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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运动会过后六中就没有什么活动了,白昙被要求参加了一个省级的艺术比赛,贺弦惊则在拒绝了无数次田径队老师的邀请后无奈去参加了个化学竞赛避难。
两个人都忙,却总能挤出点时间偷偷窝在某个角落里亲个嘴。周末的公园行还被保留了下来,贺弦惊的手机里存上了一百多张白昙的照片,怎么威胁都不肯删。
有时也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斗斗嘴,比方说贺弦惊是否应该停止越来越过分的贴贴行为,但这种小事一般争不出什么结果来,最后还是一个笑一个怒,哄哄后又万般扭捏地分开。
白昙想不通谈恋爱是为了什么,却无法阻止自己越来越深陷其中。
那种微信上扣个问号就立马有人笑着回“干吗”的感觉,本身就是一种独一无二的安心,更别说手机那头回复的人是一个优秀得浑身发光的人。
两个人的聊天记录里除了日常交流外,最多的内容是题目,特别是期中考前的一周里,聊天内容基本是这样的。
贺弦惊『图片』
『短文填空第七题,C?』
白昙『前面有so』
贺弦惊『OK.jpg』
白昙『图片』
『最后一道选择』
贺弦惊『语音60s』
白昙『哦』
有回梁若淑路过时不小心扫到了白昙正在给贺弦惊发来的题目写解答,整整一百多字,她当即停了下来。
“白昙,”她故作难受,“你自己霸占第一就算了,这是要帮贺弦惊拿个第二回家啊。”
白昙干脆利落地回了她一个字:是。
“诶,那我也只好努努力了,说不定这次我也能拎个年级第一回来当当呢。”梁若淑话锋一转,眉眼弯弯。
白昙眉梢一挑。
梁若淑这话他是信的。
虽然他常年稳居第一,但却从来不敢掉以轻心,每天都勤勤恳恳地上课、做题。与之相反的梁若淑则要轻松许多,课也听,但课下就不太爱学了,周末还会有时间练舞,最大的兴趣爱好是到商场抓娃娃、打电玩去。
像她这样天赋高的人,努力起来什么都可能。
『你试试』白昙歪了下头。
两人碰了个拳。
“好!”
——
六一儿童节与雷雨天相撞,小学生们正好呆在家里吃着蛋糕睡着大觉,六中却举行了期中考。
骂骂咧咧地考完了一天的试,尖子班还要留校上晚自习,一时间整个放学时段校园里都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叫骂声、幸灾乐祸声及对答案声……
白昙背着书包在人群里穿梭,他的方向有些逆流,尽管竭力躲避,他还是不慎在一个转弯处撞上了别人。
他下意识地弯腰道歉,对方却讶异地拉住了他:“白昙?”
“内个。”
对方刚开口说了两个字,被他堵在身后的人不满了:“喂,讲话别在这讲啊,堵到路了,麻烦让一下。”
“哦哦好,”他抱歉地闪到了一边,又对白昙说,“能,能不能问一下你物理最后一题算的多少?”
白昙充满戒备地打量着他,感觉对方几乎快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陈存了。
是的,陈存,只不过是一个令人陌生的陈存。
头发留长了,衣服是规规矩矩的校服,戴着黑框眼镜,讲话时沉稳了许多。
一声冷笑在白昙心中响起。
他不是宰相,没有那么大的肚量,做不到看到往日欺凌自己的对象改头换面一下就心怀善意。
“不知道。”他冷漠地用口型吐出了这三个字,随后头也不回地向七班走去。
七班门口,贺弦惊早早地等在了那,一上来就忘乎所以地要牵手,被白昙眼疾手快躲开了。
贺弦惊牵手不成后转而捏住了衣角,顺从地跟着白昙下楼。
“明天还有三场,怎么想着出去玩?”
白昙亮出手机『儿童节』
贺弦惊:……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戏谑地看着白昙:“你还过这个?”
『原本不过,现在要劳逸结合』
“好吧,劳逸结合。”贺弦惊爽快地打着伞跟在他旁边出了校门。
一上公交车,他捏着人衣角的手立刻挪位,抓着白昙的手不由分说地十指相扣。
白昙象征性挣扎了下,失败,只好默默扭头看窗外风景。
他没有告诉贺弦惊此行的目的地,对方也没有问,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扣着手,窗外灯光流逝,似乎可以就此一路坐到未来。
然而此站的终点注定通往现实,在市中心,白昙拉着贺弦惊下了车。
还是之前那个超市,这次轮到白昙轻车熟路地带着贺弦惊上了二楼。二楼有个大平台,上头临时搭上了个小型舞台,旁边有个小牌子写着
『六点半,蒲乳扎姆斯乐队路演,期待大家的到来』
贺弦惊:“你喜欢的乐队?”
