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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玉
他的声音似有一种蛊惑的能力,让人忍不住想多听他说几句,再加上他那张迷乱人心的样貌,让其余两桌客人也忍不住频频朝他们那桌看去。
汉子媳妇应下了去了后厨,而温玉见他这般说,拉了拉宋玄的衣袖道:“你看他们。”
宋玄只回首朝他们看去,正好对上紫衣少年意会不明的目光。
只见他将茶杯端起,朝宋玄虚空一递,随后一饮而尽。
温玉小声问道:“哥哥,你们认识?”
宋玄此时已回过头,听罢只道:“不认识。”
温玉哦了一声,总觉哪里怪怪的,却也不欲多问。
不一会儿,菜悉数上来。
温玉喜荤,包揽了羊蹄笋并川椒鱼片。
而宋玄尝了口水滑面,只道面阔而薄,软弹适中,内有酱瓜、笋干、糟茄等辅料,外加两片煎肉,鲜美爽口,回味无穷。
又尝了尝油菜羹,吃一口,口齿噙香。
宋玄道:“这道菜......”
话音未落,只听那边紫衣少年道:“莳萝、茴香、姜、椒为末,以葫芦贮之,煮菜至沸,与熟油并酱同下,覆之则可。”
汉子闻言从后厨出来,竖起大拇指道:“郎君说得全是,您只吃罢便能将其中尽道!厉害厉害!”
紫衣少年道:“我不过是纸上谈兵,火候功夫才是精髓。”
他问汉子道:“经历几年?”
汉子笑答:“祖祖辈辈都靠这个营生,俺三岁便在厨房帮俺爹打下手了。”
“难怪。”
紫衣少年展颜一笑,恰似瑰丽绽放的罂粟,异丽得让人痴迷,却仿佛又带着未知的危险,让人不敢靠近。
那汉子呆滞一瞬,不免退后两步。只见少年摆手,一旁的劲装少年走过去,将一锭金子递给汉子。
金子有好几两重,汉子从未见过金子,他这里也从未来过衣着这般华丽的客人,哪里敢收下。
那劲装少年见他退畏,直接将金子扔给他道:“我家主人说一不二,给了的东西从不收回,你若不收,也是便宜那些乞丐。”
汉子只好战兢收下。
温玉方才总觉他和某种动物相似,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像什么。
方见他笑,终得出了答案。
这就是一只披了人皮的狐狸!
她小声朝宋玄道:“这狐狸一出手就是一锭金子,我还未见谁家子弟这么阔绰,可惜我不认识他,若知道是哪个贪官教养出来的,定要好好敲他一笔。”
正说着,却见那劲装少年面带不悦,正朝自己走来。
只是还未走近,却被紫衣少年叫住:“不得无礼。”
那玄衣少年闻声退了回来,只听紫衣少年笑道:“小姑娘,背后议论别人可不好。”
温玉不想他耳力这般好,刚要理论,却被宋玄按住手臂。
宋玄起身拱手:“舍妹童言无忌,还请见谅。”
“哦?”
紫衣少年道:“还未赔礼,如何见谅?”
宋玄道:“二位想要何作赔礼?”
他走过去,伸手从衣袖拿出一叠五十两的银票,递与对方道:“可够?”
“真是富贵。”
紫衣少年虽这般说,然并不在意,只问仍坐在座位的温玉道:“小姑娘,你觉得呢?”
温玉闻言冷道:“我觉得不妥。”
紫衣少年笑道:“如此甚好,我也这般觉得。”
温玉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
她指着这桌上的菜问道:“你们非要点和我们一样的菜,剽窃我们的想法,怎么不问我见不见谅?”
这时,众人的目光已然聚集到他们身上,汉子有心来劝,却被媳妇拉住。
她小声道:“都是你惹不起的主,别瞎掺和了!”
汉子只好作罢。
只听这边紫衣少年饶有兴味道:“真是有趣。这天下虽没有一模一样的人,难道也不能让人点一样的菜了?”
温玉道:“自然能。”
她从他们桌上取了一茶杯,给自己斟满茶水后一饮而尽。
这才道:“那么,嘴长在我身上,连圣上都不曾说过让百姓有什么言论忌讳,你又凭什么?”
“你——”
那劲装少年见她举止带着与生俱来的狂傲,刚要说些什么,只是才开口就被温玉打断道:“你主子没说话,你插什么嘴?财大气粗也好,装腔作势也罢,谁怕你!?”
她将宋玄手中的银票悉数抽走,只自己从袖中取出一锭二两多的碎银,又取出两枚铜钱,一并拍在那桌上。
宋玄挑眉,却不动声色。
只听温玉高声唤道:“掌柜!”
