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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罗关
北潇未料到眼前这个小子武功倒不弱,甚至可以说是与他不相上下。
若不是多年前他曾受高人指点,也许今天还真有可能输在这小子刀下。
可惜,他能抗住柳州太守多年来的剿杀不是只靠蛮劲的!
北潇目露凶光,猛地祭出银铁大刀,甩倒一旁火盆,刷剌剌带出一路四溅火星,飞到众多匪徒身上。
有人当即着了火,哇哇大叫不消片刻便成了一个火人!众人纷纷躲闪不敢靠近!
纪不天凛神,只见那把银铁大刀也成了一把火刀!
本就宽长的刀刃眼下更是窜起了两仗高的灼人火焰,纪不天一时之间近身不得,只得转攻为守。
寨子中的几座竹屋已被飞溅的火星点燃,燃着熊熊烈火映红半边天空。
纪不天瞥见草丛后藏有一堆泥沙,遂将北潇引往这边,北潇挥着他的火刀紧追不舍,所到之处让剩下的匪徒不敢靠前,生怕被火焰吞噬。
滚滚热浪直扑脸上,纪不天长刀一挑,扬飞大堆泥沙,兜头盖了北潇一身,沙子入眼着实刺痛非常,他措不及防只慌忙抬起火刀挡在面前。
纪不天趁机快速聚掌拍向他肩膀,夺下火刀投入了泥沙堆中。
火焰被扑灭。
北潇因沙迷了眼,又被夺去武器,瞬间落了下风被纪不天狠狠打翻在地,他心头血流沸腾难耐,喷出一口鲜血。
而纪不天的长刀也已抵在他的颈动脉上,北潇甚至能感觉自己的脉搏正紧贴着冰冷刀刃跳动,一时间,额上冒出冷汗。
“我最后再问一遍,谷芬儿是不是在这里?”他的声音阴沉如寒潭。
北潇红着眼恶狠狠地盯着他,大声命令一旁不敢贸然上前来的匪徒们:“丘老二,把你们收的那女人带上来!”
不消片刻,一个消瘦的白衣女子被推了出来,她双手反绑、长发凌乱,虽衣饰脏污但暂无破损。
面色苍白的谷芬儿见到一群流里流气的山匪之间站着那位身躯凛凛的男子,瞬间落下泪来。
纪不天微微冲她点了点头,随后朝丘老二道:“放人。”
丘老二没有动弹,于是纪不天手中的刀又近了两分,北潇的脖子被划破了皮,留下鲜红的血线。
“他.耐.耐.的!”丘老二咬牙切齿地骂,伸出手似是要放人,但他却没有放开谷芬儿,反而从腰间快速抽出一把匕首将人挟持在了身前:“没人可以威胁我们北风寨!你若敢动我们老大一根汗毛,我现在就宰了她!!”
谷芬儿被吓得脸色惨白,情况陷入了僵局。
丘老二恶狠狠道:“你要这女娃也不是不可以!你把我们老大放了,我就放了她!”
竟然谈起条件!纪不天黑了脸,目光扫过四周地形寻找破绽,以防对换人质后被围追堵截无退路可走,片刻后开口:“如何信你?”
丘老二眯起眼:“我们同时放手!”
“好。”
他答应得毫无犹豫,拉起已受重伤的北潇,两方人缓缓靠近。
背后几座竹屋草棚还在燃烧,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不少伤者,周围匪徒们提着武器随时准备冲上来...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对峙的双方已走到彼此面前,丘老二喊道:“我数一二三,我们同时放人。”
“一!”
“二!”
“三!!”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收回武器,将人质推离,谷芬儿眼中一喜,踉跄着奔向纪不天。
但那浅浅的欣喜表情却在转瞬凝固,她不可置信地目光下移...北潇...在他们擦肩而过之际,抽出藏于袖间的暗剑狠狠划开了她的咽喉!
北潇狞笑回头,赤目挑衅,他受此侮辱怎可能轻易罢休!
纪不天在那一刹那瞳孔微缩,待众人还未反应,他动作如雷已一刀将北潇的心脏捅了个对穿!
鲜血浓稠,淌在刀尖摇摇欲坠,艰难滴落。
纪不天接住跌倒的姑娘,她眼眸含泪似有话要说,却被喉间喷涌而出的鲜血堵住声音。
“老大!”
“寨主!!!”
匪徒们从惊天巨骇中醒来,举高武器大喝:“杀了他!!”
纪不天小心放下姑娘,持刀起身,他面如寒霜、睚眦欲裂,眼底暗红的纹路暴涨。
杀戒大开。
——————————
山上层云压顶,似在酝酿一场大雨。
当祝云和余然终于找到北风寨大门口的时候,几名满身是血的山匪惊慌失措地从寨子里跑出来,跌跌撞撞连滚带爬,活似见了鬼!