白昙狡黠地点了下头:你在这等着,我去趟卫生间。
贺弦惊“哦”了声,老老实实站好了。
安置好贺弦惊后,白昙先是跑出了他的视线,接着悄摸出了商场。
伞在贺弦惊手里,白昙只能冒雨前行,一路小跑进了附近的一家打印店。
真是笨,怎么不记得带两把伞?
浑身湿了个半,白昙忍不住暗骂自己。
见他走进来,老板一推眼镜:“哦,白同学,你来拿货啊,怎么没带伞?”
白昙不答,焦急地看着老板从柜台里拿出了一个“小本子”
“画得很好啊,送给朋友的?”老板慢悠悠地把东西装进袋子里递了过来。
白昙急得胡乱点头,他接过袋子,随便做了个“谢谢”的手势,又匆匆出了店。
老板在身后喊他:“诶!拿个伞再走啊,诶!”
跑回商场几乎全身湿透了,白昙不禁犹豫地放慢了脚步。
二楼,远远就听见乐队已经开演到了第三首曲目,主唱清澈而有穿透力的声音遥遥传来:
“轻轻踮起脚尖,
想再靠近你,只差一点。
悄悄藏进心田,
想再告诉你,喜欢不减。”
白昙脸上一热,他只提前知道有乐队在这演出,并不知道这乐队的演出风格居然是这种小情歌……
再往前走,他的脚步一点点慢了下来,直至停止。
贺弦惊正和他四目相对。
这人没在看演出,就站在人群外面满脸担心地等着。
见到浑身湿漉漉的白昙的那一刻,那担心瞬间转为了燥郁。
“不是去洗手间,嗯?”他走过来,脱下外套罩在白昙头上,“小骗子。”
他边骂边手脚麻利地擦着白昙身上的雨水,在瞥到白昙手里的塑料袋时,他怔住了。
“这什么。”他问。
害怕、担心、忐忑……怀揣着各种心情,白昙打开了那个袋子。
锁线胶装的“小本子”,封面是五个手写的仿宋大字『儿童节快乐』
白昙喜欢儿童节这个节日。
如果一年里生日和儿童节只能二选一过,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儿童节。
生日有种种不好,只有儿童节,它永远属于儿童,纯粹、神圣。
白昙心跳如雷地看着贺弦惊接过那个本子,翻开第一页。
『我』他刚抬手打出第一个手语,身子蓦地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贺弦惊声音闷闷的:“抱一会。”
“小本子”的第一面是个六宫格,最后一格底下写着两个小字:
初见。
整整二十多面的连环面,是白昙最纯洁的告白。
——
前一天的淋的雨使白昙第二天考试时在考场咳得惊天动地,强撑着才考完了最后一场试。
他人还没出考场,关于“学神考场重病,年级第一或将易主”的话题就已经经由和他同一考场的人传遍了整个年级。
甚至有人开盘下起了赌注,压谁才是新的年级第一。
白昙浑然不觉这些,他只觉得嗓子痛得要裂开了,唇焦口燥,只想一直给自己灌水。
梁若淑考场离他的近,一见面就忧心道:“怎么比上午还严重了,你不是说贺弦惊买了药给你?”
药是喝了,整整两大杯,但一点效果也没有。白昙抬手刚要解释,结果又是一阵剧烈咳嗽,咳得他眼角满是生理性泪水。
一双手在他背后轻轻拍了起来。
贺弦惊弯腰接过他手里的书包,柔声道:“喝药没用?”
白昙抬手抹了把眼泪,摇了摇头。
“去医院?”
摇头。
“上诊所。”
还是摇头。
“这个没得商量。”贺弦惊不由分说地拉起他的手。
梁若淑也劝:“去看看吧,说不定是感染病菌了。”
架不过两个人在旁边轮番操心,白昙跟着贺弦惊去了趟诊所。
第三次见着他们,诊所医生见怪不怪地拿出小手电筒给白昙做了一通检查。
两三分钟后,两人拿着药被“请”出了诊所。
“事不过三,”诊所医生警告道,“下次再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就算倒贴我几百块我也不治了。”
诊所门无情关上,贺弦惊也“警告”道:“听到了?下次再这样就不给治了。”
白昙傻傻地点头。
——
小诊所开的药是慢性药,白昙养了几天才把咳嗽彻底养好。
这几天他还是照常上学,别人见他蔫蔫的不敢靠近,贺弦惊和梁若淑也不敢在他面前提段考的事,只有唐云没心没肺地凑上来问:
“嘿,白昙,问你个事。”
白昙微微颔首:问。
“你觉得……你这次段考考得怎么样。”
『差。』
“您太谦虚了。那,你觉得,咱班长会接替您的位置吗?”
