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美丽废物后我成了顶流

　　第27章
　　除夕前一晚，关于迟淮的黑料突然被大规模曝出，各大营销号紧跟着转发，半小时内连上四个热搜，速度之快规模之大，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早起孔时秋直播时就有迟淮的黑料冒出，但那时候只是粉圈掐架，真料假料掺和在一起，网友也就看个热闹。
　　现在可不一样，黑通告满天飞，更是有无数“知情人”爆料。

　　——“迟淮校园暴力这事还有人不知道吗，初中时候就跟小混混搅和在一起，欺负班里的老实学生，逼得人家转学，他自己居然把这些当成炫耀的资本，从未认错。”
　　——“我当时就跟他一个学校的，迟淮校园暴力千真万确，不仅如此，他还整容了，看节目的时候我差点没认出他，这么一个劣迹斑斑的人，凭什么站上选秀舞台？”
　　——“据说迟淮初中上完就辍学了，在节目中却谎称自己是高三生，有本事你去参加高考啊，学都没上吹你妈呢。”
　　——“那他这几期节目就是在卖人设呗，他妈的亏我还以为他改邪归正了，迟淮能不能滚出节目！”
　　——“校园暴力我真忍不了，这种人凭什么跟我家哥哥站在一起，迟淮退赛！”
　　——“节目组不会想包庇他吧，公司牛啊，这都能洗？”
　　——“退赛！退赛！退赛！”

　　除了吃瓜路人伸张正义，里面还有不少对家粉丝趁机挑事，迟淮粉反黑效果微乎其微。
　　公司没想到会有这么一遭，当即发布声明称“严禁造谣”，但根本于事无补，网友早被洗脑包洗脑了。

　　热搜上有人放出了迟淮初中毕业照，照片有些模糊，里面迟淮穿着一身干净校服，丝毫没有现在的惊艳，在人群中显得极为普通。
　　也有人说可能因为年纪小还没张开，五官跟现在差不了多少。但绝大部分人都认为迟淮整容了。

　　更有人放出迟淮初中时的自拍，不仅抽烟装逼，还一手揽一个小太妹。
　　网友直接怒了：“这种社会渣滓是怎么混进节目组的？！”
　　但很快这张照片被粉丝扒出是P图，里面的人根本不是迟淮。
　　出了这种事粉丝真是又气又急，这些所谓的黑料全是各种“同学”放出来的，压根就没实锤。
　　早干什么去了，偏偏趁过年这大好的氛围搞人心态。

　　真瓜假瓜网友分不清，反正跟着骂就对了。

　　迟淮公司急得焦头烂额，但公司是家小公司，应对舆情的能力尚不成熟。
　　舆论经过一晚的发酵，已经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地步。

　　经纪人抽空给迟淮打了个电话，问他：“别的事都好解释，但校园暴力这个是不是真的？你跟我说实话。”
　　迟淮默了片刻，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你自己干没干过你不知道？？”经纪人匪夷所思。

　　迟淮沉默不语，他是真的不知道。
　　书里对原主着墨不多，谁知道他上学时干过什么。
　　虽然知道这些事都跟自己无关，但说不在意是假的，迟淮从昨晚看到热搜开始就没怎么笑过。
　　因都是原主种下的，后果却要他来承受。如果这些事是真的，节目组多半会舍弃他。
　　本来就不是什么皇族，背后也没资本支持，他是凭自己的努力才走到这一步。眼看就要二公表演了，迟淮却没了信心。

　　如果注定只能止步于现在，那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迟淮忽然理解了郑钧的心情。

　　经纪人等不到他的回答，接着道：“总之不管这事是不是真的，打死都不能承认，你最近就别上网了，也别管别人说什么，好好练习就行了，就当他们是疯狗咬人。”
　　迟淮“嗯”了声，说：“辛苦了。”
　　经纪人嗤了声：“嗐，说这个干什么，咱都是一个绳上的蚂蚱。”