那汉子虽被媳妇拉扯着,却还是留心这边的动静,见她叫自己,忙走过来赔笑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温玉指着桌上的银钱道:“我不似这两位富贵,给不了那么多。只这二两银子就当今日的饭钱。”
那汉子道:“瞧您说的,这已然很多了。”
温玉让他把银子拿走,又道:“至于这两位铜板.....”
她轻笑:“是我给这位郎君的,权当喝了他一杯茶水的......赔礼。”
说罢,也不去看那劲装少年已然涨红的脸,拉着宋玄径直出了这无名小馆。
二人也不回马车,只在街上步行。
宋玄看着温玉的背影,想起她方才的凌厉,心中好笑,也意识到自己之错。
也许她并未改变。
只是他之前,不了解她而已。
再说那对主仆。
劲装少年气得胸膛大起大伏,道:“主子,那丫头好生无礼!”
又见紫衣少年竟真的将桌上温玉留下的两枚铜钱拿起,问道:“您不会真要收她这两枚铜板吧?”
紫衣少年把玩铜板道:“既是赔礼,为何不收?”
在劲装少年目瞪口呆之下,他笑道:“真是有趣。”
他看着他们方才的座位:“温玉曾跟宋玄势同水火,如今却如此亲近,我开始佩服他的手段了。”
劲装少年道:“手段?马场那不是意外吗?”
紫衣少年笑。
“或许吧。可意外发生在他身上,却未必是场意外了。”
待走了数十步,温玉这才停下问宋玄道:“哥哥,你真的同那人不认识?”
宋玄一滞,问道:“何出此言?”
温玉道:“他周身气度不似凡辈,且身上的衣料同前阵子进贡的云锦一样。若我猜得没错,他们应来自江南。为首那人着一身寸锦寸金的华服,却跑来这蜗角小馆,处处点指我们,既不是为我,便是为你了。”
宋玄笑而不答。
温玉道:“我说对了?只是,我虽未见过他,却总觉得他的脸熟悉......”
宋玄笑道:“不是说他像只狐狸?”
温玉道:“哎呀,不是。”
她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出来缘由。
待她去看宋玄,忽皱了皱眉,猛然拍掌道:“他长得,竟和哥哥有几分相像。”
宋玄道:“玉儿说笑。”
除了眼睛有几分相似,他同傅玉哪里像?
温玉不甘愿道:“我就是直觉,直觉嘛!许是江南人的眼睛都很漂亮吧。”
宋玄道:“我只曾见过他,却不认识他。”
温玉道:“所以,他是谁?”
宋玄道:“江南傅家,傅玉。”
“傅家?好像听过。”
温玉想了想道:“似乎有一句话来着,是什么......傅无庶子,霍不入仕?说的应该就是这个傅家吧。”
说到这,她忽又问道:“玉是哪个玉?总不是同我一样的吧?”
见宋玄默认,她气道:“真晦气,这么好的字被这么一个狐狸糟蹋!”
她气得腮帮子鼓鼓,又问道:“那他来找你做什么?”
“不知。”
宋玄说罢,看向远处的无名小馆,正巧撞上刚从里面出来的紫衣少年的视线。
见对方脸上仍旧挂着那瑰丽无双的笑,他睛目微眯,不知心中所想。
温玉虽聪明,却也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只气罢便不再想了。她同宋玄二人继续前行,边走边道:“方才没吃好,咱们再去买些小吃吧。”
宋玄道好,任由她拉着,往方才来时的那条巷子去。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进巷子,将方才提及的肉丸子,酥肉种种买了不少,宋玄在她强烈要求下,也各自尝了些,只大多还是进了温玉的肚子。
温玉已然吃了很多,又吞下一颗丸子,满足道:“真好吃呀,小时候吃这么多尚且会胖,如今竟怎么吃都不胖了。”
她卸下防备的样子极为可爱,宋玄难得心软,只拿出手帕将她嘴边的酱汁擦去,笑道:“小心积食。”
温玉道:“知道啦。”
虽这么说,竟还要将一颗丸子塞进嘴里。
却被宋玄半路抢走:“不许吃了。”
“哎呀。”
温玉央求道:“就一个,就一个好不好。”
“不行。”
“求求你啦哥哥,我就再吃一个,一个嘛。”
宋玄拗不过她撒娇,只好用竹签子叉起一颗丸子喂给她,只是丸子还未到嘴边,却见前方聚满了人。
温玉道:“似乎出事了,我们去看看。”
宋玄适时将丸子收回去,道:“走吧。”
温玉点头,也不再看那丸子,二人只往前面走去。
“不过贱民一个,竟不将老子放在眼里!”
人群聚集在糖人铺子周围,这边糖人散落一地,晴方的脖子上不知何时被套上手臂粗的铁链,铁链的一端在一个十四五岁的纨绔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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