如今我把它交还与他的后人。”

      阿楚将这银镯握在手中端详,一脸疑惑的问道:“一个镯子?”

      “这是银库的钥匙,这三年来,就是因为我死守着这把钥匙,她们才留了我一命,她们断不会想到银库钥匙就是我这不值钱的银镯子,可那银库院门前由玉湖派的大弟子把守,你虽拿到钥匙,却仍入不得,你听我的,明日下山,去找天山派掌门霍万山,让他帮你,这镯子是钥匙也是信物,告诉他当年李离与他的赌约是时候来赴约了。”说罢李掌门从枕头下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了阿楚。

      阿楚一脸茫然道:“李前辈,我不明白你说的话,什么银库钥匙,为什么要给我?”

      那李离拉起阿楚的手,耐心道:“孩子,这些钱可是四海山庄的百年基业,陆勋早已料到四海山庄会有此难,于是千里迢迢托我这个故交,将这些金钱暂存在玉湖山庄,难道你来这里,不是为了寻回你们四海的财产吗?”

      阿楚从李离的口中渐渐拼凑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这李掌门与陆庄主本是故交,陆庄主与齐相勾结谋逆,心知若是失败四海山庄必遭大难,于是提前将金银细软转移了出去,待风头一过,再由幸存的后人继承,重振山庄。

      李离紧握着阿楚的手,那双手干枯且无力,但却一直没有松开,李掌门的眼神中更多的不是与故人的寒暄,而是恳求,“自打我知道四海山庄灭门以后,我就备着这封信,等着这一天,可是我等啊等,没有一个人来寻我,我以为兴盛百年的四海山庄就这么荡然无存了,今日我竟真的等到了。”李离抬手轻佛阿楚的发丝,一脸慈爱地说道。

      “李掌门,我身上没有任何四海山庄的信物,空口无凭,你为何如此确定我就是四海山庄的人,就这么轻易的将银库钥匙交与我?”阿楚有些漠然地看着手中的钥匙。

      她这个人,从小便不相信天上掉馅饼这件事,在她的认知当中,所有的事,理应有一套逻辑和因果,她此番来玉湖山庄,纯属偶然,这么大的事,也从未听庄中的前辈说起过,一座金山突然摆在自己面前,她即便爱财,也不得不怀疑其中藏着什么阴谋和陷阱。

      “我们见过的,”李掌门微笑着说,“你那时候还小,大概是十一年前了,我与陆庄主和陆夫人在山庄的梨园小聚,一起来的还有你的父亲楚崇藩……”

      阿楚一愣,十二年前,也就是她五岁那年,是她记忆空白的一段时光,平常的孩童两岁就开始记事,而她的记忆却是从六岁开始的,她人生的前五年,发生了什么,她从哪里来,她的父母是谁,她一点印象都没有,似乎有种莫名的怪力将她的记忆删除,只有偶尔在噩梦中,会出现她儿时的影子,而她也往往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那些令她窒息的片段,浸在其中挣扎。

      “那时你虽然年纪小,但你这双凤眼,和这清奇的骨相我是断不会忘记的,你与那少庄主陆九怀从小就舞枪弄棒,还不小心将茶水打翻弄了我一身,当时我还说,这小妮子骨相清奇,目长辅采,将来就算有一时之困也绝非池中之物,没想到我俩缘分未尽,如今又得相见。”

      阿楚反握住李掌门的手,“李前辈,你是认识我父亲的对吗?我父亲是何方人士?您能说与我听听吗?你既然认识我父亲,那你一定认识我母亲,我母亲又是谁?带我长大的姨娘从不许我问这些,每次询问都要挨罚,可是我真的想知道我的父母都是谁,他们的一生是怎样的,既然来山庄见我,又为何不与我相认,为何如此狠心扔下我与姨娘相依为命?”阿楚说到最后,言语间竟有些许颤抖,她没想到,此番玉湖山庄之行,竟然能遇爹爹故人,这么多年攒在心中的问题终得结果。