　　通完电话迟淮又在台阶上坐了会儿。
　　昨晚又下了雪，今天一天都没出太阳。练习楼外白茫茫一片，迟淮坐在楼前的台阶上，这个时间大家都在练习，他一个人安静坐着走了会神。
　　手机他揣在兜里，没拿出来看。
　　看了只会难受，索性装作不在意。

　　迟淮自嘲地笑笑，心想自己也会自欺欺人了。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迟淮没回头，片刻后听见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坐这不冷？”

　　顾野说着便在他身旁坐下来，也不在乎地上有雪。他偏头看向迟淮，眸光淡淡的，有温度，却并不炙热。他没像别人那样开口就是安慰，反而问道：“一个人跑来看雪不叫上我？”

　　迟淮抬头看他一眼，神色淡淡。

　　“我当时可是带你去看星星了。”顾野挑了下眉，说，“不知道这雪什么时候停，你想去的话我们可以再去一次。”

　　迟淮摇摇头，他没那个心情看星星。

　　之后没人再说话，两人就这么并肩坐在台阶上，雪纷纷扬扬落了一身，四周安静至极。
　　顾野来的时候其实有摄像机跟拍，工作人员被他半路拦下了，顾野说：“半个小时好吗，这半小时就拍跟着拍了，情况你们应该也知道，体谅一下。”
　　迟淮的事训练生们都看到了，镜头面前大家都没表现出什么，私下却议论纷纷。
　　这毕竟不是小事，如果迟淮真的被打上劣迹艺人的标签，跟他保持距离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这些顾野都知道。
　　但他不信。
　　他不相信抱着郑钧安慰的人会是校园暴力的霸凌者。
　　网上扒出来的照片他都看了，整容也未必是真的，迟淮的五官跟当初没什么区别。
　　至于学历造假，初舞台上迟淮确实亲口说自己是高三学生，这事没得洗，但总归没校园暴力的性质严重，网友嘲一顿也就过去了。

　　“今天过年。”顾野伸手拂去落在迟淮发顶的雪，轻声道，“开心一点。”

　　迟淮低头盯着地面，过了会才说：“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呢？”

　　顾野的手在他头发上停留片刻，摇摇头说：“其实我遇见过这种事，三年前吧，当时还小，一开始又委屈又不理解，不知道为什么一群陌生人会对我有这么大的恶意，我那时候还偷着哭，想死的心都有。”
　　他说得风轻云淡，脸上甚至带着笑，好像在说一件不相关的事：“甚至有人把死老鼠扔在我家门口，那时候我父母很忙，家里经常没人，我一个人在家都不敢出声，谁叫我都不开门，我爸妈让我开门我都不信，后来他俩把开锁师傅叫来了。”

　　顾野笑了声，说：“开锁师傅一看屋里有人都震惊了，说你为什么不给你爸妈开门？”
　　他含笑看向迟淮，耸了下肩：“没编故事，真事。”

　　这些事听着就让人胆战心惊，难以想象三年前的顾野是怎么撑过来的。
　　迟淮直直地看着他，嘴唇动了动，低声说：“别这样。”
　　别为了我揭开这些伤疤。

　　顾野又笑了下，伸手揽住他的肩拍了拍，说：“没事的，你就当那些人活得不如意只能欺负你，你越强大他们就越憋屈。”

　　迟淮偏了下头，鼻尖碰到顾野外套上的拉链，冰冰凉凉的触感。
　　顾野身上依旧有清凉熟悉的薄荷味，迟淮短暂地闭了下眼，缓慢道：“如果那些事是真的呢？”
　　如果原主真的做了坏事，即便他只是个穿书者，也无法推卸责任。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顾野还会这样安慰他吗？

　　顾野看着他，反问道：“你说呢，这些事是你做的吗？”

　　他问的是“你”
　　是此刻坐在他眼前的迟淮。

　　迟淮两只手攥到一起，又想去扣手指上的疤，这次忍住了。
　　他摇摇头，哑声道：“不是。”

　　顾野点头：“那就不是。”

