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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水推舟
天还未亮,外头竟然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阴云密布,压的人心中都沉甸甸的闷。
黎锦光摇着手中黑扇,站在门内瞧着这天气蹙眉。
临近秋末,即将要入冬了,这种时节竟又下起了小雨,明明昨儿个夜里还能瞧见漫天的星子。
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凉。
黎锦光仿佛已经提前感受到这场雨过后的寒意了。
扇子一收,黎锦光回到了椅子上坐好。即使下雨,定好的计划还是要实施,这雨下的并不大,估计等上一等便能停,所以他不急于这一时。
袁安觉得天凉了,便给自家主子拿了些厚衣服出来,进屋后才发现屋中有些异常,寻找一番才察觉是大黑不见了。
“主子,大黑呢?我还给它拿了些软布,想垫在它窝里呢。”袁安拿着软布在屋中找了找,平时就愿意靠在主子脚边的大黑依然没有找到。
“不必找了,它不会丢。”黎锦光含糊其辞地解释,又把话题引到了别处,道:“不过我瞧着你这身衣服倒是薄的很,去找些衣裳穿,别冻着自个,可记得了?”
黎锦光的声音一直都是说不上来的好听,都说声如其人,袁安只觉得自家主子从头到尾都是极尽温柔,当下听了这话,心中暖的直犯酸。
袁安支支吾吾,抓了抓鼻尖儿,小声说了句:“主子真好。”
黎锦光笑笑没回答,心道希望我走了后你下一位主子也能待你一样好。说到底他来这将军府,找了袁安当小厮之时并不曾想到自己会离开的这么快。阎贺云是他见过阳气最旺盛之人,要不是他阴气泄散的迫在眉睫,急着出去找一找能代替的人或物,留在这里也未尝不可。
即将入冬了,阎贺云带领的军队都会稍作调整,匈奴也暂且击退,这也是阎贺云能接受圣旨班师回朝的重要因素。
边境严寒,冬日难熬的很,几乎每年都有不慎冻伤的士兵,一旦开战便会各方不利。粮草问题也很难解决,雪天路滑,每年的冬季,朝廷派送的粮草总会迟迟不见踪影。就连那善战的匈奴都会避开冬日最寒冷那段时日,藏在屋里不出来。
所以这次阎贺云只留了一万精英守在那,并在边境临城区同样驻扎了五千人,以此类推,一旦有突发状况发生,人手问题并不会造成影响。
不过这些都不在黎锦光要思考的范围内,如果他能把阎贺云拴在自己身边也就罢了,可这人这次去剿匪,下回万一打起仗来怕是又会丢下他,他是真的等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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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吃过早饭,柳茵茵拿了条干净的帕子净手,随后把帕子扔在一旁,转身询问起翠喜,“父亲那边可有消息了?”
“回夫人,”翠喜恭恭敬敬道:“老爷刚刚派人送了信过来,奴婢瞧着您正在用早膳,便想着这会儿再给您送来。”
说完这话,翠喜一拍手,门外便进来一个小厮,看穿着正是那宰相府中奴仆的人。柳茵茵一喜,伸手接过信。
信拿到手,柳茵茵迫不及待地展开一读,顿时便露出一抹满意的笑。
“我爹说,让我寻个由子,让那狐媚的自己走出将军府,他已在外头安排了人,一旦趁那人不注意,便拖到一旁———”
柳茵茵用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嘴角却笑的越发温柔。
“爹说让这人死在外头,神不知鬼不觉,就算将军回来了寻人,也查不到我们头上,只能当他时运不济,自认倒霉吧。”
翠喜也在一旁笑着附和:“老爷是真的宠二小姐,任何威胁到二小姐的人,老爷定会严惩不贷。”
柳茵茵满意了,把信交给翠喜:“找个地方烧了,再把那狐媚的叫来。”
翠喜收下信,刚想转身去叫人,便想起一事,回头喏喏道:“……夫人,将军可说过,叫咱们不要去打扰他,您叫他过来,怕是府中人会说闲话。”
柳茵茵脸色一变,顿时一拍桌子,连茶碗都为之一颤,厉声道:“让你去便去!我堂堂将军大夫人,叫他来问话怎么了?他一个将死之人,我还怕他不成?”
“是是是,奴婢这就去,奴婢这就去。”
翠喜慌慌张张出去了,柳茵茵瞧着翠喜远去的背影,心中恶意横生,嘴里还骂了一句:“真是一群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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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锦光还在屋子里转悠,袁安忽然从外面小跑进来,脸上也不大好看,道:“主子,翠喜过来说,大夫人叫您过去。”
“哦?可有说什么事?”
