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本买卖

　　尹新月心道：也是，现代人有冰箱这些保鲜设备，鸡蛋买回来怎么说也能放上一个月左右，在这年代，能放上半个月都是不错的了。
　　“婶婶可以拿去卖的嘛。”尹新月说道。
　　“家家户户都有的东西，卖给谁，就是镇上的杂货铺子，一天也卖不了几个，咱们都是留着自家吃的。”管事媳妇说道。
　　尹新月一边吃着鸡蛋，脑子已经在飞速运转了，鸡蛋，鸡蛋，鸡蛋能用来做什么？
　　能做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蛋糕，糕点，卤蛋，松花蛋....
　　对，松花蛋。
　　她的脑海中一亮，松花蛋能够完全解决鸡蛋储存时间短的问题啊。
　　按照管事媳妇说的，鸡蛋拿出去不好卖，因为附近家家户户都有，如果要卖去外面，却没有办法承担漫长的运送过程中鸡蛋的变质问题。
　　既然这样，他们完全可以低价收购鸡蛋，再制作成松花蛋卖出去，这一来一回，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她心道：商机无处不在啊，以后得经常往外走走了，不然得错过多少赚钱的机会啊。
　　管事媳妇见尹新月吃的香，便下去忙自己的去了，心中还在嘀咕：东家的小姐还真的是喜欢吃鸡蛋啊，改天要给旁边庄子管事媳妇送块花布去，要不是她提前告诉了自己，自己还不晓得要拿什么招待东家小姐呢。
　　遂又感慨道：不愧是东家的小姐，长得好看，穿的也好，和年画里面的送财童女长得一模一样，怪好看的。
　　一直到六月，尹新月才跟着尹正坤回到新月山庄。
　　而此时，柿饼售卖的情况也已经送回来了。为此尹正坤专门让尹新月去了前院。
　　尹盛看了看有些紧张的尹新月，说道：“老爷，小姐，咱们从南充一共运送了6车柿饼出去，其中3车送去的柳州，另外3车分别送去了淮州和河州。
　　柿饼由各处店铺的掌柜直接销售出去，一共卖了480两银子，去除运送过程中的运费和人工费用，剩余利润是420两，按照小姐与老爷当初约定的四六分成。小姐168两，老爷252两。”
　　尹新月激动的捂住嘴巴。
　　尹正坤说道：“那就将银子交给你们小姐吧。”
　　尹盛转头去看激动不已的尹新月，问道：“小姐想要银子还是银票。”
　　“银子”尹新月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种时候，肯定是要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心里才美啊。
　　“小姐稍等。”尹盛出门去拿银子。
　　尹正坤端茶喝了一口，将自己快要溢出嘴角的笑意压下去，实在是他家闺女真是太可爱了。捂着小嘴一脸财迷的模样，他恨不得将她抱过来揉搓一番。
　　尹昌适时的问道：“小姐今年还继续做柿饼吗？”
　　“做啊，当然要做，不然善堂的人哪里来的钱买粮食。”尹新月说道。
　　“168两银子，买粗粮的话，够善堂那些人吃上五年了，就是买成精粮，也够吃2两了。”尹正坤说道。
　　尹新月一震，是啊，168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如果善堂继续扩大规模，按照善堂与尹家的合作模式，若每年都能赚到这些银子，那么善堂的进项。
　　看到尹新月陷入了沉思，尹正坤十分的满意，看来他闺女很聪明。
　　168两银子，摆满了一个小匣子，尹新月连抱回去小院都很吃力，只好让梨花跟在后面抱着回了小院。
　　尹新月走后，尹盛才将账本递给尹正坤看，尹正坤看了一眼实际收入情况，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尹昌说道：“老爷，小姐让我找的灰岩找到了。”
　　尹正坤问道：“她有没有说用来做什么？”
　　尹昌摇摇头，说道：“没说用来做什么，不过我觉得可能是又有什么赚钱的点子了。”
　　尹正坤苦笑，说道：“先别告诉她，看看她要怎么处理这笔钱再说。”
　　这笔钱拿到手上，让尹新月一整夜都没能睡个好觉。
　　第二日，姚启东瞧见她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直接让她在课堂上睡了一早上。
　　等孩子们都出去休息了，姚启东才将她叫醒。
　　“昨晚干什么去了？”姚启东问道。
　　睡了一觉，尹新月的脑子也清醒了，瞧见四处无人，将自己昨天收受巨款的事情给姚启东说了。
　　然后十分苦恼的问姚启东：“老师，你说我该怎么办？”
　　姚启东笑道：“你怎么想的？”
　　尹新月说道：“这些钱是善堂的人赚的，原本应该是善堂的，可是这是一笔巨款，而且我今年还想做柿饼生意，那同样的还会有这样的收入。