　　迟淮眼眶倏地就酸了。
　　忍了满心的委屈，还以为自己无坚不摧，此刻却因为顾野一句话就红了眼眶。
　　他想说你凭什么相信我，话到嘴边却开不了口。迟淮抬头看着天上的雪，过了很久才笑了一下。
　　这是他从昨晚到现在露出的第一个真正的笑容，他的笑很干净，没掺任何情绪，就是一个纯粹的笑容。

　　顾野静静看着他，忽然有一种莫名的冲动。
　　这个冲动太过匪夷所思，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简直疯了……
　　顾野垂下眼收回视线。

　　迟淮舔了舔落在嘴边的雪，站起来拍了拍衣服，对顾野说：“走么？”
　　顾野也跟着站起来，问他：“去哪？”

　　迟淮说：“去吃饭，饿了。”
　　“正好，我也饿。”顾野把自己身上的雪拍干净，顺便在迟淮头上揉了把。
　　迟淮缩了下脖子，很不理解顾野为什么总喜欢揉自己的头发，“干嘛？”
　　“头上有雪。”顾野笑了下。
　　-
　　晚上是除夕夜，食堂准备了面粉跟肉馅，想亲手包饺子给大家吃。不过人实在太多，食堂人手不够，吃完饭训练生们索性留下来帮忙。
　　一群大男生撸着袖子包饺子，还挺热闹。

　　迟淮之前一直吃速冻水饺，还没自己动手包过，捏个饺子捏得奇形怪状，付星河都看不下去了，举起自己手里的给他看，“你别使劲攥，用手指搓着捏，你看我的。”
　　他那个也好不到哪去。
　　路华在旁边笑着说：“半斤八两。”

　　付星河不服，朝顾野那边喊：“我这是野哥教我的，野哥，我包的是不是比迟淮好看？”
　　顾野正忙着和面，头都没抬，吐出俩字：“不是。”
　　付星河：“你都没看！”

　　和面跟包饺子的任务是分开的，训练生都觉得包饺子好玩，和面的没几个。

　　“我帮你吧。”迟淮走过去说。
　　顾野抬头看他，说：“你不是要包饺子吗？”
　　迟淮没好意思说自己包得太丑被嫌弃了，指了指顾野手里的面团，说：“感觉这个很软。”
　　顾野揉着面团跟他说：“是挺软。”
　　“……”迟淮眼巴巴地看着他。
　　顾野低头忍笑，见他垂在身侧的手跃跃欲试，终于腾了个位置给他，说：“你来吧。”

　　和面这活看起来挺简单，上手之后还真手足无措。
　　迟淮弄了一会累得手腕酸，放弃了，“还是你来吧。”
　　顾野笑笑：“你还是去一边坐着吧。”

　　不少练习生玩累了就坐在一边玩手机，还有人凑在一起斗地主。
　　迟淮为了屏蔽外界的消息干脆把手机给了选管，反正他经纪人能联系到这边的工作人员，总不会错过消息。

　　过了会工作人员过来喊他们去练习室备采，这次主要就是录一下新年祝福，排名靠前的训练生会有个人镜头。
　　录制以公司为单位进行，剩下的个人训练生单独组队。
　　像迟淮这种有公司但是孤家寡人的是极少数，网上的风波还没过去，节目组没让他去。
　　工作人员说得委婉：“你稍等一会，等大家拍完你可以补拍。”
　　补拍基本就是不拍，节目组没必要为了他得罪网友。

　　网上依旧闹得沸沸扬扬，一群网友跑到节目组官博下要求迟淮退赛，大字报都做出来了。
　　这些人说是网友，其实全是顾野粉丝。
　　第四期播出时两家粉丝就在掐架，这次终于让顾野粉丝逮住了机会，踩着迟淮狠狠出了口气。

　　为了扭转舆论，迟淮公司这次下了血本，不仅撤了热搜，还雇了水军广撒澄清贴，双管齐下，顺便给咒人爹妈的网友发了律师函，总算是平息了一些。
　　澄清贴逐一反驳了关于迟淮的不实言论，首先校园暴力是肯定不认的，“知情人”之一因为收到了律师函，道歉说自己是在造谣，校园暴力是假锤。
　　接着有不少迟淮真正的初中同学冒了出来，说迟淮这人贱是贱了点，但没欺负过别人，反而因为又茶又作被别人欺负。