“不曾,”袁安皱着脸,嘟嘟囔囔的:“这大夫人怎么还没学乖,再招惹您,等将军回来小的便去告状!”
黎锦光直接就被逗笑了。
用黑扇敲了敲袁安的小脑袋瓜,虽然知道他是好心,但还是不得不说一句:“慎言,这话让旁人听了,再把你这话原封不动先告诉了大夫人,恐怕你就等不到将军回来去告状了,懂吗。”
袁安捂着小脑袋,闷闷不乐地点头。
抬步往西院去,袁安在一旁垫着脚尖给主子打伞,这淅沥小雨已变成毛绒细雨,怕是不久便会停了。
来到柳茵茵住处的前厅,黎锦光拂去衣袍上沾染的雨珠,大步上前,等在门口。
下人进去通报,却足足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柳茵茵才慢条斯理地走出来。
“让你久等了,刚刚有些府中事物要处理。”柳茵茵笑吟吟地出来,落座到主位上,让黎锦光进来了。
黎锦光拱手一礼,面带笑意,并不计较。
可无奈柳茵茵一看到他这张脸便心中妒火焚烧的厉害。这人的容貌恐怕赛过这世间绝大多数的女子,说他不会狐媚惑主,恐怕连她自己都不会相信。
一个男子长成这等模样,本就是罪孽深重。
黎锦光只瞧一眼,便看清柳茵茵带着笑意的眼中隐藏起来的厌恶和唾弃。但他还挺理解的,任谁看到自己的夫君对这样一个男宠宠爱有加且冷落正牌夫人,怕是都会这样的态度。
这柳茵茵已经表现的够大度了,没有明面上露出想把他拖出去打死的想法,不得不说一句敬佩。
黎锦光垂下眼,轻声道:“大夫人叫我来,请问有什么事吗。”
柳茵茵喝了口茶,又把茶杯放到木桌上,这才把目光落到他身上:“我叫你来,确实有一事。这两日二夫人受伤之事,你已经听说了吧。二夫人年纪也小,受伤之后将军也不在府中,怕是觉得没有主心骨,便向我请求回娘家休养几日。这本来是不合礼数,但二夫人哭的梨花带雨,说是想自己娘亲,我也不好太过阻拦,便让她回去了。”
柳茵茵道:“我想着,大家都是将军的人,我便要做到一视同仁,这才想来问问你,你可想念自己家中亲人?可想出府看一看他们?”
这番话说的是诚心诚意,任谁都不会指出这是在变相赶他走。
但黎锦光是何等人精,这将军不在,她便是一家之主,一口气遣走了两个竞争对手,等将军回来便是她一人的,而这两人都是想回家探亲,理由充足,没人能怀疑她居心叵测。
这一招还算漂亮。
黎锦光在心里默默为她鼓掌。
正所谓刚想瞌睡便有人送来了枕头,他正想找理由出府呢,这大夫人还和他怪心有灵犀的。
黎锦光作出犹豫之状,眼中慌忙一瞬,犹豫再三,还是诚心行了一礼,连眼眶都红了,哑声道:“谢大夫人体谅,在杨家村确实有我至亲之人,我也很惦念他们的身体,如果大夫人准许,我想回去看看他们。”
“思念家里人本就是常态,你若想回,那便早日启程吧,等将军回来前,我再派人给你递个消息。”
表现的真是又通情达理又善解人意。
黎锦光都快要感动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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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出来时,雨停云散。袁安握着油伞跟在身后,亦步亦趋地往回走。
到了自己的小院子,黎锦光便简短的把自己要出门的事跟袁安说了,袁安听完便撅起了小嘴,委委屈屈,又不敢发言。
黎锦光来到床前,拿过那枚夜明珠,转身交到了袁安手里,“这是夜明珠,市面上姑且还算有价值,日后如果你有需要,就把这枚珠子卖了就成。”
这夜明珠通体雪白莹润,就算袁安再不识货,也能知道这东西绝对价值连城,凭他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摸到这样的东西。
而主子竟然就这样把珠子给了自己?
“主子,这、小的、小的不能要。”袁安把珠子放回黎锦光手中,义正严辞:“主子平时就没苛待过小的,再说这夜明珠,您探亲回来了还能接着用,为何要给小的?”
“反正小的不收。”袁安最后负气总结道。
“你这孩子,”黎锦光微微沉下脸,硬是把珠子又放回他手中:“我这次出门,屋中没人,我不交给你,万一丢了怎么办。”
事实上这珠子他还有,他这一走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回来。
“交给你的,你收下便是,好了,去外面帮我找一辆马车,我等下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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