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和我见一面

作者:曳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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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27


      夏沂尔听母亲徐婉然的意思是,外公摔了一跤,做了全身检查后发现没有问题。
      但不知道为什么外公一定觉得自己会有事,坚持要所有人去看他。

      夏沂尔绷紧的心绪在听到外公没事之后,终于松弛。

      徐婉然说:“他这回让人感觉太反常了,我有点担心……刚从医院里回来呢,坚决不住院。”

      夏沂尔立刻点开动车票的界面,开始选回家的车票:“是不是要在家里待上几天啊。”
      她原本哑到极致的嗓音在听到“并无大碍”后逐渐恢复寻常,显然是松了口气。

      徐婉然说:“两天吧,妈妈也想你了。”
      两天,刚好完全错过贺楮的生日。

      夏沂尔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刚答应就要反悔。
      她几乎不敢看贺楮的眼睛。

      她用气音低声地致歉,却只看到贺楮似乎在思忖什么,随即单手开始敲信息。

      “你旁边有人?”徐婉然非常敏锐,“男生女生?”
      夏沂尔习惯了母亲这样直白的询问:“我朋友。我刚刚用微波炉加热鸡蛋,结果爆炸了,妈妈,你也记住了,微波炉不能加热鸡蛋。”

      徐婉然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平复的情绪再次掀起波澜,不断地问她有没有事,需不需要去医院。

      听到“去医院”三个字,母女两人不约而同地都停滞了一秒。

      贺楮轻轻地揉了把夏沂尔的脑袋,用气音道:“听话。”

      没想到这句一下子就被徐婉然听了个清清楚楚,电话那头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你旁边的是个男生对不对?夏沂尔你今天得把话说清楚,妈妈当时怎么叮嘱过你的……”

      贺楮固然从这段话中听出了一个母亲的急迫,然而某些更深层次的情绪也逃不过他的耳朵。

      他宽大的手接过了电话,另一只手抻出一根食指,在夏沂尔的眉心轻轻揉摁,把她锁得很紧的眉揉开了,嗓音清冽干净,又带着青年人的沉稳:“阿姨您好,我叫贺楮,是夏沂尔的……”

      他垂眸和她对上实现,漆色的瞳孔显得平静又镇定:“男朋友。”
      男朋友。

      夏沂尔听到这三个字,恍惚了好久。
      她甚至有些不敢听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

      “嗯,对,”贺楮耐心地回答着。

      夏沂尔听见从电话那头传来母亲急迫的逼问声,很多问题都不是这个阶段他应该承受的。

      可贺楮仍然回答了:“对沂尔是认真的,特别认真,嗯,是我先追的她,她一直没松口。”

      贺楮从徐婉然的口吻中大抵明白了他们的态度。
      他们是禁止夏沂尔在大学阶段谈恋爱的。

      “嗯,一直没松口,我都追得有点绝望了,”贺楮仿佛天生知道如何找人喜欢,精准无误地戳中了徐婉然的心软点,“最开始追的时候方法不对,老是要给她送东西。沂尔特别乖,一个都没要——后来我写了九十九封情书,她才勉强愿意和我见一面。”

      夏沂尔原本因为外公摔跤跌落到谷底的心情,在这一句话里彻底扭转。

      她刚好倒了半杯热水喝,差点就失态了。
      这下被热水呛得惊天动地。

      贺楮懒懒地觑她一眼,跟拍夏构构哄睡觉一样,不轻不重地拍着她的背,让她缓缓。

      只是尽管穿得不算很薄了,他还是能感觉到她纤瘦的蝴蝶骨过分分明,相当硌手。

      他漫不经心地编撰着在夏沂尔听来全是胡扯的追求史:

      “怎么喜欢上的啊,这说来也就话长了。沂尔是个特别努力的女孩子,她经常到空旷的地方大声练习朗读——”

      夏沂尔刚想说她什么时候这么干了,忽地就想起来,她大一最朝气蓬勃的时候就这么干过。

      那时候天天要做Pre,她一站起来发言就会颤声,抖得很难听。

      于是,她每次都见缝插针地跑到小树林里练习朗读,进行试讲。

      原来贺楮都看见了吗?

      夏沂尔的心仿佛被狗尾巴草细细密密地挠过,毛茸茸的,痒痒的。

      她没有深究这种情绪,只是一律打成“羞耻”。

      这一通电话不长不短,每一次徐婉然的提问,贺楮回答堪称满分,引用家长们最喜欢的、最通俗的道理不说,还很会举例子,举的每个例子夏沂尔乍一听都觉得他在瞎编,然而细想之后她发现她居然真的做过这些事情。

      他的游刃有余、如鱼得水,在最后一个问题中戛然而止。

      徐婉然迟疑地问道:“小贺啊,你跟沂尔进行到哪一步了啊。”

      这话一出,贺楮下意识和夏沂尔对视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无语情绪。

      贺楮语气松散下来,那股认真的劲儿倒是没怎么散去:“您放心,手还没牵过呢。”

      电话终于结束,贺楮没怎么感到压力,就能把电话对面的徐婉然女士哄得高兴。

      倒是夏沂尔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千斤重担:“终于结束了。”

      贺楮垂眸瞥她一眼,指尖在她的回温的手背上搭了搭,随后屈起指骨,做了个敲门的动作,手骨节不轻不重地叩在她的手背上,仿佛一场窸窸窣窣蓄谋已久的小雨:“那么亲爱的夏沂尔小姐,外公没事,阿姨没事,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医院了吗?”