　　整容更是扯犊子，当年迟淮被星探带到经纪人面前的时候就是一副豆芽菜的样子，太小了还没张开，后来慢慢长大慢慢减肥就长成了现在这样。
　　网上传的那些丑图要么是角度刁钻，要么是恶意P图，还有人振振有词地分析迟淮哪哪哪整了，气得经纪人差点吐血。
　　整捏马，整都整不出这么好看的脸。

　　整容跟校园暴力尚能澄清，学历造假这个没法反驳。
　　迟淮初中毕业就辍学是事实，没上过高中硬说自己上高三，这事被嘲也只能受着。不过这事也好解决，风波平息后迟淮道个歉，就算过段时间被扒出来鞭尸，估计也掀不起什么大浪。

　　网友对澄清贴态度不一，有被说服的，也有提出质疑的——
　　“笑死，哪雇的水军啊，我也想赚钱。”
　　“霸凌者永远只会说自己无辜，公司跟节目组包庇这种人，你们还有心吗？”
　　“编，继续编，前几天队友都直播锤他人品有问题了，这还能洗白？”
　　“srds，那个队友也有点问题，黑料比迟淮还多。”
　　“确实，那个孔时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躺在床上刷手机的路华眸光一顿，坐起来跟顾野说：“孔时秋被要求退赛？这事你听说过吗？”
　　顾野正铺着红纸写毛笔字，闻言皱了下眉，说：“孔时秋是谁？”
　　路华：“……”

　　倒也不怪顾野，他跟孔时秋实在没什么接触，两人就不在一个层次上，连话都没说过。
　　路华解释道：“个人训练生，一轮顺位被淘汰了。”
　　顾野继续写字：“跟我有什么关系。”
　　路华说：“我这不吃瓜嘛，他跟迟淮关系不好，前两天直播内涵迟淮，结果现在被扒出黑料了。”

　　顾野动作一顿，抬头看向他，脸色不是很好，“内涵迟淮？”
　　“啊，是，这都前几天的事了。”路华说，“网上说他因为镜头少跟节目组起了争执，让他退赛他不退，一轮淘汰后各种内涵节目组，虽然他说的大多都是事实，但基本没人信……”

　　顾野把毛笔放下，擦了擦手走过去，说：“手机给我看看。”
　　路华把手机递给他，说：“这我小号，随便玩。”

　　手机页面停留在评论区的楼中楼，孔时秋的黑料被扒了个彻底，但因为糊，翻腾不起什么。
　　顾野往下一滑，看到自己粉丝在跟迟淮粉丝吵架。
　　双方吵得正欢，泼起脏水来互不相让：
　　“霸凌者什么时候滚出节目？”
　　“笑死，我家野哥市重点高中毕业的，北电本科生在读，吹学历尴不尴尬啊。”
　　“嗯嗯嗯你家哥哥未成年抽烟泡酒吧，你家哥哥最牛逼。”
　　“顾野唱跳拉垮还闭眼吹，粉丝真是脸大如盆。”

　　顾野一脸平静地看完，接着看到下面有一条：“我家野哥脾气好谁不知道？”
　　顾野嗤笑一声。
　　路华凑过头去看，撇嘴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顾野说：“说我脾气好，这人肯定是假粉。”
　　路华：“……”

　　大概是为了反驳粉丝这句话，顾野拿着路华手机评论了几句，然后把手机还给路华。
　　路华看着软件右上角不断冒出的小红点，一脸惊恐：“你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顾野又回到桌边继续写字，他的字是他妈妈教的，字体遒劲凌厉，力透纸背。
　　字如其人，这话倒是说得不错。

　　片刻后路华倒吸一口凉气，难以置信道：“你居然跟你的粉丝吵起来了？你疯了？”
　　顾野淡淡道：“他们不太了解我，我跟他们说了点真话。”

