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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跟我一起走吗?”
询问的话脱口而出。
对面的少女懵懂地瞪大双眼,从喉咙里发出一个疑惑的音节。
“现在,跟我走。”南汀然朝少女伸出手,“就我们两个,一起去很远很远的地方,让他们都找不到。”
“我知道你有很多顾虑,但是请你相信我,如果你留下来只会成为施旖的棋子。”
宋又杉像被蛊惑一般将手交给南汀然,呆愣愣地点了点头,似乎已经打算好了把全身心都交与她。
突然,南汀然另一只手里的手机震动几下,唤回了她的理智。
不行,现在还不行。街上的监控会暴露她的行踪,买票的身份信息会揭示她的逃亡之路。
提出来的是南汀然,可最后反悔放弃的也是她。
“抱歉,再等我一段时间。”南汀然松开手,耷拉着眼尾,“我会想出更好的办法的。”
话音落下,南汀然悲戚地告别,迈着沉重的步伐后退几步。
“南姐姐?你要回去了吗?”虽然宋又杉不理解南汀然的举动,但还是一如既往地信任她。
是岑琬拨来的电话。南汀然勉强笑了笑:“嗯,家里人给我打电话了,我先走了。”
“好。”宋又杉露出一个阳光的、不见一丝阴霾的笑容,“对了,南姐姐,忘记和你说了,我找到了个轻松的兼职。这样我就能多点时间学习了。”
南汀然应了一声,道了句“恭喜”便离开了。她越发觉得自己方才的行为根本不是勇敢,而是不经考虑的自私。
自己明知道宋又杉热爱学习,明知道她想通过学习改变命运,却试图强硬地裹挟着她与自己一走了之。
南汀然不愿自己像个无力的公主那般等待王子拯救,难道宋又杉就愿意吗。自认为宋又杉着想,实际上是不是满足自己拯救她的自我陶醉呢。
南汀然,你真是太自作多情了。
回到家后,南汀然撞见了岑琬。
“你去哪了?怎么不接电话?”岑琬语气冷然。
南汀然表情未变,微微一笑道:“妈妈,我和祝菱去她家的商场逛街了。怎么,阿姨没跟您说吗?”
岑琬疑神疑鬼地打量着南汀然,想从她脸上看出一点撒谎的痕迹。
最后,岑琬无功而返,微微松了口气,也笑了起来:“她倒是跟我说了,祝菱挺喜欢你的,你多和她交流交流。”
南汀然乖巧地应下。
据她所知,祝菱的处境并非她本人所想象得那么美好。自出生起,祝菱就一直处在祝源光芒的笼罩下。不论是祖父母还是父母,乃至家里的仆人的注意力都在祝源身上。祝源是祝家未来的希望,是值得悉心栽培的苗子,就连祝菱也是这么觉得的。
祝菱崇拜她的哥哥,认为祝源理应拥有这一切。她的父母告诉她,要好好和祝源相处,要听祝源的话,这样你就能获得一生的幸福。
菱是水生植物,只有待在水源里才能活下去。
所以,祝菱的骄纵是无伤大雅的,是吸引家长关心的幼稚手段。若是她不骄纵些,在家里的存在感便要永远消失了。
这也就不难猜出,祝菱为什么会因为那个男人的嘘寒问暖而心动——她太想得到关注了。
想到这,南汀然收到了祝菱的消息。
祝菱:【明天?】
南汀然看了眼日历,发现再过几天竟然就是农历新年了,这也就意味着距离订婚时间只有一个月不到了。
于是,南汀然答应了祝菱的邀约。她需要祝菱这个幌子来好好规划她的逃离路线。
她清楚地知道,单凭她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摆脱周南两家的追查。也许,可以考虑利用一下秦沧的手段?
不过,秦沧这人阴晴不定,与他合作不亚于与虎谋皮,还是得处处小心。
那,施旖?
虽然施旖颇有城府,能给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但指不定他就在背后捅你一刀。
南汀然有些烦躁地撩了撩头发,还是打算先找施旖聊聊。
为避免通话声音过大,南汀然选择在微信上沟通。
她刚一提出她的顾虑,施旖便回复了她,可说的还是之前她否决过的方法。
施旖:【订婚仪式前夜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你和我里应外合,让宋又杉代替你。我会想办法避开他们的耳目把你送到偏僻的城市。等到第二天天亮,他们就算发现也来不及了,只能让宋又杉先上场顶阵。】
南汀然:【太冒险了。首先我并不认为前夜能大变活人,其次他们并不会善待杉杉。】
施旖:【汀然,不管怎么说,我一定会帮你逃出去的。】
施旖的承诺并未让南汀然觉得心安,反而开始怀疑施旖有什么其他目的。
与施旖的交谈暂且告一段落,南汀然计划着明天和宋又杉再开诚布公地聊一聊。
——
祝菱还是穿着鲜艳的衣服,跃动步伐,就像草丛中依次盛放的花儿。她身后西装革履的保镖却并非衬托的绿叶,更像是夹着尘土的风沙,使劲模糊花朵摇曳的姿态,将其隐匿在黑暗里。
“他今天回国了,他说想来见我。”祝菱在南汀然耳边轻轻地说,“可是保镖不会让我见他的。”
南汀然点头,不做其他表示。
“你能帮我吗?”祝菱眨巴着眼睛,用甜腻的语调撒娇。
南汀然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容,不假思索地摇头。
祝菱也没再为难她,幽幽地长叹一口气,抱怨道:“这些保镖真烦。”
“算了不说这个了。”祝菱蹙起眉头又松开,缠着南汀然又说起她的甜蜜故事,“他长得很帅,是外国人都觉得帅的那种。有一次我跟他出去的时候,有个外国女的非要冲上来要他的联系方式。我正生气呢,他突然强硬地说‘不好意思我已经有女朋友了’,说着就牵住了我的手。”
祝菱的脸上流露出羞涩,作西子捧心状:“啊,真的太帅了。那时候,我就认定我再也找不到比他还好的人了。”
南汀然思维涣散,敷衍着点了点头,对祝菱分享的事完全不感兴趣。
腕表提醒她已经和祝菱待了快一个小时,可以溜了。
“嗯,”南汀然打断祝菱,“我想提醒你,小心诡计多端的穷男人。”说着,南汀然把自己的手臂抽出来,对着面目扭曲的祝菱挥手告别。
“喂,南汀然!”祝菱大叫起来,“你是不是嫉妒我!我能找到两情相悦的人,你却只能雌伏在周秉渊之下!”
