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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墙
周清如拍了拍沈华娴的肩膀，安慰她：“没事了，你哥会帮你的。”
但沈华娴和之前的着急不一样，不说话，也没有什么表情。
周清如在她面前挥挥手，沈华娴这才突然回过神来。
她看着周清如，认真地问：“嫂嫂，你说我是不是傻子？“
周清如笑着说：“怎么冒出这句话来的。安心，该吃吃，该喝喝。”
“嫂嫂，你和二哥也是。”
如果是平常的周清如，肯定会不耐烦地说：“我不是你二嫂，想多了。”
但这一刻的周清如，并没有如此，而是拍拍沈华娴的胳膊，笑着说：“等你真正幸福那天，你嫂嫂会很高兴的。”
周清如和往常一样，无聊地在写字，小珍急冲冲地跑了进来，连门槛都没顾上，差点摔倒。
周清如以为有是沈宗诫的什么消息，随口一问：“怎么了，跑得这么急？出什么事了？”
小珍着急地回答：“公主，公主她跑出宫去了。”
“什么？”周清如立马起身，“她怎么可能做到的？”
“被侍卫拦住，请到陛下那里了。”
“怎么会这样？我和她说过，不会再有事，她安心，不需要担心。”周清如把笔丢下来，着急地说，“不行，我要去看看。”
周清如一进屋，就看到沈华娴怯生生地站在一旁，低头抓着手指。她立马冲过去，挡在沈华娴面前，大声说：“你那天说的话，意思是这门亲事会取消的。怎么现在还要为难你妹妹。”
沈宗诫没有和她说话，而是看着沈华娴，平和地说：“我对你说过，不需要你担心，我有办法替你回掉这门亲事。”
沈华娴低着头，小声说：“不用了，二哥。”
“那你为什么跑出去？你以为出去就是自由自在了吗？”比起刚才，沈宗诫声音的音量稍微提高了些。
周清如也想不明白，转身问沈华娴： “对啊，你为什么跑出去？”
沈华娴依旧低头，还是不说话。
周清如也顾不上自己的好奇心，拍拍她的胳膊，轻声安慰她：“没事的啊。先回去。”
等到沈华娴一走，沈宗诫就说：“其实我知道她为什么跑到宫门那里？”
“为什么？”
“她小的时候，想要出去玩，我哄她，等到长大了就可以出去玩。她问我，出去难吗，我告诉她，不难，到了宫门就行。”
做公主无奈，不做公主更无奈，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不是人，只是会喘气而已。
周清如掖好被子，安慰她：“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就没事了。”
沈华娴却问她：“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跑出去吗？”
“为什么？”
“生孩子的时候，我说过我以后会守着你们的，就像二哥一直以来守着我。’
这个答案确实很让周清如意外。她又想到了博物馆里的石像，同眼前的沈华娴，仿佛瞬间重叠在了一起。不过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安慰沈华娴：“没事的，睡吧，等到醒了以后什么事都没了。”
上次周清如偷偷地加了如意香，结果是被小珍摇醒的。小珍很担心，想要把如意香全部丢掉。但周清如连着抱怨了两天，说睡不着头疼。
小珍最后还是心软，但还是再三嘱咐周清如有什么要对她说，不要再自己用香料。
周清如躺下后，舒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每次闻着这个熟悉的香味，她都觉得紧张，期待着回到熟悉的世界。
钱婉莹抱着茯苓，看着趴在床边的沈华娴，问：“怎么不坐好，不累吗？”
沈华娴伸出手，又怯生生地缩了回去。
“怎么坐地上？”沈宗诫一把抱起她。
“二哥，我想，想。”沈华娴结结巴巴地，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
沈宗诫和钱婉莹对视，然后都笑了。
“来，抱下孩子好不好？”钱婉莹笑着就要把襁褓递给她。
“不，不，我怕。”沈华娴害怕地往后退。
沈宗诫抱过孩子，坐在床边，说道：“做姑姑的怕什么呢？”
沈华娴弯下腰，仔细地看着还在睡觉的孩子，小心翼翼地伸手握住了孩子的手，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她看着钱婉莹，认真地说：“我以后会一直守着你们的，就像二哥二嫂一直以来守着我。”
醒来的周清如，一直在重复着所有的话：“石像，发髻，不会让你孤单，一直守着你们。”
她终于理清楚了。沈华娴也许真的一直在守着钱婉莹和沈宗诫，还有他们的孩子。
可她又疑惑了。如果真的如此，那这门亲事最后是什么结果？
每次遇到疑惑，周清如都懊悔，没有多读几本历史书。
周清如一出门，就看到公主站在树下。风吹落了花瓣。落在她的发髻上肩膀上，公主都没有察觉。
她心里不由百感交集。她不认识公主，但几天的相处，她能感受到沈华娴自己的世界里，是没有这些烦心事的。她不是别人口中被高烧影响了的傻子，只是喜欢待在自己小世界里而已。
沈华娴打量着她，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喊你嫂嫂吗？”
周清如突然有种感觉，沈华娴可能察觉到了什么。如果沈华娴都察觉到了，沈宗诫不可能毫无感觉。
她点点头。
沈华娴继续抬头看花，问：“你说，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周清如认真地回答：“还是有很多不好的地方，不过正在越来越好。”
“在那里，会有喜欢我的人吗？”
“不管在哪里，都会有很多喜欢你的人。”
“我要食言了。我没有办法带着你和二哥的小娃娃一起玩了。” 虽然沈华娴在笑着说，但眼中却有无边的惆怅。
周清如的心突然被拉扯，她立马捂着心口，觉得无法呼吸。但她还是努力抓住沈华娴的手，着急地问：“你要做什么？”
这次轮到沈华娴拍拍她的胳膊，如同第一次见面时候那般笑容灿烂，说：“看花。这花真好看。”
沈华娴似乎安静了下来，每天不是在花园里看花，就是在屋子里看书。
这倒是让周清如有些担心。
她敲了敲沈华娴的房门，听到里面有声响，更加担心。
但沈华娴开门的时候，和往常没什么区别，笑着说：“嫂嫂，你今天的簪子真好看。”
周清如不说话，一把拉过沈华娴背在后面的手，说：“我小时候偷看电视就是这样的，说，你在做什么？”
沈华娴抿嘴不说话。周清如直接拉着她进了屋。
周清如皱眉闻了闻，才反应过来，自己什么都闻不出来，拿起桌上的瓶子，问：“这是什么？”
“我，我。” 沈华娴和梦境里一样结结巴巴。
“小珍，你来帮我闻闻。”
小珍接过瓶子，闻了闻，又看了看沈华娴，说：“娘娘，是白兰香。”
“白兰？我们学校里也有，可我都忘记什么味道了。”
“他们说，嫂嫂闻不见香味，可我想，白兰这么香，肯定可以的。”沈华娴紧张地搓手。
周清如抱住她，拍拍她的背，说：“你的嫂嫂，都知道的。”
沈宗诫拿着香囊，很久没有说话。
周清如也是。
最后还是沈宗诫先开口，感慨万分，说：“当年我和她成亲前，四妹在院子里看人家挂灯笼，非要帮忙，我说她年纪小，她对我说，等她年纪大了，就可以帮我。”
“可我不需要她帮我。我已经有了法子，保她一世平安，即使将来是五弟，也不会为难她。”
周清如没有说话，拿着香囊出了屋。她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只是一直往前，一直往前，直到被宫墙挡住了去路。
她抬头看着宫墙，心中有无限感慨。
总有一天，这宫墙会倒下，不仅仅是这个，还有人心里的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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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宫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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