      -
      夏沂尔的手在医院处理过后,第二天清晨就提上了回家的行李。

      贺楮陪她在医院忙前忙后,现在又开车亲自送她到动车站。

      夏沂尔对放了他鸽子真的特别过意不去,然而还是隐隐松了口气:“贺老板,我会给你织很多东西的,毛衣,围巾,手套,帽子,全都织给你。”

      贺楮撩起眼皮子瞥她一眼,语气不咸不淡:“不用。”

      夏沂尔心窝子被名为愧疚的情绪狠狠地扎了一刀,大概是母爱作祟,她继续保证:“那我再准备点礼物给你……哦对了,我写同人文怎么样,贺老板,我会着重描写你的人性光辉,我……”

      贺楮语气平淡,却重复了一遍:“不用。外公身体重要,其余都是小事。”

      夏沂尔的心口微微泛起潮湿,回想起傍晚的时候姜焉给贺楮打的电话,再三勒令他不准胡闹,一定要把女朋友带回家,却被他用略带一点失落,还佯装无谓的语气,很快速地搪塞过去了。

      贺楮应该也挺期待这次生日会的吧,夏沂尔想。
      虽然她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但好歹算是贺楮工作室的一员,也算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合作伙伴。

      ——不信守承诺,她有罪,真的。

      动车站的离别氛围浓郁,夏沂尔站在进站口处,脚尖在地面上磨蹭了大半天,还是没想好说什么。
      他们毕竟不是真的情侣。
      总归没办法真的很亲昵。

      贺楮今天穿的是绀色的落肩袖卫衣,头发刚理过,耳朵尖旁胡乱支棱着的碎发被毫不客气地推平,脑袋上盖着一顶纯黑的棒球帽,气质干净利落。

      夏沂尔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飘过一些念头,譬如说如果是真情侣的话,她这个时候就会拽住他卫衣上的那两根抽绳,迫使他弯下腰,然后用力地吻上去,像大马路上最寻常、最庸俗的情侣那样做。

      她迫切地想要做点儿什么,可是接吻不合适,拥抱不合适,连牵手也不合适。

      哪怕他们其实已经拥抱过,因为意外;睡过同一个房间,是双床;但确确实实地,什么都没有发生。

      某些见不得光的情绪只在她脑海中冒了个泡,就被她毫不客气地摁了回去,权当做没看见。

      越是克制,某些不该有的妄念如蔓草萌蘖疯长。
      她终究还是败给了冲动。

      “贺老板。”眼前的女孩子仰起头,嗓音甜润,面庞白净,乌色的瞳孔里黏连着认真,“可以,拥抱一下吗?”

      一句说出口就后悔的话,却让她生出无限希冀。
      贺楮双手正抄着兜,倒也没问她为什么,只是懒洋洋地往前倾了倾身,允诺的意思不能再明显。

      夏沂尔抻直了手,然后踮着脚尖,缓缓地、缓缓地勾住了他的脖颈,脊背绷得挺直,准备抱三秒就跑。

      但是第一秒都没能数完,贺楮就把手从口袋里抻出来,摁在了夏沂尔的一只手上,有点用力地掰开。

      霎时间,她想了很多,明亮水润的眼瞳里划过连她自己都没发现的黯然和难过。

      然而他只是把她的手摘下来,松闲地往下挪,手把手地教她捏住自己腰间那一块温热的卫衣:“捏这儿,夏沂尔。”

      另一只手被他如出一辙地对待,力度轻轻的,颇有一种松泛悠然感,就好像他们不是要经历别离。

      她正欲问为什么,贺楮抬手一横,大掌完全地盖住了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绕过她肩膀的蝴蝶骨,搭在另一侧的肩上,用力地把她往自己怀里按了好几分。

      刹那间,满怀的木质香润透了她,浅淡的羞赧和窃喜自发顶蔓延到脚后跟,她发现自己是如此眷恋这样的力度和温度。

      “这才是最舒适的拥抱姿势,夏沂尔。”他的唇几乎要贴在她清爽漆色的发上,如此说道。

      其实这个拥抱仅仅存在了三秒,跟当初鬼屋里那三十分钟的拥抱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她觉得,长得像是过了三个世纪。

      贺楮先松的手,松完以后若无其事地往车后走去,徒留夏沂尔一个人发怔,微抬起手想要告别,却又来不及。

      漫长的失落再次在她心间留下水痕,只不过这次,很快就有光铺洒开来。

      ——因为贺楮手上拉着另一只行李箱。

      夏沂尔下意识道:“不用不用,我一个行李箱就够了,再来一个新的就拿不动了……”

      话音刚落,轻轻的一声笑传入她的耳中,像蔓生的野草。

      他斜乜她一眼,单手把自己很空的行李箱举了举:“这是我的行李箱,夏小姐。”

      她眼中没反应过来的呆,似乎极大地取悦了贺楮。

      他唇角一勾,桃花眼一弯,笑得活脱脱就是一个勾人的男妖精,语气却特别欠:“我是你的高铁邻座啊夏同学。”

      夏沂尔没能反应过来:“那你干嘛要抱我……”

      贺楮懒洋洋竖起一根手指,左右六十度摆了摆:“首先,是你要抱我;其次,我答应了你的请求,现在,你欠我一个拥抱。”

      夏沂尔:“???”

      他看她还一头雾水、游离世外的懵,干脆趁火打劫地隔着她毛茸茸的渔夫帽揉了把脑袋,话音放得又慢又低:“先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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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chapter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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