      李掌门见阿楚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眼神中渴望而悲悯,心中不由得心疼,“罢了,我想是你那姨娘不想让你这一生都浮沉在仇恨中,既然我李离今日说开了头,那我也尊重你,你既已成人,心中自然能权衡这世间的善恶,切勿因一己私愁,让这天下的百姓遭殃。”

      李离并不知道阿楚对自己身世的无知,认为她此趟单纯的想拿回四海山庄的百年基业,既然她将话说开来,断然没有说一半留一半的道理,就当此番也是因缘际会,老天注定要让眼前的这个姑娘了解自己的过去,自己权当做了这个解说人。

      已是亥时,青云倚在门外的槐树下呼呼大睡,梦中与阿楚重建了四海山庄,也将庄园建的如玉湖派一样瑰丽辉煌,还收了成百上千的徒儿,还与阿楚生了一堆娃娃,正流着哈喇子睡得正酣,被阿楚一脚踹醒。

      “哎哟,”青云刚要破口大骂是何人惊扰了他的美梦,见是阿楚从厢房走出来,话锋一转,“下次能不能换个地方踹我。”

      “回偏房。”阿楚淡淡的说了一句,绕过了青云,径直回屋了。青云见阿楚脸色不好,立马一个翻起,跟了上去。

      “怎么脸色不好?那老太婆跟你说什么了?”青云凑到阿楚身边,试探的问道。

      阿楚示意青云不要做声,指了指屋顶,压低声音说,“有人。”

      青云也警惕起来,侧耳细闻,果然房顶有簌簌声响。青云提刀就要上去抓人,被阿楚一把拉住,待到屋顶没了声音,于是刨去了自己身世的这一段,将李掌门的一番话说给了青云。

      青云听后惊掉了下巴,一时心情复杂,这等于一座金山从天而降,砸到了他楚青云的面前,那四海山庄世代经商,富可敌国,当年资助齐相谋反的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百年基业早在被屠庄之前就悄悄转移到了北境的朔州,怪不得四海山庄最后的那段日子,与外界货船往来频繁,一直持续了半年之久。

      可楚青云与阿楚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兴奋,而是突然有了莫大的压力,若是陆庄主什么都没给自己留下也就罢了,这么大的家业要让他俩这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继承,无论哪个方面看,都像是一场闹剧。

      阿楚看着手中的镯子,腕扣处轻按,银镯就会裂开,露出里面的一根银针,如果李离说的是真的,那么刚刚屋顶的人一定是二掌门派来打听银库钥匙的,既然他们心有觊觎,那么,这银库一事,也不是想拿就能拿到的,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

      阿楚凑到青云耳边低声道:“我们赶紧歇息,趁天还未亮时动身下山,让他们无从察觉。”

      青云应了声,然后麻溜的在地上铺了褥子,将床铺让给了阿楚。

      在青云的印象中,儿时的他身边是有很多婢子的,每天睡觉都要一群人哄睡,直到五岁那年,被送去了四海山庄,他才渐渐有了归属感,而这种归属感都是阿楚带给他的。

      一个习惯了孤独的人,一点零星的关怀就能让他温暖备至,就像一个平静了许久的湖面,投一颗石子,涟漪便能荡满整片湖水,小时候的青云特别依赖这个从天而降的姐姐,甚至每天都要抱着被子爬上阿楚的床,让她哄着自己睡觉。

      直到十三岁那年一个夏日的夜晚,被蚊子叮烦了青云怎么也睡不着,于是只穿了个裤衩便冲进了阿楚的房间,吓得阿楚大叫一声让他赶紧滚,他不解,于是忙问阿楚问什么不愿意和他一起睡了。

      阿楚捂着脸道,“你已经长大了,姐姐不能一直哄你睡觉,你以后会有妻子,只有她才可以和你睡在一起。”

      青云愣了愣,那是他第一次对妻子这个词有所思考,“那姐姐做我的妻子不就好了吗?”

