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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灰狼’的同党！”
我的嘴唇微微一颤，怎么也没有料想到这两者之间会有什么联系。
“什么‘灰狼’、白狼的，不会是你们这群老头自己不小心烧掉了那个什么什么手的，然后存心想要嫁祸给老子吧？老子可不想替你们背这个黑锅！”
趁着布鲁姆斯粗话连篇的咒骂时，我冷冷地扫了凯伊一眼，却发现他居然无意识地回避了我的视线。顿时心中明朗了不少：看起来这不但不是一次单纯的火灾，而且和此人还有着莫大的干系。他究竟打算做什么？坐在这里是出于无奈，还是已经将我的某个身份出卖了？……我想我有必要知道这些。
“请问，灰狼’的同党……为什么要“烧毁耶和华之手”？”我毫不避讳地从正面提出了问题。果然不出所料，这个问题涉及到了某些不可以被提及的事情：那些修道士们一阵面面相觑之后，居然选择了搪塞。
“这事你们自己最清楚了！”
“如果要让我们认罪，就应该摆出令人信服的理由。”口才不是我的长项，但此时气势上若是输了，这个不明不白的黑锅就算是背定了——毕竟这里和异端审判所没什么区别，不受国王法律的约束，而且连他们的底细我也不清楚。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之间并不是那么地齐心协力。
“‘灰狼’不就是那个和‘红胡子’一样有名的海盗吗？我实在想不出他们不去抢劫财宝，而跑到这个无利可图的修道院来焚毁一个圣物的理由。抢走的话可以医治伤员，可以高价贩卖，但焚毁对他们来说能得到什么好处？”看着主教的脸色越涨越红，我却一点不放松口中的措辞，决定下上一贴猛药，“嗯，嗯，这我知道，各位高贵的大人从来没有当过海盗，从来没有干过打家劫舍、伤天害理的事，也不知道什么叫做诬陷，什么叫做以公谋私——什么叫做阿□□翁，什么叫做圣殿骑士！所以当然不会知道我们海盗是怎么样工作的，这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因为‘耶和华之手’关系到法兰西国王的性命！……”
红袍的主教忍无可忍到粗暴地打断了我的话，一瞬间周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关系到法兰西国王的性命……”
我反复咀嚼着他的话，人忽然不自觉地颤抖起来：难道是……菲利普出了什么事？脑海中突然变得一片空白了起来，听不到周围人的说话，看不到周围人的行动，只感觉自己的手指正在不听控制地痉挛着。
“不如先稍适休息吧，这位女士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隐隐中感觉主教正在因为自己的多嘴而后悔，从而接受了凯伊神甫暂时休歇、之后再审的提议。恍惚间我被单独带到了一间四下无窗的屋子关了起来，用身体紧贴着阴湿的石壁，人才慢慢恢复了冷静。暗自苦笑了起来：想不到时至今日，菲利普对于我来说，仍旧是如同魔咒一般的存在，左右着我的一举一动、我的一思一想，无法摆脱、也无力摆脱……
过了不一会沉重的木门被从外面推开，一线光明透了进来。不用看就知道那是凯伊神甫端着一架烛台走了进来。
“感觉好点了吗？”他随手关上了门，放下了烛火，“要不要喝点水、或吃点什么？您的脸色很苍白呢。”
见我无心搭理，他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尽管放心，我来的时候已经仔细检查过了，附近没有人，在这里说话不会被人偷听了去。”
我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问道：“菲利普……他、现在怎么样了？”
“教会的‘耶和华之手’被他认为是最后的希望了。”
“怎么会这样？”我用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臂膀，指尖勒出了血痕自己却浑然不觉，喃喃地述说了起来，“什么‘耶和华之手’，我一直都以为他是个永远不会依靠这些的男人，是个永远不会向命运屈服的男人。骄傲、自负、叛逆，却是那么地耀眼……宗教在他的眼里只是愚弄人们的工具、只是便于利用的棋子……怎么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得了不治之症？还是被人暗害受了重伤？或者是……”
“人在软弱的时候总会想要寻找依靠、寻找寄托，就是菲利普也不例外。”凯伊不分由说将我搂进了怀里。他的肩膀比想象中来得厚实、有力，散发着犹如阳光一般温暖的味道。我有些脱力，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听说是中了……诅咒。”沉默了一会他在我的耳边轻声说道。
“诅咒？你说的诅咒……难道是来自‘灰狼’的？”
“也可以这么说吧。”凯伊苦笑了起来，“因为……菲利普把所有的敌人都称作是‘灰狼’。”
想到了‘灰狼’，我逐渐恢复了常态，顺手推开了凯伊，问道：“这么说起来，焚毁‘耶和华之手’的人就是你了？”
“那是来自阿□□翁那位大人的意旨……”凯伊神甫叹息起来，“为了不让菲利普继续活下去，不惜焚毁最为贵重的‘耶和华之手’……要是就此被你憎恨，我也毫无怨言。”
“菲利普早就不是我所效忠的主人了。但是……这件事将我和布鲁姆斯先生扯了进来，难道也是那位大人的旨意？”我的声音逐渐冷峻了起来。
“不，那只是个意外，真是对不住了。”凯伊的嘴角微微上扬，我看不出其中有什么忏悔的意味，“但是……我们都心知肚明，这件事为了向法国交代、必须有人来做替死鬼。”
“正在这个时候，恰好有人跑来告发您和布鲁姆斯先生。当然了，我一定会想办法把您弄出去的，但是布鲁姆斯先生……他是这一带知名的地痞，是个孤儿、在码头帮工营生，没有复杂的身世背景，经常打架闹事、酗酒赌博，还曾经公开和当局作过对，被抓进过监狱，连这次被送进教会也是因为在码头被几个外国水手围殴、受了重伤……对于我们来说，他是最理想的、替死鬼的人选。
“就因为这样，要把一个无辜的人送上火刑柱？”
“我们也是出于无奈。”
我猛地拎起了凯伊的领口，将他狠狠地摔向了一边的石壁。他狼狈地坐倒在地上，却发出了阴沉的冷笑声：“这样的事情，苏菲亚小姐扪心自问，难道从来没有干过？”
我厌恶地瞪了他一眼，陷入了沉默。凯伊见我不语，自觉有些无趣，转身离开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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