暗响从后追来,两柄断裂的砍刀飞入山匪后颈,立时毙命,他们睁着惊恐的眼睛就倒在祝云跟前。
她的心脏猛烈跳动,抬眸,于初升月辉下找到了他。
纪不天站在尸山血海之中,浑身浴血、戾气冲天。
祝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他屠了北风寨近百余人,一个活口都没留,尸横遍野,血流漂杵。
北风寨刹那沦为人间地狱,而他就是地狱归来的修罗,面目狰狞鬼气森森,眸中无光体内无魂,与人间毫无共鸣...
余然从震惊中回神,很快跑过去,找到谷芬儿的遗体,强做冷静道:“...哥,我们回去。”
纪不天从疯魔中渐回理智,僵硬的手指微微一动,暗红瞳孔移向余然,哑然道:“带上她。”
“好。”余然立即抱起谷芬儿,又帮纪不天踢开脚边尸体,给他留出一条道来。
冷月清辉盖不住浓重血腥,纪不天一身黑裳满是斑斑血迹,周身萦绕着难言的浓重晦暗,若说初见时他是生人莫近的冰冷,眼下已是神鬼皆惧的森然。
祝云心头震颤久久不能平息,若不是僵着身子,恐已双腿发软跌倒在地。
但在恐惧渐升的同时,还有那么几缕疼痛于心底深处蔓延,竟慢慢压过那份害怕。
她眼见他走来,又见他脚步一顿,捂着胸口痛苦跪地。
她便脑袋空白,扑上前扶住他。
“纪不天!”
喉头腥甜上涌,纪不天呕出一口鲜血。
他挥开祝云搀扶,点穴引气,强行压下沸腾气血,随即起身,脊背僵直一路下山。
祝云深深咽下一声叹息,闭上双眼。
————————————————
那两名被救的村民大叔很是迅速,等祝云他们赶回时,他们已将谷阿婆安置于棺材中,准备下入坟土,就在谷家北边的山坡上。
没能救回谷芬儿,连谷阿婆也已身陨,刚刚得知这一噩耗的纪不天此刻双手紧握成拳,异样的沉默叫周旁几人噤若寒蝉。
村里还有两三口人也是死于北风寨之手,两位村民大叔一道从镇上购来了棺材用具,余然便正好将谷芬儿的遗体放在其中一具中。
但村民这份无奈却灵活的心思,在纪不天看来,是莫大的讽刺与调笑。
两位大叔见到满身是血的青年,吓得大气不敢出,余然便使了眼色叫他们先行离开。
弦月孤寂,一如沉默至今的纪不天。
他站了许久许久,终于在余然准备盖棺时,接过手来,将谷芬儿的遗体入土,与谷阿婆同葬一穴。
祝云和余然等在远处,她站在谷家院子的篱笆旁,从那可以看到纪不天立于墓碑前的身影。
像一尊僵硬的石像,纹丝不动,背影寂寥,痛苦万分...
——————————
苍茫云海,明月天山。
祝云纷乱的思绪开始如闷热的晚风般令人焦躁。
她以为至少在天光乍现前那人都不会离开,可没过多久,便见他紧握长刀转身,踏着一地破碎月光走了过来。
黑夜中的失败杀手与她擦肩而过,神情冷淡、羽睫浸寒、孤绝深深...
望着这样的他,祝云心口突然一阵绞痛。
“——唔!”
熟悉又陌生的痛楚刹那从心口蔓延,深入骨髓,似要将她寸寸撕裂。
还以为是怎么了,原来,是这该死的蛊毒发作。
幸好...
祝云不知自己是在庆幸什么,她顺岔了一口气,差点蒙过去。
异样声响令纪不天顿住脚步,回首便见祝云捂着胸口蹲在地上,痛得脸色发青嘴唇煞白浑身颤抖。
他眼中闪过惊讶,犹如一片轻羽荡在沉潭激起短暂涟漪,很快消失不见,随后迅速弯腰矮下身去...
有温热液体滴入口中,开始慢慢缓解剧痛,祝云没有意识到,是纪不天咬破手指,将自己的血喂给她。
不够...求生本能令她下意识地拉住他的手...一口咬住他指尖,吮吸血液。
当她冰凉却柔软的唇瓣含住手指、焦躁的小舌在伤口处来回舔舐吸吮时,纪不天身体僵硬、长睫轻颤,抬头见她微阖的双眼迷离...
汗湿的额发紧贴脸颊...苍白的皮肤近乎透明...白皙的嘴角淌下他的血...他眼眸的霜雪在悄无声息地消融。
直到疼痛消散...她后知后觉松了牙,他这才收回手指,带出几缕混着鲜血的丝线,让他不由紧了几分眉宇。
祝云意识混沌:“我...”
原想说什么,却直直往后倒去,彻底沉沦进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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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不天心理防线特别高,要走进他的心不容易。
谷家姑娘与他并非旧情,但是祝云明显是要误会一下的。
晚上更番外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