      那是他第一次见楚灵修脸红,只见她抓过手边的枕头就向他砸过来,“胡说八道什么,滚回屋自己睡!”然后背过身,再也没有理他。

      阿楚看着一边铺褥子,一边嘴角泛笑的青云,不由得好奇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青云一怔,从回忆中抽身出来,摆了摆手,“没什么,只是觉得突然有钱了,当然开心。”

      阿楚无奈摇摇头,青云睡去后,她想到自己的身世,反而辗转难眠,原来秦桑瞒着她的那位故人,就是谢广。

      阿楚起身斟了杯茶,披了外袍来到院中,将刚刚斟满的茶水洒在了面前,“爹爹,姨娘骗我,总是说让我练好武功长大了去山庄外寻你,没想到你已不在人世,我竟与那齐潇儿一样,也是个罪臣之女。”

      阿楚抬头看着月亮,嘴上低声呢喃,“清风决……害我山庄被屠的也是这本清风诀,李前辈说你忠肝义胆,宅心仁厚,断不会为了一本秘籍断送了整个楚家。”阿楚叹了口气,原来爹爹和阿娘是死在谢广的手里。

      “如今天下太平,我已长大,我会好好过我的日子,断不会因家仇去做傻事,谢广虽然有些暴政,可这些年□□少有征战,百姓得以休养生息,过去的就都过去吧,我会拿回陆伯伯的东西,继承他的遗志,重振四海山庄。”一阵秋风夹着夜里的寒意吹了过来,阿楚打了个寒战,拢了拢外袍。

      怪不得陆勋拿着她当女儿一般,经常让她去府上吃饭玩耍,陆九怀有的玩具,她也有,家里也经常得陆庄主的帮衬,原来陆庄主和爹爹是挚交,楚家灭门之前,是陆勋敞开了四海山庄的大门,给了她一条生路。

      映着月光,阿楚脸上两串泪珠子吧嗒吧嗒的滴在长衫上,“早知道就不问了,这下我楚灵修可真成了孤儿了。”

      寅时,阿楚推了推青云,“起身了。”

      青云打了个哈欠,一个骨碌站了起来。阿楚迅速将包袱扔给了青云,二人拿上刀,轻手轻脚的朝殿外走去。

      二人摸索向前,就要出紫荆门时,四个身着灰色长衫手持长剑的女子从天而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打头的正是昨日李常儿喊她师姐的那个人,“俩小贼偷了东西就要溜,你当我们玉湖派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阿楚上前一步辩解道,“什么小贼,我们只是起早赶路,你们不要血口喷人。”心想这几人定是冲着银库钥匙来的。

      “我们常儿师妹的花符丢了,昨日只有你们二人与常儿师妹呆的时间最久,今早天还没亮就鬼鬼祟祟的来到山门,让我们搜一下身,只要你们好好配合,便不会为难你们。”

      阿楚冷笑一声,“打赢我们就让你搜。”说罢龙雀出鞘。

      几番回合下来,玉湖派的四人发现这阿楚虽然持刀,用的却是剑法,身手平平,不足为惧。只是这青年刀法奇特,让人屡屡难以招架,好多都是江湖上失传多年的刀功。

      几人的阵法虽妙,但也只能降得住江湖中的套路打法,这青年的刀法,只用一招半式,便将她们打得落花流水,却又刀刀不点及要害,如蜻蜓点水,越打越觉得是耍着她们玩。

      青云几番回合下来,突然感觉自己在秦府的日子没有白白耗费,秦桑给他的刀法,真的精妙,虽然打不过川乌他们,但对付这些江湖上的小门小派,竟是丝毫不费力。

      “何人在我山庄放肆?”远处走来一位道姑,身上的道袍竟是用金线缝了纹路,领口袖口皆由金线雕花,手着玉石珠串,从殿前的台阶上走下来。

      阿楚面前的四人皆跪身参拜:“参见掌门。”

      阿楚心想,眼前的这个掌门应该是李常儿口中的李墨言了,这人要贪财,觉都可以不睡,天还没亮,整个门派的人都来堵她。

      只见这个李掌门一脸笑意的迎上前来,“想必这位姑娘便是四海山庄的客人,听说与我们玉湖派是故交,我昨日等了一宿也没等到你们去我殿中一叙,本想今日一早我李某前去拜访二位少侠,可谁成想二位少侠这是嫌我玉湖山庄招待不周?天还没亮就匆匆下山,这是为何?梅儿,你们怎么招呼的客人?”李墨言看向刚刚四人中打头的师姐,“还在这大殿前与贵客刀剑相向,等天亮去东厢殿领罚。”

