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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了根本
天快破晓之际,孟言谦才风尘仆仆地由宫里回来,见他神情凝肃,邓姝心里一沉。
“言谦,宁妃……”她不安的看着他,感觉心都快跳出胸口了。
孟言谦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到床榻坐下,“宁妃醒了,也恢复了神智,太医说休养几个月即可恢复元气。”
“哦,”邓姝神情一松,由衷地道:“太好了,适才见你面上都无笑容,我还以为出了差错,一颗心当真是提到了胸口。”
“我没有笑容吗?”他捏捏自己下巴,苦笑道:“兴许是后续待办的事还很多,不自觉便敛起了神色。”
邓姝关心地问道:“那你可以睡一会儿吗?还是得马上再进宫?”
“皇上让众臣午时进宫议事。”
“午时?那你还能睡两个时辰。”她忙着为他更衣。
他笑道:“二皇子此时还亡羊补牢的在宫里随侍在太后娘娘身边,典贵妃亦同,不过大事抵定,他们做什么都为时已晚。”
邓姝想到二皇子“迷路”出来,发现太子已发动宫变,睿王救驾成功,一切风云变色,都与他进山林前不同了,他该有多震惊啊。
她忍俊不住笑道:“想来皇上已有定见,不久便会宣布册立新太子之事。”
“皇上今日便会册立新太子。”
邓姝有些诧异,“这么快?”
“经过太子这么一折腾,皇上已心中有数,况且皇上也没胡涂过,一日没有册立太子,朝堂就一日不安,自然是越早尘埃落定越好。”
“那可真是双喜临门啊!”邓姝笑道:“我的干儿子出世了,睿王妃昨日临盆,母子均安。”
邓姝以为他会跟着凑趣说几句,不想他却严肃的盯着她。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孟言谦瞬也不瞬的看着她,“宫里的事自会朝我们想要的方向去走,你无须挂心,倒是飘雪说,孟言谈来过了,大半夜的闹了许久才离开。”
邓姝这才明白他为何这样看她了,他肯定极为不悦。
果然,他严肃地道:“姝儿,不管原因为何,你都不该见他,为何总不听我的话?听说他浑身布满了阴戾之气,若是有计划的对你行凶,你能防得了吗?”
邓姝也知道自己大意了,故避重就轻地说:“他就是不甘心,所以来讨个说法,我要是不见他,怕他到现在还是不肯走,总之他这个人,若不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他就是不舒服。”
孟言谦定定地又看了她一会儿,“我说过不喜欢你太了解他。”
邓姝心里咯噔了一下,敢情她这是提火浇油了?
她拉着他的手,轻眨双眼,“我真的半点都不了解他,不过是因为心性卑鄙之人,作法皆大同小异罢了。”
他的目光深远,正想再说几句重话敲打敲打她,不想她却是柳眉一皱,小脸也微微发白。
“言谦……我肚子……有些疼……”
孟言谦一惊,“莫不是吃坏肚子了?”
“感觉不像……”才一会儿功夫,邓姝已是脸色煞白。
他心里一紧,连忙让她躺下,扬声急道:“外头何人在?大奶奶身子不适,速请太医!”
太医来得极快,也不知道是谁,还同时通报了安老太君与左氏,因此两个人都过来了,又因为柳氏恰好在和翠院伺候老太君用早膳,闻讯便也一道过来。
“如何啊宋太医?我孙媳妇儿没有大碍吧?”安老太君直勾勾的盯着宋太医号脉的手。
适才孟言谦回府就已先去和翠院回过她了,知道太后无事,宁妃也醒了,她一颗心这才由阴转晴,有了笑容,没一会儿听下人来报,大奶奶身子忽然不适,她自然紧张了。
“是喜脉。”宋太医满面笑容,“恭喜老夫人,恭喜左丞大人,左丞夫人这是有喜了。”
安老太君喜出望外,“有喜了?”
宋太医笑着点头,“脉象平稳有力,或许今日有所刺激,才会感到不适,只需稍加注意一些就是,并无大碍。”
屋里气氛顿时活络起来,柳氏笑吟吟地道:“太好了,咱们家许久没听见婴孩的笑声了,恭喜你了言谦,也恭喜你,言谦媳妇。”
邓姝浅浅一笑,“谢谢祖母,谢谢二婶。”
孩子终于来了,也不枉他们夜夜辛勤的耕耘……她抬眸和孟言谦对视,他似笑非笑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夫妻两人默契十足,一切尽在不言中。
“宋太医——”崔氏蹙着眉,“是不是诊错了?确定是喜脉吗?”
安老太君斥道:“你在胡说什么?宋太医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诊错?”
崔氏分辩道:“也不是不可能……”她明明就给孟言谦下了伤本的药,邓姝怎么可能有孕?
