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与山羊

　　他们的车路过一个小镇，这里盛产水果，这个时候特色小寨樱桃都熟了，乔朗看路边有买樱桃的，特意下车买了一筐。裴霖和徐影跟着下车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尝了一个就酸的直闭眼。劝乔朗不要买，太酸了。
　　乔朗也被酸的直闭眼，笑了一下“还是买一筐吧。”裴倾玉本来在睡觉，感觉车停了，摇下车窗手柱着头，看蹲在路边挑樱桃的乔朗。“在买什么好吃的？宝贝。”
　　乔朗把筐递给裴倾玉“酸的。”
　　裴倾玉摸了摸他的脸蛋“嗯，我尝尝。”
　　一路上乔朗用余光看裴倾玉一颗一颗的往嘴里塞，攒一堆籽才往手里吐，这懒人。
　　出了这个小镇，又开了一个小时就是乔朗熟悉的地方。那条河像蓝丝带一样铺在草地上，河水的倒映着满山的红杜鹃。杜鹃还有个名字，叫映山红，红的像会燃烧。远看去，盖满了整个山，碧蓝的安宁河，茵茵绿草地，热烈的红杜鹃。天地之间仿佛只存的下这三种颜色，真让人难以置信，杜鹃竟然可以开的这样疯狂。
　　一行人都忍不住了，吵着下了车，拿着相机一顿狂拍，徒步近距离欣赏这里的风景。
　　杨筠和钟茵一边拍照一边和裴倾玉说话：“这么好看的地方，你当时都舍得回来，要是我，直接住这儿了。”
　　“你现在也可以住着，我让乔朗给你打折，一个月三千。”
　　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太阳照在山里，被树枝树叶一层层的筛，只落下星星点点的金色光斑。林荫小路上，树香扑鼻，还有从没见过的蝴蝶。
　　乔朗的妈妈给他打电话问他们到哪了，饭已经做好了。乔朗只好把已经偏离路线玩疯了的城里人叫回来，抓紧回家先吃饭。
　　裴倾玉进入小院就看到了当年乔朗接她骑的摩托车了，它停在羊圈边。和那一天没什么变化，这里的一切让裴倾玉的心变得柔软。和大家的喜悦新奇不同，这是一种记忆的回溯，现实与过去的交织。很奇妙，就像工作后的某一天你穿着校服坐回教室，那一刻的恍惚，眩晕，却多少有点不真实。
　　乔朗的妈妈出来了，大家纷纷和她打招呼。她搬过来凳子，招呼大家坐下，端着一壶麻籽茶。她普通话不太好，带些语调的说“欢迎大家。”
　　可能是来的人太多了，乔妈妈有些局促，她不太说话，只是笑，然后就一趟一趟的端来吃的。裴倾玉和乔朗一起去了厨房。傈僳人喜欢烤食，肉就抹上盐放在火上烤，原汁原味很香。乔朗爸爸负责陪大家聊天，喝酒。两个父亲相谈甚欢，徐影和乔朗妈妈也在聊天。傈僳人好客，听说了乔家来客人，都来喝酒了，还有那个裴倾玉见过一面的的妹妹。交谈中发现她已经嫁人了，还在给裴倾玉展示她爱人做给她的欧勒帽，很骄傲的解说这个象征爱情的帽子，镶满了代表心思的贝壳。
　　裴倾玉转头和乔朗说“我也想要。”
　　那个傈僳妹妹瞪大眼睛，很兴奋地直拍手“果然，乔朗哥哥追到了他的“月亮”姑娘吗？你来那次，我就觉得他喜欢你。”
　　裴倾玉略微惊讶，那个妹妹以为她不信，拉着她给她说。乔朗赶紧拦她，几个人追追赶赶，倒是就剩下两个爸爸还在喝酒聊天。
　　一群村人组织了篝火舞会，火光下，人们唱着傈僳族的民歌，裴倾玉虽然听不懂，但是旋律轻快，乔朗拉着她的手。很奇怪，明明很喧闹，但裴倾玉听得清。钟茵拉着她的另一只手，篝火烤的人发热，乔朗的半边脸颊映着火光。笑容灿烂，露着一口白牙，在轻轻的唱。那个妹妹隔着好远喊乔朗,说了一句什么，是方言。
　　乔朗无奈的笑了笑：“她要我唱情歌。”
　　裴倾玉冲那个妹妹挥了挥手，拽着乔朗离开了人群。爬了一会儿到了山腰，这里已经离人群很远了，能隔着树林瞧见下面的篝火，但是这里很静。杜鹃在夜晚呈现暗红色，随风轻摆。裴倾玉找了一块平坦的地方坐了下来，从背着的包里拿出了一只葫芦笙，递给乔朗。原来她背包里装的是这个，乔朗拿了过来。这只葫芦笙的吹管都是上好紫竹做的，很漂亮。虽然他们傈僳人都会自己做。他家也有自己做的，但乔朗还是拿着轻轻摩挲，爱不释手。
　　“给我吹一曲吧。”
　　“你想听什么？”
　　“你想给我吹什么，我就想听什么。”
　　“好。”
　　这首曲子应该是很古老的曲子，如水的夜晚，草地带着一点涩味，乔朗站在月光里。
　　“很好听，叫什么？”
　　乔朗在裴倾玉身边坐下，轻贴她的耳边说了那句陌生又熟悉地傈僳语。
　　“能不能说普通话！欺负我外语不好是吧。”
　　乔朗扬起下巴“是啊，其实这首曲子是我做的，只吹给你听过。”
　　“风也听过啊。”他们并排坐着，风带起裴倾玉的歌，乔朗听了一会发现是刚吹的旋律，拿起葫芦笙和上。
　　“你会作曲，我就不会作词吗？”裴倾玉骄傲的又哼了一遍乔朗的曲调。
　　裴倾玉牵起乔朗的手“明天我们去骑马吧，晚上就我们两个，我喜欢浓的撕不开的夜色，更适合横冲直撞。我要骑小白，我喜欢它。白天还想看你们射箭，我也会一点，就是射不准。”
　　“小白欺生，给你撂下来怎么办。咦，射不准也叫会射箭？”
　　裴倾玉抬头瞪了他一眼“我知道，但我就喜欢它这样的。我说射不准，那叫谦虚！我什么时候谦虚过？知不知道珍惜这么谦虚的我？”

　　等回了院子已经很晚了，大家都睡觉了。很静，裴倾玉看了一眼乔朗，意味深长的说道“那棵桃树长得真好，把二楼都挡住了。咱去躺一会儿，再回屋睡觉。”
　　上次躺在藤椅上，桃花已经落了，这次不一样，裴倾玉闭着眼睛，摇晃着藤椅，鼻腔都是桃花香。
　　“桃花飘落，满怀香啊。”
　　她缓缓睁眼，抬起脖颈，摸了摸乔朗的长发，任由他舔舐落在锁骨的桃花瓣。
　　深蓝色的星空下，桃花粉盈盈的乱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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