      那个被称作梅儿的师姐低头道:“回禀掌门,常儿师妹的花符丢了,昨日只有这两位少侠与常儿呆在一起,我是为了山庄的安全考虑,花符是山庄的令牌,若是让歹人偷了去,恐怕……”

      那李墨言听罢,装作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如此,想必二位少侠定不是那偷花符的小贼,不过,我这玉湖派上下几千号人,今日二位少侠趁夜色出发,一声不吭就要下山,不让我这徒儿搜一下身,只怕是难服悠悠之口,那花符是我们玉湖派的令牌,持花符者可自由出入我们山庄,不如今日就难为二位少侠,配合一下我徒儿,李某相信不是二位少侠所为,就算是帮李某一个忙,当着我这些门生的面还二位少侠一个清白,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阿楚一听,这是师徒二人一唱一和给自己下套,不让搜就是有嫌疑,让她们搜,她们又醉翁之意不在酒,什么花符,如此兴师动众还不是为了那银库钥匙,于是阿楚给青云使了个眼神,抓过青云背上的包袱扔给了面前的四人,“好好搜,边边角角都别放过,搜不出来就不要挡我们下山的路。”阿楚心想这李墨言果然是个小人,就知道这银库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得手的,他们现下最重要的,就是赶紧下山,去寻那李离口中的天山派掌门霍万山,搬了救兵再来讨债也不迟。

      谁知那四人搜完包袱又要过来搜身,阿楚和青云相视一眼,配合的张开胳膊让她们搜。

      青云故意分散她们的注意,道:“姑娘的手往哪摸啊,我可是男子,别摸到不该摸的地方。”一旁的姑娘毕竟年纪尚轻,又是入道之人,被青云这么说,羞的一脸燥红,摸了几把就草草了事了。

      被喊作梅儿的姑娘去到李墨言身旁低语了几句,李墨言眉头轻皱,却也无可奈何,“既然二位少侠是清白之人,那今日就怪我徒儿们唐突了,天也亮了,既然二位执意下山,那李某就不留了,送客。”随即转身带着一队人离开。

      阿楚叹了口气,“想必那常儿师妹日日与这些篓鼠之辈相处在一起,必然是委屈的很,待我们寻到天山派掌门,夺出银库,再将李前辈与常儿师妹接出来吧。对了,给霍前辈的信呢,我让你放好,你放哪了?”

      青云得意的笑了一声:“在□□里,亏的我放□□里,否则肯定让她们摸了去。”

      阿楚无奈笑道:“我就知道你能藏好。”

      二人下山牵了马,一路向北往天山的方向前去了。

      快入冬了,这正午的日头比夏日的还毒,晒得阿楚小脸通红,“水呢,都喝完了吗?”阿楚指了指青云的水袋。

      “一滴都没了,这朔州真不是人呆的地方,连条河都没有,我们离那天山派还有多远啊,”青云一只手挡在额头遮住日光向前望去,“我怎么瞧着这远处的高山怎么走都到不了。”

      这时二人身后有几道影子闪过,阿楚惊觉的回头,仍是一片安静的山林,难道是自己太累太渴出现了幻觉?

      “怎么?”青云见阿楚神情不对,也向后方瞧去。

      “好像有人跟着我们。”阿楚握紧缰绳,警惕的看着四周。

      青云倒是一副无谓,“有本事出来啊,爷爷我正好饿了,抓来烤着吃了。”

      “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这山林地形复杂,我们人生地不熟,若是遇到了当地的贼人,徒增危险。”阿楚策马刚要出发,黑风前腿被右前方甩来的长鞭缠住,猛的向前跪了下来,将阿楚跄了个大轱辘,还好青云飞起,在马前将阿楚接住。

      四周突然涌出八个山贼打扮的壮汉,其中一个指着青云说:“就是他,那日在百草堂前将我们兄弟打伤。”