『我不是改卷老师』
“唉,你就预测一下嘛。正所谓‘小赌怡情’,我正打算压五块钱在班长身上。”
白昙满脸问号『赌什么?』
唐云:“……就,五班开的那个赌注啊,赌谁是这次的年级第一,全年级都在下注。”
白昙咬了下牙『都有谁被压了?』
“额,首先占大头的肯定是咱若淑了,起码六成人压她。其次是贺弦惊和何一含,各占一成半吧。剩下一成是您……和一些业余学霸。”
六中人是墙头草,不用风穿都能倒。
听完这一串数据,白昙面色稍显难看,不过因为生病不大明显。倒是他的内心一秒钟能骂十句“没眼光”,特别活跃。
“所以您到底推荐我压谁?”唐云不怕死地追问道。
白昙把『我不是改卷老师』圈了起来。
唐云哀嚎一声走了。
——
六月榆市多雨,周五原本应该召开的家长会被迫延期,年级临时通知所有人到礼堂先开表彰大会领奖,具体成绩下周再下发。
在集合去礼堂的路上,一班和二班撞在了一起。
彼时领队的梁若淑正在跟白昙絮絮叨叨“救命,要是等会不在名单上怎么办”“白昙,你说不会有黑马吧”“这公布成绩的方式怎么更恶心了!”
白昙不停点头敷衍,他现在一心扑在求天公停雨上,对于成绩反而看淡了。
然而,身边却有人插嘴道:“一班的同学好谦虚啊。”
白昙转过头,在看见何一含笑眯眯地大脸后忍不住皱起了眉。
梁若淑也跟着他转过了头,表情变得更是夸张,明明上一秒还愁容满面,下一秒已经是一副温和疏远的样子了。
“你谁?”她轻声细语地问道。
同台领了一年多奖的竞争对手却问你是谁,何一含的笑容当即僵在了脸上,旁边几个听到的人却笑出了声。
等到了礼堂,一二班间的氛围就显得剑拔弩张了。
唯一一个心大的是白昙,他早已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失误,闲着无聊在背英语单词卡,以往那些吵得他头痛欲裂的声音今天全被他当成了白噪音,背书效果异常好。
“接下来要颁发的是年级学习之星共五十名,他们从后往前依次是……”
“从后往前”四个字一出,全年级骤然躁动起来。
毫无疑问,全年级围观年级第一的事被年级知道了,而个别领导出于某些原因有意给他们制造点悬念,因此出了这一奇招。
这下连白昙都来了点兴趣,他手撑着下巴,听名单一个个往前念。
“第九名,何一含。”
全年级:“啥?”
“第五名,贺弦惊。”
全年级:“什么?”
“第三名,梁若淑。”
全年级:“啊???”
“而第二名和第一名分别是,”主持人微笑着,“高一一班唐云和……”
一班全体尖叫的同时,无数双眼睛聚焦在了白昙身上。
谁都知道这位哑巴在考试第二天病得有多厉害,很多人为此感叹“原来哑巴咳嗽有声音啊”,这也加深了他们认为白昙不可能再拿第一的观点。
但是谁说王者失误就一定会掉下神坛?
考试七分实力两分运气,还剩下一分,是镇定。
主持人高声宣布:“白昙!”
紧随其后的是排山倒海的掌声,这是白昙登顶年级第一后收获的最真诚、最隆重的一场掌声。
白昙放下撑头的手,在呼拥上前的声海中,他下意识找寻起了那个人。
隔着一整个礼堂,有人站了起来,用手语说:
“超级棒。”
白昙鼻头一酸,垂头的瞬间,真的有一滴泪落在手背上。
是闪亮的。
“刚刚这场颁奖,同学们满意吗?”年级这次没有安排颁奖,而是由邱主任上台接过了话筒。
“满意——”
“满意是吧,”邱主任皮笑肉不笑道,“学校对同学们赌博这件事可不满意啊,参赌的每一位同学,学校都强烈批评你们。还有个别带头班级,等下班主任会告诉你们年级处罚是什么。”
台下一片此起彼伏的哀嚎:“哎呀~”
邱主任这才语气凝重地进入正题:“这个事其实也让我和一些老师们感触很深啊,考试刚考完的时候,一班的苏老师就很愁啊,说了句话让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她说‘我们学校的学生,别的时候就算了,在一些同学困难的时候反而做出落井下石的行为,实在令人失望’大家想是不是?
“后来成绩改出来后,所有的老师都很惊讶,因为除了最不被大家看好的同学外,所有人都发挥失常了。那到底是谁保持住了心态,又是谁飘了?这很值得我们深思。
“最后,我想说这次大会并不是开来专门表扬谁的,大家可以看到我们甚至取消了上台领奖这个环节。因为我们忽然发现,诶,好像领奖没有用啊,大家都不是真心实意去祝福别人、学习别人的,那领奖有什么用?所以干脆暂时取消了,也让更多的同学有时间去思考,到底什么才是大家在学校里共同学习的意义。行了,会就到这,各班有序退场。”
邱主任说完,深鞠一躬下了台。
全场静悄悄的。
这是第一次老师宣布退场后没有一个人动的大会。
大家都在沉默,或许有思考,或许是在发呆。
但无论如何,这都使得一些灵魂的声音得以酝酿,并或将成为他们成长的转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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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讲了一长串大道理(鞠躬)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 2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