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息

　　第二十四章南南东
　　南南东, 是短视命名法下生不逢时的可怜娃.

　　猫族王子南南东, 如此有创意的名字布兰加听了自然会多打听下名意.

　　鸣名山猫主名武夔. 一个有深度的名字, 其实只反应了这妖父母的文化, 与武夔的学识无关. 猫主是个不折不扣, 胸无点墨的粗猫. 武夔的长子出生时, 他就曾为儿子的名字愁脱了不少猫毛, 最后决定用四方给他的儿子依次命名. 东方, 南方, 西方和北方, 这几个名字叫着倒是好听的, 但是猫主与王犬不同, 他出身王族, 不是入赘, 对后嗣要求又低, 妻妾自然就多, 于是, 不足几百年, 他就对着自己的五子发愁了, 想几天才决定把四方改成八方, 五子叫东北方. 然后就顺理成章地有了九子北北东, 十子北东北, 十一子南南东等生不逢时的儿子. 比起王女四季之后以二十四气节命名的法子, 这名命方法很短视.

　　南南东是猫主十来个儿子中第一个修出千年妖力的奇材, 却偏是猫主庶子. 庶子因母亲修为低, 先天修为不及正室之子, 在族中都比嫡出王子低一头, 不被认同. 猫族让南南东 此冬出战便是为了给他镀金, 他自然处处找王犬嫡子鸣风的麻烦.

　　南南东刚收到鸣风回二军的密报就急急领猫过来狗军驻地生事. 他远远就看到了布兰加华贵的遮阳伞, 只道是身份高贵的鸣风之物, 那知在狗军中秋风扫落叶般把狗打了个半残, 硬是不见鸣风出来. 南南东再坐不着, 连同胞姐小满迫至伞前挑战.

　　二姐是副将, 冲出来和她打的自然是狗军的半妖副将, 那还在伞下的, 就是鸣风! 南南东想也不想的冲布兰加叫战. 待南南东走近, 看清楚站到伞边的布兰加时, 不禁愣了. “鸣风, 你是女的?” 南南东今冬初次出战, 初遇鸣风就把他打得副将拼死保謢才捡回命, 之后再没见过, 对鸣风说不上熟悉, 但…我不会连性别都记错了吧!?

　　难道他就没想过自己认错妖了吗? 都说天是公平的, 世上没有全才, 只有偏材, 在修行上大放异彩, 就必然在其他地方有残障, 比方说智商. “主将不在. 我是副将.”

　　“半妖?” 南南东听罢立时掉下布兰加, 转身大着嗓门指着苣良问 “喂, 你是什么? 我是猫方主将, 要不我们打?”

　　“她是我使女.”

　　“半妖的使女? 喂, 二姐, 不打啦, 这里只有半妖, 跟本没彩头, 老子还打个屁呀? 收! 队! 啦! 喵!” 南南东大吼一声, 叫所有凡猫猫精们听到他收队的指令. 没了南南东还很不见外地问敌方副将敌方主将的行踪 “喂! 半妖! 鸣风那懦夫死那去啦?”

　　布兰加忽地弯弯眼角媚媚道 “主将和将军心思想当, 将军和主将在路上错过了. 此刻将军该收到二军约战于明晨食时狗仔湖伴才是.”

　　“告诉鸣风我接了!” 听到挑战, 南南东高声道, 然后和副将小满一起反回军中. 途中还大大列列的双手抱着臂膀一阵猛擦, 大着嗓门向小满抱怨 “撞邪了. 那半妖看着怪不舒服的.”

　　那是因为豆丁的眼神吧? 一散发着恶灵级气埸的妖使媚眼, 只觉得不舒服那已经是神经大条了. “在打什么鬼主意?” 布兰加忽然妩媚起来, 那是在遮掩她的欺瞒.

　　布兰加不语, 执起苣良的藤鞭鞭端在手上卷了圈, 手顺藤而上, 见到毁坏了的枝叶就扯掉, 一路细细打理.

　　藤鞭是苣良藤身分枝化成,虽然损坏了不会对身体做成伤害, 但亦如人类的指甲头发一般, 被妖毛手毛脚总会不自在. 苣良一手怕掉布兰加正在拆花的手.

　　布兰加手被拍开, 卷着藤的手并不松开反向内扯, 把苣良扯得踉跄一步贴近自己 “苣良, 我心里不舒服.”

　　“……” 狐公主的头点得很底, 下巴贴到颈脖上, 苣良只见到她发丝间雪白的脖子. 苣良弯下身, “那就走吧.” 她轻声诱道 “离开这里.” 苣良手抬了下, 正要搭到布兰加肩膀上, 却听到布兰加阴则则的冷笑一声, 一股让苣良毛骨然耸然的戾气从布兰加身上爆发出来.

　　布兰加怪戾道 “我不舒服, 为何要让他们好过.” 她的话是压低的, 从齿间快速挤出的狠厉.