　　这原本是好事情，但是善堂拿到这一笔钱之后，会变成什么模样？我没有把握。”
　　姚启东却说道：“你说错了。”
　　“我哪里说错了？”尹新月问道。
　　“你说银子是善堂赚的，这句话说错了。”姚启东纠正道。
　　“不是吗？”尹新月疑惑。
　　姚启东说道：“第一，不管是捂柿子还是做柿饼都是你的主意；第二，供应柿子的庄子是你找的，卖柿子的途径也是你照的；第三捂柿子和柿饼的用具也是你出钱的。所以我说，你说银子是善堂赚的，这句话错了。”
　　“虽然是这样，但这是善堂的人帮我才做成的啊？”尹新月说道。
　　姚启东说道：“是的，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善堂的人只是为你帮工，他们可以获得一部分收入，那是他们付出辛劳的结果，但是不能将全部的收获都算在善堂上。”
　　尹新月有些不解。
　　姚启东又说道：“善堂是什么？”
　　“善堂就是善堂啊。”尹新月说道。
　　姚启东也不恼，继续说道：“善堂是衙门管辖的地方，善堂的人有着独立的户籍，善堂的人之间严格意义上来说，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尹新月似乎有些明白了。
　　姚启东说道：“大家聚在一起，是因为没有了出路，没有能力，老人们在等待一个死亡，孩子们在等待一个长大。
　　等他们有了独自生存的能力后，他们就会离开。这个地方，就是一个暂时的避风港。
　　你强行的将善堂变成了一个整体，变成了一个由你来掌控的个体，这是不对的。”
　　尹新月点点头，她确实想歪了。一开始只是想要让他们有一个安身立命，自我救赎的地方。
　　现在，她被自己束缚住了。
　　姚启东说道：“你若是想要领导它，那么久必须要制定一个规则，一个有利于所有人的规则。”
　　尹新月陷入了沉思，姚启东也没打扰她，就这样静静的站在旁边。
　　三天后，尹新月单独找了姚启东。
　　“老师，我想明白了。”尹新月说道。
　　姚启东示意她说，自己听着。
　　尹新月说道：“善堂是衙门的，善堂里面的人不属于任何人。他们不像我家的下人，生死都属于我家，也不是庄子上的佃户，与东家签订协议。这些约束，善堂都是没有的。
　　我若是想要继续带着善堂的人赚钱，那就必须有一个契约在里面，有了契约，我们之间才能划分出明确的权利和义务。”
　　姚启东点点头，很满意尹新月的见解。
　　尹新月继续说道：“所以我想，与善堂的人签订契约，就像佃户一眼，他们付出劳动，我给以适当的报酬。这些报酬，不是给到善堂，而是按照劳动给到他们个人。
　　老师说的对，他们只是在等待长大，这些报酬他们可以自己留着，等到离开的时候，作为离开的资本。
　　至于老人和更小的孩子，他们的生计，从善堂经营所得中单独抽成，这部分抽成用来给善堂的人看病、丧葬、还有日常消费。”
　　姚启东说道：“极好，你能想到这些已经很好了，不过为师还要提醒你几个事情，第一，与善堂的人签订协议，这件事情需要官府的认可。
　　有了官府的认可，今后善堂再做什么买卖的时候，官府才不会干涉。第二，若是想要官府同意这个提议，需要你爹亲自出面。”
　　“我知道了，老师。”尹新月说道。
　　想好了章程，尹新月首要要做的便是得到善堂孩子们的支持。
　　孩子和老人们坐在院子里面，由尹新月与他们讲述自己的想法。
　　老人们是最没有意见的，按照尹新月的说法，他们有吃的、穿的，病了有大夫，死了有人安葬，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而更小的孩子们现在根本无法去考虑这些事情。
　　所以尹新月需要说服的只有虎哥、山葵、大林这些比她要大，以及与她一般大的孩子们。
　　大林是最有主意的人，他问道：“新月小姐，你说的报酬能不能先暂存在小姐那里，我见天往外跑，放在身上不安全，再说了，跟着小姐，吃的、住的、穿的都是从抽成出的银钱里面出，我也没有用处。
　　等我以后可以自己出去赚钱了，新月小姐再将钱给我。说不定到那个时候就可以直接娶媳妇了。”
　　“当然可以。”尹新月说道。
　　“那我就没有其他意见了。”大林说道。
　　山葵小声的问道：“新月小姐，那你说的这个离开，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到了年纪就要走？”
　　尹新月笑道：“也不是，衙门有规定，善堂的孩子过了15岁便不能再呆在善堂，得自己成家立业。
　　等你们到了15岁，衙门就会将你们的户籍单独划分出去，到时候你们就不是善堂的人了。”
　　“出了善堂我们可以做什么？”山葵有些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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