南汀然收起嘴角的笑意:“只是个建议,你可以不采纳。”
祝菱的耳朵仿佛被风沙彻底封住,没留一点缝隙,以至于南汀然那句轻飘飘的话怎么也找不到入口,只好无措地在她的耳畔打转。
——
这次南汀然提前知会了宋又杉,不会再发生上次又尴尬又好笑的情况。
她敏感地扫过街道上的每一个监控,掏出手机,小心翼翼地记录具体的位置,具体到左拐几步大概多少米。她知道,此刻她的每一个举动都能使逃离的成功率增加。
站在房门前,南汀然莫名紧张起来,拨动门锁的动作变得缓慢而犹豫。
她竟突然不明白这样做值得吗。
自己一个人跑会导致宋又杉被施旖利用,带着宋又杉跑她可能会阻碍宋又杉实现梦想。
为何她一定要叛逆地逃开婚姻,明明和周秉渊结婚就是她目前最优的选择——既能提高她在南家的话语权,也能保她一生衣食无忧。
是不是她太贪心了?
大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门那头的宋又杉像等待主人回家的小狗,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探头探脑。
一听见门锁拨动的声响,宋又杉便站起来飞快地窜到玄关处,好让南汀然能一进来就看到她。
可她等了好一会都不见南汀然推门,索性自己拉开了门。
“南姐姐……”
宋又杉的轻声呼唤还未完全说出口,对面的南汀然便因为惯性倒向她,令她一时手足无措,连忙把人圈在怀里。
那呼唤带起一阵微弱的气流,在南汀然头顶盘旋着卷起一点发丝,不经意间蹭着宋又杉的鼻尖。
这个意外的拥抱不免让宋又杉再次想到那个夜晚,不过相较上次,这次两人的主导地位完全颠倒了过来。穿着平底鞋的南汀然像一只稚嫩的小兽,缺少安全感地依偎着她。
宋又杉下意识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一双眼神忽然失去了着陆点,飘忽不定地跟着空气中的微尘移动。
她的心跳变作摇摆的钟表,啼嗒啼嗒地充斥着她的耳朵,连带着她的大脑也晕晕乎乎的。然而,她的手却脱离了大脑的控制,将怀中的人搂得更紧了些。
“杉杉?”
怀里的人一句话便能让宋又杉溃不成兵,慌乱地撒开手后退几步,语无伦次地解释道:“南,南姐姐,我是,看你,快,快摔倒了,我,我才……不,不是故意的!绝对不是!”
南汀然静静地抬眸看她。
“不,不是,故,故意的。”在这眼神下,宋又杉开始惶恐起来,“对,对不起。”
宋又杉鞠了个标准90度的躬,情真意切地道歉。
“怎么了杉杉,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南汀然安抚地笑了笑,径直走近沙发坐下,并拍了拍身侧的空位,“你有空吗,我想跟你聊聊。”
宋又杉立刻关门,在南汀然指示的位置上正襟危坐:“有,有空的。”
南汀然似乎在措辞,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杉杉,昨天是我唐突了,我应该先问问你的想法的。”
宋又杉:?我不明白。
“其实吧,仔细想想,嫁人也没什么不好的。”南汀然颤动眼皮,以至于纤密的睫毛就像蝴蝶翅膀,脆弱得不堪一击,“以我对周秉渊的了解,他也不会苛待我,我没什么好不知足的。我想,只要我表现得好,也许就能获得足够多的自由,能让我有机会做自己想做的事。”
宋又杉看见南汀然平静甚至称得上麻木的脸,可是她总觉得南汀然的语气很悲伤,悲伤到令她有些窒息。
“南姐姐,”宋又杉挪动屁股,离南汀然更近了些,“你想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吗?”
“喜不喜欢有这么重要吗?”
宋又杉慎重又笃定地点头:“重要的。”
南汀然又看她。
“高考估分结束后,养母特地打电话问我要怎么填志愿。我说,我对计算机挺感兴趣的,而且就业前景不错,就选它了。我以为养母会支持我,但她二话不说否定了我的选择。她说,女孩子学这个没什么未来,还是读个师范吧,你的成绩够上首都师范吧。”
南汀然知道宋又杉养父的糟心事,倒是没听过养母的事迹,于是略带好奇地眨眨眼。
“因为是养母的建议,所以我仔细查了师范的信息,并认真想象了一下未来的工作情形。”宋又杉皱了下鼻子,“我不行,我对当老师提不起半点兴趣。高中给别人讲题时难受的感觉使我对这个职业望而却步,就算给我工资我也不想当。”
宋又杉说着有点小孩子气的话,但却叫南汀然心安。
“所以,南姐姐,你要多关注自己内心的想法。”宋又杉一本正经地说,“而不是听别人的。”
“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南汀然突然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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