　　我既会可怜这种变态. 苣良手僵在空中, 伸不是, 收不是, 正想着那一样会少刺激布兰加一些, 一傍不长眼的月次已经傻愣愣的把布兰加的注意力往自己身上引.

　　“那个, 殿下没约猫到打架湖打架呀.”

　　“月次…”

　　“汪! 汪!”

　　“汪!汪… ”

　　布兰加话刚出口, 跟着月次的一只狗精听到一只半妖公然叫月次名讳, 立即向她怒吼. 正裂嘴瞪着半妖吠, 却和布兰加漆黑的眼对上了, 然后便觉团团妖火自自己骨髓里窜出来, 以他的血肉为燃料烧着, 妖火焚身. 狗精滚在地上惨叫两声就痛得再没法发声, 表情痛苦地蜷曲着肢体, 连挣扎扭曲的力气也没有.

　　见那狗精本还中气十足的吠, 忽然就惨叫着在倒地上 , 似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却看不出因何而伤, 其他刚聚过来的狗都慌了神. 跟着月次的另一只狗精急扑上前查看究竟. 那狗精还未近得同伴的身, 脚下忽然窜出半尺高的深绿妖火把狗精包了. 妖火只舞了半秒, 从地上窜半尺后回落入地, 再无踪影. 妖火消失后, 地上只一堆极少的黑积. 那狗精来竟不及发声就妖火蒸发.

　　大妖怪才够资格使用的妖术! 这一次的妖火是真实的, 诸狗看得分明, 更慌了, 纷纷以狗精蒸发处为中心往后退. 妖气的色彩测不出修为, 但能给出该妖修练种类和心性等讯息. 修正道者为妖, 妖气清亮, 练邪法着为孽, 妖气深黑. 另外, 心不纯者妖气也较深. 深绿的妖气足以说明来妖不是善桩.

　　月次没有动, 因为布兰加正看着他与他对话.

　　“清点伤员, 半个时辰内理出可用狗只.”

　　月次所在的一部是给王族历练用的, 攻防的对像也是猫方的小辈王族, 相方战力都不高, 两军打斗埸面在布兰加眼中是小打小闹, 对三佰年修为的他却是生死之战. 月次在无数埸战争中也历练出敏锐的第六感. 他知道, 对他两只狗精使用妖术的是所有狗都没想过的布兰加. 而现在的半妖, 很危险. 这还是那只闲散卑贱的半妖吗?

　　半妖的眼和倭地人类不同, 人类的眼是极深的棕色, 半妖的是黑的, 像通向无底洞的缺口, 漆黑的洞内, 是极欲喷薄的狂风暴两. 半妖没有发放妖气向他施压, 却是定定锁着他. 半妖不是在和他说话, 而是在找机会, 找出一个可以对他如对那两只狗精般杀戮的理由.

　　半妖逆天而生, 数量极稀. 人□□合能成功受孕的已是不易, 不胎死腹中更是万难. 除非父母中一方是生命力极强的大妖怪, 否则半妖无法平安出生. 加之妖族和人类都厌恶半妖, 尽量避免他们的出生, 就是生下来, 也多会将其杀害, 因此, 在布兰加到来前, 月次知道的半妖就只鬼夜叉, 只拿鬼夜叉作半妖这种妖妖压恶的物种的参照. 鬼夜叉区区百年修为, 不过是刚踩在妖的门坎上, 又没体技, 就连精都能欺负了去, 犬鸣山没个妖把他放在眼里.

　　只是, 能使用妖术的半妖, 不是他月次够资格卑视的. 月次低下头髗 “是.”

　　***

　　狗仔湖就是当初鸣风和布兰加打闹的地方, 是犬鸣山上唯一的湖, 在干旱季节没溪水时, 犬鸣山的各族妖怪就会到这里取水. 水少了自然就会抢, 加上各族妖齐聚, 新仇旧冤一起发作, 这湖可说是结梁子的胜地, 决斗时时有. 久而久之, 狗仔湖就得了另一名称--打架湖, 妖决斗都跑狗仔湖去, 狗仔湖就成了公认的决斗埸地.

　　布兰加私下把南南东约到狗仔湖”解决”倒不为怪, 只是去得太早. 明明辰时开波, 她却昨天就领了一部来, 而且动作不少, 直搞鼓到天黑才让狗军休整. 她清晨还难得早起, 把带来的两只伍领招来详详细细交待一番, 只听得两只狗妖脸色越来越白. 偏偏布兰加昨日里玩了一埸武力镇压, 两只狗妖硬是不敢反抗能使妖火的布兰加.

　　苣良过来时正见到两只脸色青白的伍领从帐里走出来, 看她时眼中隐含卑视. 苣良挑挑眉, 隐隐明白被卑视的不是她的妖力, 而是妖格, 便不计较.

　　苣良入账中蹭吃蹭喝一番, 把糕点都清入口中后, 布兰加双手抱着个大瓶子交给苣良.

　　苣良想起两只伍领的脸色, 坏笑道 “南南东会气疯的.”

　　布兰加声音里带着笑 “何防? 坏的非是我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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