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岁月

　　何攸快步走进何欢的房间，进屋后，还把门给掩上了。
　　“你为什么这么说？”何攸尽量装得冷静。
　　“直觉嘛。”何欢轻飘飘地回答，“我猜对了？”
　　何攸一下子纠结起来，眉头皱成一团。
　　见自家老姐这副模样，何欢基本就确定了，玩味地说：“是你的哪个室友吗？”
　　“当然不是！”何攸下意识地就反驳了，说完才发现这直接肯定了前面一个问题。

　　“哦——”
　　何欢了然地点头，坐到书桌边开始玩手机，似乎不打算再继续问下去。
　　这反应反倒让何攸在意了起来：“你……别告诉爸妈……”
　　“哎呀放心，我不会告诉他们的。”又好奇地抬头问，“所以是谁啊？我认识吗？”
　　花了几秒钟判断何欢值得信任后，何攸缓慢地回答道：“你认识……是陆老师。”
　　哐当一声，何欢惊得手机掉桌上了，手忙脚乱地检查了一番，才看过来。
　　“教历史的陆老师？”
　　“嗯，就是她。”

　　何欢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姐妹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半晌，何欢哈哈笑了起来：“厉害了老姐，我就说嘛，以前你怎么那么喜欢黏着她，明明也没选文科。”
　　“没选文科也不代表就不喜欢历史吧。”何攸纠正道。
　　“啊是。”何欢接着问道，“所以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高考后就在一起了？”
　　“不是，前不久刚在一起的。”
　　何欢再次瞪大了眼睛，嘴张了半天，才问出话：“所以你是高考后才追的？她也喜欢女生吗？你毕业了她才喜欢你的？还是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你了？哇噻！”
　　何攸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些烦：“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在一起了。”
　　“厉害了哦，我的姐。”何欢比了个大拇指，又拍了拍胸脯保证道，“我会替你保密的！”

　　就在这时，何母推开房门，吓了两人一大跳。
　　“什么要保密的？快来吃饭了。”
　　看起来她并没听到前面的对话，何欢赶忙笑嘻嘻地起身，推着何攸一块出去：“吃饭吃饭，有段时间没吃家里的饭了！”
　　“谁叫你周末不回来。”何母嗔怪道。
　　“地铁回来也太远了吧，来回两个多小时。”
　　对话内容似乎已经已经翻了篇，何攸松了口气，一抬眼，就对上了何欢的视线。
　　只见何欢不露痕迹地又对她比了个大拇指，何攸禁不住笑了。
　　最起码家里还是有人懂我的。

　　饭后，何攸回房间，准备来看一下秦关有哪些历史名迹。何欢在这时抱着笔记本溜了进来。
　　“一个人在房里写论文太无聊了，来你这。”说罢，她就缩进了何攸床上。
　　何攸随意嗯了一声，还在研究旅游攻略，并不理她。
　　越查越觉得秦关的历史底蕴深厚，过了近半小时，低估了句：“好多地方可以去啊，三天是不是太赶了？”
　　“嗯？你俩要一起去旅游吗？”何欢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才想起屋里还有个人。
　　“是啊。”
　　何欢把电脑放一边，激动地问：“你们要去哪儿？”
　　“秦关。”何攸应付着回答道。
　　“你们什么时候去啊？到时候怎么和老爸老妈说啊？”

　　这问倒了人，何攸和陆南佳选在年前一周去秦关，但一般何家也是在这时候回莲城。
　　何攸本想着她先去秦关，而后自己一个人回莲城，但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父母免不了要来问几句。
　　见她皱眉半天没有吱声，何欢凑了过来。
　　“不如这样，我和你们一块去。”何欢见何攸望着她，眉头皱得更深，赶紧补充说，“我室友也是秦关人，我去找她玩，你们玩你们的。我给你打个掩护还不好吗？”
　　何攸听完这番话，想着这倒不错，便笑着说：“可以啊，那你要和我们坐同一趟航班吗？”
　　“不了不了，我和你同一天出发就行了，不去吃狗粮。”何欢摇头，一脸嫌弃状。
　　何攸爽快答应。