　　真话就是：
　　“顾野脾气特别不好，经常骂人，你们看不见而已。”
　　“迟淮性格比顾野温和多了，人也不错。”
　　“顾野抽过烟，不过已经成年了，后来也戒了。”
　　“顾野跟迟淮确实关系好，一起看星星看雪的关系，没吹。”
　　“别闭眼吹了，你家哥哥真没那么好。”

　　路华：“………”
　　他已经被顾野反黑站挂出来了。
　　私信还有不少顾野粉丝跑过来骂他造谣，路华一脸无奈道：“万一我这小号被扒出来，咱俩关系不好可就实锤了。”
　　“到时候我帮你澄清。”顾野说。
　　路华躺回床上，一边删评论一边咂舌：“你家粉丝战斗力真强，骂人都不带重样的。”

　　顾野把一副春联写完，搁下笔，擦干净手上的墨就要往外走。
　　路华抬头问他：“你去哪？”
　　“找迟淮。”

　　迟淮这时候正忙着收拾宿舍，林竹要把各种红色的装饰物挂墙上，说是喜庆。
　　周落踩着凳子贴窗花，林竹在门口挂灯笼，迟淮则站在上铺往灯棍上挂红辣椒。
　　红辣椒是一串毛绒玩具，又大又长，他实在想不通林竹为什么非要挂这个。

　　“迟淮在吗？”顾野在门口问。
　　里面迟淮听到他的声音，扬声道：“这呢。”

　　屋里尘土飞扬，顾野微皱着眉，抬头看迟淮，“你干嘛呢？”
　　灯棍上全是灰，迟淮也被呛得够呛，捂着鼻子跟他说：“装饰宿舍呢，图个喜庆。”

　　灯棍在屋顶正中间，离上铺还有点距离，迟淮跪在床板上，上半身都倾斜出去。
　　顾野看得直皱眉，说：“你下来，我帮你挂。”
　　“快弄好了。”迟淮闷声说，腾出一只手揉了揉腰，“你找我有什么……”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迟淮失去重心往前栽过去。

　　顾野瞳孔骤缩：“小心！”

　　迟淮反应迅速地抓住床边护栏，往后一倒，松了口气：“呼，吓死我了。”

　　顾野收回手，抿紧唇说：“下来。”
　　“来了。”

　　辣椒送算挂好了，迟淮背对顾野慢慢爬下床梯。
　　床梯并不高，就是有点硌脚。
　　迟淮在上面跪了太久脚都跪麻了，踩下去的时候过于酸爽，最后两格直接踩空了。

　　顾野的视线一直在迟淮身上，见状迅速伸手去接。
　　他一只手揽着迟淮的腰，一只手勾住他的腿弯，把人稳稳抱在怀里，皱眉道：“没伤着吧？”

　　迟淮吸了口凉气，摇摇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两人姿势不对。

　　这……
　　迟淮瞪大了眼。
　　这是个公主抱啊！

　　他还没来得及挣脱，门外林竹跟周落进来了。
　　“辣椒挂好了……”林竹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兴奋难掩，“那什么……你们继续，我帮你们关门。”

　　迟淮：“……”
　　顾野看看关门溜走的林竹，再看看怀里的迟淮，忽然反应过来：“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啧。”迟淮挣扎着蹦下来，对他说，“谢啦。”
　　顾野看着空落落的手，垂下眼说：“没事。”

　　房门隔绝了外面的热闹，窗外雪花轻扬，屋内气氛微妙。
　　顾野站着没动，迟淮也没说话。
　　静到仿佛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迟淮眨了下眼，问他：“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顾野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抬眸看向迟淮，说：“我写了几副对联，想让你去挑一个。”
　　“好啊。”

　　迟淮跟着顾野进了他宿舍，路华还躺在床上，姿势都没变过，挑着眉看两人：“叫个人叫了这么长时间？”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两人不约而同沉默下来。
　　路华嘟囔着躺回去，没理他俩。