宋太医好脾气地道:“国公夫人若是信不过下官,可再请太医院的妇科圣手林太医来为左丞夫人诊脉便是。”
左氏不信结果,正想再找个太医来瞧瞧,孟言谦已淡淡地道:“宋太医诊的自然不会错,飘雪,好生送宋太医出去。”
飘雪意会,奉上丰厚诊金,一路送宋太医出府。
屋里,崔氏蹙着眉,百思不得其解,邓姝为何能怀上孩子?
“觉得奇怪是吧?”孟言谦开口了,“我长期喝你动了手脚的毒药,已伤了根本,为何姝儿还能有孕?”
崔氏神色一惊,“你、你在胡说什么?”
安老太君耳尖听到了,她瞪着崔氏,一迭声的问:“什么动了手脚的补药?动了什么手脚?何人动的手脚?”
崔氏心里有鬼,神色便显得有些慌乱,“言谦,我好歹是你母亲,你莫信了外面的传言,真的冤死我。”
孟言谦深深看了崔氏一眼,缓缓道:“我知道你不会承认的,无妨,反正时间会证明一切,那药被我掉包了,喝的人是二弟,恐怕这才是弟妹过门五年都未曾有好消息的原因。”
“你说、你说什么?”崔氏整个人呆掉了。
他把药掉包了?喝的人是谈儿?!
“你们究竟在说什么?”安老太君是听明白了,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孟言谦平静的看着安老太君,“就是祖母听到的,自幼祖母让我喝的补药,都被下了毒。”
安老太君差点昏过去。
“你这孽畜!外面那些话竟都是真的!”安老太君气急败坏,举起手杖就要打崔氏,“你竟然对言谦下手?你居然敢?!你心肝是黑的不成?我们孟家哪一点对不起你了。你要对我们家的长子嫡孙下这般的毒手?”
“媳妇冤枉啊!外面那些话都谣言,老爷都证实了,确确实实是谣言啊!”
崔氏开口就喊冤,“娘何以只听言谦片面之词就定了媳妇的罪,未免太不公平!”
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他说掉包了药,是如何掉包的?又是何时发现、何时开始掉包的?
若是这几年发现的,过去喝的药也足以伤本了,邓姝那小蹄子怎么还能怀孕?若是早就发现补药,早就将药掉包了,那更不合理,那时他不过是个小鬼,怎么会去想到药有问题?
“你就不好奇我是如何知晓的吧?”孟言谦冷眼看着崔氏作戏。
他早知崔氏会死不认罪,他也没打算要她认罪,当她发现她的所做所为当真都报应在她自己儿子身上时,她便会悔恨交加,她也承受不了自己儿子知道真相后会有多埋怨她,这就是最好的报复了。
“我根本没做,为何会好奇?!”崔氏硬是咬着牙否认,虽然她确实是很想知道没错。
他当真把药掉包了吗?这要如何补救才好?老天!她的谈儿不能短命也不能无后啊……
“祖母,此事是我生母托梦给我的,当时我六岁,梦见娘亲之后惊恐不已,便告诉了琴姨。”
崔氏嗤之以鼻。
什么生母托梦?他这是要吓唬她吗?八成是瑶琴那个贱人无意中发现的,仗着是老太婆的人就不把她放在眼里。
“你、你说……”安老太君听得一滞,“你告诉了瑶琴?”
“是的,祖母。”孟言谦点了点头。
“琴姨疼我,暗中查了,果然发现这个女人收买了煎药的丫鬟,在补药里放了另一种药,那种药不会马上要了我的命,但会一点一滴的渗入我的骨髓之中,久了,便伤了我的根本,最终的结果是,我既活不长,也不会有子嗣,当下我便要琴姨去收买那个煎药房的丫鬟,让她把我跟二弟的药换过来。”
崔氏拼死瞪着孟言谦,彷佛好几道响雷同时打在她头上。
他真的换了药了……
从他发现之后就已经交换,也就是说,她的谈儿喝了近二十年的毒药……
“你真是好狠毒的心肠啊!”安老太君瞪着崔氏变幻不定的神情,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你无须多说了,言谦指证历历,这件事,我亲自查!”
崔氏面色如土,她并非怕老太君查出什么,而是忧心她的宝贝儿子长久喝下毒药,要是儿子有个万一,她也活不下去了……
“老爷和二爷来了!”此时踏雨来报。
丹草忙扶着邓姝坐起来,拿了迎枕给她垫在腰后,一会儿后丫鬟打起帘子,孟伯康和孟言谈则匆匆进来。
“适才见到了宋太医,听闻老大媳妇有孕了。”孟伯康难得挂着笑容,又面色郑重地对邓姝交代道:“好生休养,万不可大意了,若想吃什么,尽管交代厨房便是。”
“儿媳明白。”邓姝低眉顺眼的应了。
她知道孟伯康一知道消息就这么热切来探望她是为什么,绝不是因为她腹中的孩子,他这是在为他自己谋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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