　　晚饭时，姐妹俩把年前要去旅游的事告诉了父母，果然引得一阵盘问。
　　听到是她俩一块去找当地的朋友玩，也就同意了，只叮嘱了几句一定要赶在除夕前回来。

　　之后半个月里，何攸没有去找陆南佳，一直都老老实实地在家。因此，父母之前关于她是否恋爱的疑虑也打消了不少。
　　在家里不比在国外时，何攸不敢和陆南佳打电话，多数时候只是打字和她聊天，只偶尔趁夜深人静时，两人发几段语音，听听对方的声音。
　　有时候，何攸担心自己是不是太胆小了，委屈了陆南佳；有时候又觉得自己是否太黏人，打扰了陆南佳。

　　就这么挨到了去秦关的日子。
　　这天，何家姐妹俩早早起床就出了门，坐地铁到了机场。
　　“唉，我明明买的是中午的飞机，都是为了你们才起这么早。”何欢边打着哈欠边说。
　　何攸笑道：“到时候请我的好妹妹吃饭。”
　　“噫——不用不用！”何欢作出一副起鸡皮疙瘩的样子，嫌弃地摇头，又环顾四周，问道，“陆老师呢？她还没来吗？”
　　“我问问她。”
　　何攸低头正准备打电话给陆南佳，就听到身后传来日思暮想的声音。

　　“何攸。”

　　姐妹俩惊得回头，就看见陆南佳缓步走来。
　　“陆老师早……”见到昔日的老师，何欢一下子没了气焰，温顺地打着招呼。
　　“早。”陆南佳温声道，脸上的神情与平日对待其他学生无异，是略带疏远的笑。
　　何攸在边上观察着陆南佳对自己妹妹的反应，忘了出声。
　　何欢尴尬地往边上挪了几步：“我的航班还早，先去找点东西吃，你们应该得快点值机了。”
　　说完，看到陆南佳不动声色地点了头，她立马转身快步离去。

　　望着何欢的背影，何攸忽然问了句：“我们俩是不是长得很像？”
　　陆南佳望了眼远去的何欢，又看向身旁的何攸，笑着说：“长得很像，但性格不太一样，她更外向些。”
　　“确实是这样。”何攸也笑了，对上陆南佳的笑眼，故意问道，“你更喜欢她，还是更喜欢我啊？”
　　“嗯？我就教了她一年，没什么印象。而且……”陆南佳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笑出声，“这种问题不一般是问爸妈的吗？”
　　问出的问题的确有些搞笑，何欢和她甚至也没这么问过自家父母。
　　正在心中自嘲时，陆南佳温柔的声音飘来。
　　“我肯定是更喜欢你呀。”
　　得了肯定的回答，何攸便有些恃宠而骄：“为什么更喜欢我啊？”
　　“没有为什么。”陆南佳脸红着移开目光，拉起何攸的手，轻声说，“去值机。”
　　何攸此刻也觉得自己问得有些无理取闹，也羞得不敢看她，乖乖地被牵着去了值机柜台。

　　年前这个点，申城的机场人山人海，等两人好不容易折腾到了候机厅，没过多久就就是登机时间。

　　二十几分钟后，何攸和陆南佳坐在座位上，喘了口气。
　　“人好多啊……”何攸伸展了一下后，软软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起太早了，睡一会儿……”
　　陆南佳替何攸一下耳边的碎发，轻声说道：“睡吧。”
　　何攸并不应声，只是往陆南佳身边倾了一些，便靠在了她的肩头。
　　陆南佳也顺势往何攸的方向坐了些，而后也闭上了眼睛。
　　机舱内的白噪音很快将何攸带入浅眠之中。
　　良久，闭目养神的陆南佳睁开眼，笑着看着何攸，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自言自语低估了一句。

　　“喜欢一个人哪里需要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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