　　顾野把写好的对联拿出来给迟淮看，语气随意道：“喜欢哪个拿走就行。”
　　“你写了这么多？”迟淮有些意外，随即想起来顾野母亲是中文系教授，一边欣赏一边赞叹，“你好厉害啊。”
　　顾野低头弯了下嘴角，再抬起头还是一幅波澜不惊的样子，“随便写的。”
　　“随便写就这么厉害？”迟淮指着其中一幅说，“这个送我可以吗？”
　　顾野“嗯”了声。

　　“得了吧，还随便写的，我还是第一次看他写字这么认真，装什么呢。”路华拆台拆得毫不客气。
　　“……”顾野眉心一跳。
　　迟淮忍着笑低下头，收好对联，说：“那这个我就拿走了，晚上别忘了去吃饺子。”

　　迟淮走后顾野把写字用的东西收拾好，路过路华的时候把一团废纸扔他身上。
　　路华一脸无辜：“干嘛？”
　　顾野：“就你多嘴。”
　　-
　　晚上训练生们都去食堂吃了饺子，饺子里包着硬币或者红枣之类，一群半大少年吃着吃着就能攀比起来。

　　Jason：“我又吃到一个钢镚。”
　　付星河低头数了数自己的，得意道：“我比你多一个。”
　　“别比了，你俩幼不幼稚。”罗明存无奈道。

　　一张长桌上坐了十多个人，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
　　吃完工作人员还分了红包，一人一个，红包里装着五张毛爷爷。一众训练生都惊呆了，一人五百，这么多人数目可不小。

　　工作人员冲他们笑笑，也从兜里拿出一个，说：“都是俞pd给的，我们也有。”

　　俞景希过年期间还有别的工作，不能陪着他们录制，为了弥补遗憾，还特地录了段视频，工作人员投到大屏幕上播放。

　　屏幕里俞景希穿了一身红色西装，笑起来相当帅气：“大家晚上好啊，现在还是下午呢，我晚上要录节目所以不能陪你们一起跨年，真的很抱歉啊。”
　　训练生们抬头看着他，七嘴八舌地打招呼。
　　“今天是除夕夜，大家这时候应该在吃饺子吧，多吃点，长身体，身体健康比什么都重要。”俞景希笑着说，“听说你们都拿到手机了，玩手机可以，但是别贪玩，马上就是二公了，一定要抓紧练习。”

　　俞景希看着他们，慢慢说道：“网上可能会有不同的声音，你们不要太在意，因为很多人都是那样过来的，我还是那句话，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真真假假交给时间去定夺，你们只需要做好自己。”

　　周围安静下来，大家都在认真听俞景希说话。他们是真心喜欢这个俞pd，也有很多人把他当做榜样。
　　迟淮抬头看着俞景希，有一种和他对视的错觉。
　　“所以说不要难过很久啊，振作起来。”俞景希说，“问心无愧就好。”

　　时间有限，俞景希的视频只有五分钟，最后给他们道了新年祝福，笑着挥手再见。

　　之后节目组没别的安排，训练生们都要回练习室开party
　　为了开party他们特地找来一间最大的练习室，拉花、气球、霓虹灯、音响，以及各种吃的玩的都准备好了，不知道谁带来了一箱啤酒，喊着今晚不醉不归。
　　闪光灯是手控的，付星河一边吧嗒吧嗒摁开关，一边随着音乐摇头晃脑。

　　屋里的摄像大哥眼都快瞎了，工作人员喊道：“再这么摁灯就坏了！”
　　Jason举着酒杯痛快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音乐震天响，霓虹灯轮流滑过每个人的脸，一屋子人全玩嗨了。

　　顾野刚录完采访回来，一推开门差点被音浪掀出去。
　　浓烈的酒味充斥着鼻腔，顾野皱着眉往里走，视线扫了一圈，没看到想找的人。
　　他抓住罗明存问：“看没看见迟淮？”
　　罗明存：“啥？”
　　“迟淮呢！看没看见他？”
　　罗明存脑子被音乐震得直嗡嗡，喝了酒人也不太清醒，“你！说！啥！”
　　“……”
　　顾野松开他，兀自找了一圈，迟淮不在里面。