      青云冷笑一声,“我当是谁,原来是孙儿,你爷爷我正好宰了你下酒。”说罢拔刀就朝贼人们砍去。

      这几个山贼明显不是青云的对手,青云正打得起劲,被背后撒来的一阵粉末呛的咳了起来。

      “青云小心!”阿楚喊完也顿感脚底发麻,眼睛模糊,晃了几下便失去了知觉。

      二人醒来已是夜里,阿楚看着周围的摆设像是一处柴房,手脚皆被麻绳死死捆住,武器和包袱也被抢了去。

      青云气得咬牙切齿,“敢给爷爷下药,等我出去非宰了这帮孙子。”

      这时屋外传来阵阵脚步声,似乎是向着柴房走来,只见推门而入的这个人年纪得有四五十,举手投足间不像山贼那般无礼蛮横,此人见二人被捆绑至此,大声呵斥门外的小弟:“你们这是干的什么事!还不快给少夫人松绑!”

      屋外的小弟听罢战战兢兢地嘟囔着:“少夫人饶命,小的们莽撞了。”

      “还不快滚!”门口的中年男子呵道。

      山贼喽啰们快手快脚的给阿楚和青云松了绑又麻溜的滚了出去。

      阿楚一头雾水,起身整理了下衣服,“谁是你们少夫人?休在这胡说八道。”

      青云也瞪着这位男子,只见他举手投足颇有些上京官僚的姿态,这荒山野岭的,心里觉得甚是奇怪。

      只见他向阿楚行了一礼,说道:“二位少侠可是千里迢迢从四海山庄前来的贵客?”

      正当阿楚犹豫间,青云想都没想便答道:“正是,还不快将我们放了。”

      那男子又追问道:“二位可是姓楚?”

      青云点头,“有屁快放。”

      这位男子面对青云的急颜令色并不为所动,淡定的转头看向阿楚:“昨日那玉湖山庄的李掌门托弟子带话,说你们偷了山庄银库的钥匙,让我们西崖寨帮助缉拿。”

      青云冷笑:“就知道她们还留一手。”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我们凤庄主与楚相乃是密友,当年你娘怀着你的时候可是与我们凤先择少主指腹为婚的。”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副锦帛,递给了阿楚,“这是十七年前立下的婚约文书,上面还有楚相的手印为证。”

      青云一把夺过文书,默默念叨:“府亲翁如面:长子凤先择与贵府千金经指腹为婚,预结秦晋之好……这……”

      阿楚从青云手中夺过锦帛,见文书末赫然写着楚崇藩三个大字,看这笔墨痕迹的确有了年份,“凭这一张布,就想与我家父套近乎,不知你们从何处打听出我家父的名字,劝你们少主还是少打些无用的算盘。”

      青云一头雾水,这楚灵修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家父是谁,又从哪里冒出了什么婚约,他本觉得玉湖派的银库一事已经是天方夜谭了,没想到半路杀出这一出,这趟朔州之行,还真是一路惊喜。

      阿楚起身就要走,青云也紧随其后,前脚刚踏出柴房,便听身后男子说:“我们西崖寨可助少侠夺回银库重建山庄。”

      男子见阿楚和青云同时站住脚,便接着言道:“我们凤庄主得知楚相的后人还存活于世,一直派人四处搜寻,楚相对我们凤庄主有恩,凤庄主也曾救过楚相的命,二位的交情可谓是倾盖如故,莫逆之交,如今机缘到了,何不去参拜一下你家父的至交,也算是慰藉楚相的在天之灵了。”

      听到这番话,阿楚内心的确有所动摇,此男子所述之事与那日李前辈告知的如出一辙,想必是真的,既然是慰藉家父遗愿,不如就此拜会一番,更何况在这男子口中听到有关她母亲的事,不问个究竟,岂不白来一趟。

      “好,我同你前去,不过你要将我们的刀与包袱还给我们。”阿楚转身同男子讲道。

      “在下冯棋桢,无论少侠是否愿意留在我们西崖寨,我都将倾全力护二位周全,今日之事多有误会,还望二位少侠海涵。”这位冯佬说罢招呼着手下小弟,“来人,将二位少侠的刀剑行囊速速归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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