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梦

　　二人道了别，阿最镇定地起身，绕过房子，来到院门，他饶有兴致，把两扇木门来回推送，然后以正常的速度，不急不躁地出了院子，阿最还颇有兴致地转身，伸长脖子越过栅栏嗅了嗅蔷薇。
　　阿最始终不确定秦五藏在哪里。
　　鱼婆仍坐在椅子上，脸上毫无急色。身后，一个高大的男人从房里出来，正要往院子外去。
　　鱼婆举起手，阻拦秦五：“阿五，不用追了。坐下，和我喝喝茶吧。”
　　秦五面露疑惑：“怎么？就这样放他顺顺利利回老家？”
　　鱼婆摇头：“这小子来之前，肯定规划出了逃跑路线，几下一蹦，就不知道窜去了哪。真是他叔叔教出来的，路数实在一模一样，我太熟了。”
　　秦五说道：“你说的这些，在我的考虑内，但是这附近的地势，我了如指掌，他再翻跑，也逃不了的。”
　　鱼婆笑了：“可我没料到他这么快，伊轰？哼，伊轰，这可比他叔叔厉害。不知道那女孩是什么模样，比起他叔叔的眼光如何。”鱼婆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脸。

　　阿最刚刚走到那条巷子口，脸色一变，立即发足狂奔。
　　阿最先钻进右边第二条的小巷，再左转，右转，穿过一家陌生人的院子，阿最拿起藏在那家墙里的相机，挂到脖子上。右转，左转，跑过一大段路后，最终跑进一条死胡同，一面砖墙横在前方，塞住了去路。阿最边跑，他盯准墙体间几块突出的砖头，一脚一踩，纵身翻上围墙，慌乱中拍一张。
　　穿过一片小树林，慌乱中拍一张。
　　进入公园，慌乱中拍一张。
　　再爬过一座小山，慌乱中拍一张。
　　阿最来到一堵墙边，阿最轻松地爬上墙。他知道利娅此刻一定就在墙外，所以准备好从高处跳下时，拍一张。墙外的坑中不知何时栽进去一棵树，冠如华盖。阿最毫无防备，等看清时，他已经来不及收脚，整个人栽进树冠里去了。
　　利娅正在树下等着阿最，她从商店买来一罐吹泡泡的水，拿在手里正吹着玩，利娅太了解等待的痛苦，必须用点法子打发。
　　忽然，利娅感到后面的那棵树剧烈地晃了一晃，接着眼前飘落几片树叶。利娅调头一看，阿最正倒挂在枝丫上面，极力挣脱着。
　　利娅不禁笑了，阿最看见利娅，便不挣扎了，也笑了。
　　利娅拿起泡泡水，阿最拿起相机，利娅蘸了蘸水，向阿最的脸吹去一串泡泡，阿最正好按下键，拍下。泡泡飘到阿最的脸上裂掉，炸了阿最满脸的水。
　　利娅招手：“还不下来？”
　　阿最好不容易挣脱，跳到地上，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摘去挂在头发上的叶子：“忽然从哪来的树？中午还没有的。”
　　利娅却不怀好意地朝着树顶喊道：“阿最姑姑，站在你家门口许久，打扰了你的清净，你的病见好些没。我想喝杯茶，我不挑剔，树叶子泡的茶就行。”
　　阿最的喘息声小了些气：“我替她谢谢你了。”
　　利娅对着阿最说：“我还准备了礼物。”
　　利娅回到车边，打开车门，拿起一捧花，阿最拿起相机，利娅抱着花带着笑转身那一瞬间，阿最正好拍下。
　　阿最拿下脖间的相机：“好了，如约归还。”
　　利娅拿到相机后，一刻不耽误，立刻去照相馆把照片洗了出来。利娅兴高采烈地从老板手里接过一沓照片，拿来一看，昏暗的窗户，枯败横生的树枝，死气沉沉的湖面，杂放乱摆的石块，怪表情脸的行人，丑丑的掉光了毛的猫，龇牙咧嘴的野狗，一株不知名的植物，还有许多张模糊到无法辨认的照片。所有的照片毫无美感，简直浪费胶卷。
　　利娅无力地垂下手臂，无奈地长长地叹口气。忽然利娅嘴角露出一缕笑，拿着照片蹦蹦跳跳地出了照相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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