　　顾野又去了隔壁看春晚的房间，迟淮也不在里面。

　　去哪了？

　　顾野皱着眉，问工作人员：“迟淮呢？”
　　“没在屋里吗，可能去别的地方玩了吧，今晚大家都很开心。”工作人员没当回事。

　　是，跨年夜大家都很开心。
　　顾野路上遇到的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笑。

　　他用力跑在路上，从灯火通明的练习楼跑到漆黑寂静的小路，头顶有烟花璀璨绽放，声势浩大，热闹非凡。
　　前面的路被映得色彩斑斓，连枯树都镀上一层柔和的光。
　　新的一年快要来了，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中。

　　只有一个人他站在空旷安静的楼顶，握着酒杯静静地看着，好像置身事外。

　　顾野飞快地爬到楼顶，终于见到了他想见的人。
　　他弯着腰喘着粗气，嗓子都快裂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觉得迟淮大概是疯了，除夕夜一个人在这待着。
　　他自己也疯了，居然头脑一热找了过来。

　　顾野胸口起伏着朝迟淮走过去，看见他摆在手边的啤酒易拉罐，拿起来居然是空的。
　　“你都喝了？”顾野低声问。

　　迟淮手里捏着一个小小的玻璃杯，转头看着他。没有光，他看不清顾野，但知道这是他的声音。
　　“没有啊。”迟淮晃了晃手里的杯子，说，“这里还有呢。”

　　杯里只剩几滴，他在这被冷风吹得太久，酒气都散了些。
　　顾野一把夺去，沉声问：“你一个人怎么上来的？”

　　迟淮有些醉，摇摇晃晃地拿起手机，笑着说：“我有这个呀，手电筒。”
　　有手电筒总不至于摔着，顾野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想到什么，问他：“不是说不看手机吗？”
　　“看了啊，忍不住，就看了会儿。”迟淮说。
　　或许是因为喝了酒，他眼里湿漉漉的，被升空的烟火映得极亮。这双眼很多时候是平静的，开心了会假装淡定，难过了会憋着不说，害羞了会躲着不敢看人。
　　但此刻这双眸子里的情绪显露无疑，一切都坦然露了出来。
　　迟淮轻声说：“我以为没人会找到这里。”说完他沉默了许久，吸了下鼻子问，“为什么要来找我？”
　　他站都站不稳，顾野拉着他坐到台阶上，想了想才开口：“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迟淮笑了声：“那等你想到了再告诉我。”
　　“好。”顾野碰了碰他的手，两人都是同样的冰凉，顾野说，“回去吧，这太冷了，待久了会感冒。”
　　“不想回去。”迟淮摇摇头。
　　顾野垂眸看着他，此刻没有月亮，也没有烟火，顾野眼里是浓重的黑。
　　目光是无声的，迟淮却感受到了温度。
　　他牵起嘴角笑了下，说：“我刚刚看了手机，好多人骂我。”
　　顾野眉心蹙了下：“不是跟你说别看吗。”
　　迟淮没回答他，自顾自地说：“其实他们骂的不是我，我明明什么都没做，我只是不小心来到这而已，我有什么错？”
　　顾野沉默良久，低声说：“你没错，是他们错了。”

　　“不……”迟淮循着他的声音看过去，有那么一刻他想把一切都告诉顾野。
　　他想说你才是原书里光芒万丈的主角，你注定是c位出道，而我用力追赶才能跟上你的脚步，更可笑的是哪怕我拼了命也未必会跟你站在一起。
　　因为我不仅是我，我必须承受另一个人所做的一切。

　　迟淮下意识想拿酒杯，手边已经空了。

　　“不要在意这四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我也做不到。”顾野低低沉沉的声音响在夜色中，“觉得委屈，生气，憋不住想哭都可以，发泄出来，哭一场或者骂一顿，只要能短暂地开心，你做什么都行。”

　　迟淮低着头，说：“我哭过了，可还是难过。”
　　他是真的喝醉了，这样软乎乎的话迟淮清醒的时候绝对说不出口。

　　顾野看着他，心里某个角落微不可察地软了一下。
　　他想起洗手间看到的画面。
　　顾野挨过去抱住迟淮，将他揽进自己的怀里，低声道：“那就抱一下。”

　　他的怀抱并不温暖，迟淮的脸贴在他的外套上，凉的像今晚的风一样，但心却是热的。
　　迟淮嗅着顾野的气息，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慢慢加速，很奇妙的感觉。
　　他喜欢这种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迟淮闭了闭眼，笑着说：“你这是在模仿我跟郑钧吗？”
　　顾野默了片刻，说：“不是。”
　　迟淮笑笑，没说什么。

　　两人就这样保持姿势坐着，谁也没推开谁，谁也没开口打破安静。
　　在这能看见远处天空升起来的烟火，万家灯火绵延无尽，新年的氛围洋溢在空气中。

　　又过了许久，迟淮打了个喷嚏。
　　大冬天跑楼顶上喝酒吹风，不感冒才怪。
　　顾野终于肯松开手，对他说：“回去吧。”

　　迟淮揉了揉鼻子，问他：“几点了？”
　　顾野拿起手机看了眼，说：“还有十五分钟。”

　　“还有十五分钟怎么了？”
　　“还有十四分钟，新的一年要开始了。”

　　“啊，这么快啊。”迟淮感叹一句，说，“要不咱俩在这跨年吧？”
　　顾野挑眉：“就我们俩？”
　　迟淮想了想，说：“要不你把路华跟付星河他们也叫来？”

　　“算了吧。”
　　人家又没疯，跑这来跨年做什么。

　　两人并肩站在天台上看烟花，临近零点，爆竹声烟花声越来越多，接二连三地在头顶炸起。
　　“那朵烟花是什么颜色？”迟淮手指向天边说，“刚刚消失得太快了，我都没看清。”
　　顾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眼，说：“橙色。”
　　“那朵呢？”迟淮又指了一下。
　　顾野说：“紫色。”
　　迟淮问：“最好看的是哪朵？”
　　顾野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轻声说：“眼前那朵。”
　　“眼前哪有啊，我看不清你别骗我。”迟淮笑了两声。

　　过了会顾野又看了眼手机，说：“还剩四分钟。”
　　迟淮舒了口气，什么乱七八糟的负面情绪此刻都随着风散了，不管怎么样，新年的到来总是值得开心的。

　　还剩三分钟。
　　顾野嘴唇动了下，低声说：“还记得新年的习俗吗？”
　　“当然记得，我是喝醉了又没失忆。”迟淮想了想，说，“有送红包……”

　　顾野随即把一个东西塞进他手里。
　　迟淮眼都瞪圆了，虽然看不见，但凭手感就能知道是什么东西。他小心翼翼地确认一遍：“是给我的吗？”
　　“不然呢。”顾野说，“不想要可以还给我。”
　　迟淮忙把红包揣进兜里，摇头：“不给。”

　　还剩两分钟。
　　顾野问：“还有呢？”
　　“还有……”迟淮说，“互相说新年祝福吧。”
　　顾野“嗯”了声，说：“你有什么想对我说吗？”
　　迟淮深吸一口气，笑着说：“想把所有的祝福都说给你听，但好像说不完，就祝你健康快乐吧，祝你想要的都拥有，新的一年梦想实现，星途璀璨。”

　　顾野始终看着他，眼里染了一抹柔和悠远的光。
　　他安静听迟淮说完，弯起嘴角说：“祝你和我一样。”
　　迟淮不满：“你这太敷衍了吧，多说点。”
　　顾野低笑一声，说道：“祝你永远健康，永远快乐，永远得偿所愿，永远……”
　　最后四个字被骤然响起的破空声隐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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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的一年来了。

　　迟淮兴奋过后还不忘问：“你最后说了什么啊？我没听清。”
　　顾野摇摇头，怎么也不肯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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