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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新的一天从骂操开始，封隋也不想这么没素质。
但一打开房门，三股味儿一齐涌入鼻腔，鲜香味儿最突出，洗衣机清香和烟味稍逊，却令人无法忽视。
不到六点，天仍旧黢黑。
虞然咬着烟头，举着手机在默背单词，听到背后摔门的动静和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
封隋缩了缩脖子：“……”
妈的，这可恶的社会哥氛围感，冷着张脸，凶神恶煞的，真他妈招人羡慕。
下一秒目光扫到他手机屏幕上的单词，服了，居然没啥违和感。
虞然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淡淡地说声“早”，转过头继续看手机。
封隋动动鼻子，怪异地瞥向餐台那边冒热气儿的大碗，讷讷地说：“不应该啊，这个点阿姨通常还没来，你下楼买的？”
“我做的。”虞然把烟掐了，嘴空了，便低声跟读了两遍单词。
封隋大为震惊，再看向阳台，两床白色被罩被风吹得直打浪。
他问：“你几点起的？”
虞然眼皮一撩，想了一秒：“四点。”
“啧，你起就起了，怎么还跟阿姨抢活儿呢，”封隋白了他一眼，边回房边吐槽，“一点也没有伤患的自觉……”
虞然目光微动，凝了凝神，定睛在单词上，食指无声地拼写。
几分钟后封隋洗漱完走到餐桌边，一大碗馄饨飘着袅袅香气。
葱花虾皮连紫菜都有，味儿特正，他尝过虞然的手艺，没加辣子之前先忍不住来个原汁原味的。
鸡蛋韭菜馅儿的馄饨，封隋顿了顿，感觉有点奇怪。
又吃了一个，心念一转：管他呢，好吃，不加辣子都行。
他端着碗去客厅，绕到虞然面前蹲下，见他眼下两抹青黑，搁调色盘似的的脸上都贼明显。
封隋质疑：“呵呵，四点起的？”
虞然抬眼，还没说话，封隋看清他眼里的血丝，拧起眉：“你要不要看看你眼睛啥样儿再点头。”
虞然没有表情地回一句：“原来你也有观察力这么敏锐的时候。”
封隋：“……”这欠揍的语气跟我哥一模一样。
忍忍，他盯向虞然胸口：“是不是身上太痛，睡不着？”
“不是，我认床，”虞然收起手机站起来，挎上书包，“先走了。”
封隋忙囫囵吞了最后几个馄饨，指着虞然背影：“你他妈……等等我！”
虞然决绝地摆摆手。
封隋举起碗，冷静几秒收了回来。
不能砸，汤还没喝完。
*
不出意外，早读还没开始虞然跟封隋都被叫到走廊。
周星汉的目光在他俩脸上来回扫视，最后钉在封隋脸上，沉下脸：“你俩这是又打架了？”
封隋直接无语，明显旁边这位比他更像混混，老周却摆出一副“你怎么把我的亲儿子打成这样”的嘴脸。
而且，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俩一起跟别人干架呢？
周星汉背着手来回走了几步，又回到封隋面前，语气不悦地问：“是不是你又找虞然同学的麻烦？”
封隋正要发作，虞然说：“跟他没关系。”
“在校外跟人起冲突跟学校没关系吧？”他漠然地问。
“是跟学校没关系，但是，”周星汉目光凛凛地盯着他，“作为你的老师，班主任，我有管教你的责任。”
虞然直视他的目光：“您不如收起过剩的责任心，先做到对学生一视同仁。”
周星汉当即脸一黑，瞥向封隋：“你先进去。”
封隋站着不动，周星汉气笑了：“行，你爱站站着。”
说着指着虞然，背过身说：“跟我来办公室。”
虞然望向封隋，往教室小幅度歪了下头，示意他进教室。
“可是……”封隋作势要跟上去，又不是他一个人打的架，心说：这时候就不要装逼了行吗？
虞然用眼神施压：进去！
周星汉看见他俩的小动作，板着脸厉声道：“还不跟来。”
虞然几个阔步跟上去，周星汉没把他往办公室带，而是又去了科教楼一楼会议厅。
不过跟上回的态度到底有所差别，周星汉翻了张椅子坐下，语气严肃：“你跟老师说话什么态度？”
虞然岔开腿站着，微微偏着脑袋，满脸淤痕，整个人散发着漠然而凌厉的气息，始终抿唇不语。
周星汉得不到回应，气得拍桌子。
前段时间还好好的，即便上课不怎么听课，但据各科老师反应平时的作业完成度不错，而且每天早自习总是提前半小时就到了。
多勤奋自觉啊，怎么现在……
周星汉当他习惯自己一个人学习，所以一直只是暗中观察，放任自流，盼着他早点找回以前的状态。
可这小子今天像突然变了个人，顶撞人这事倒都是其次的。
周星汉说：“你等会就换座位，还坐回你原来的位置去。”
虞然皱眉：“我说了，跟封隋没关系。”
近墨者黑，周星汉疾言厉色：“那你怎么解释，你跟他一起去打架。”
看他俩几个来回的眼神，他就看明白了，两人的确不是互殴，而是同伙。
虞然懒得跟他再说，转头就走，解释个屁，烦人。
“虞然！”周星汉站起来追上去，奈何没年轻人腿脚快，没拦住。
虞然跑进教室抓起书包就跑，封隋懵逼地看着他跑出教室，正要追上去，被周星汉堵在后门。
“操！”他抓抓头发，没好气地往前顶着周星汉想出去。
周星汉抓着门不让，“来办公室。”
*
封隋站了好半天，周星汉一个屁都不放，他急得在心底骂娘。
周星汉把学生资料翻到虞然那页，扫了眼对方家长的联系方式，开口想问他为什么要带虞然去打架。
顿了一下，改口说：“你们为什么打架？”
这话听起来耳熟，而封隋也还是那句：“想打就打喽。”
周星汉：“在哪里，跟哪些人？”
“不记得了，看他们不顺眼就动手了，就这么简单。”封隋说。
周星汉脸色铁青：“看把你狂的……”
封隋冲他龇牙：“还行吧，还有上升空间。”
他自认比不过虞然，翘课的姿势有点帅，说走就走，服气。
周星汉喉头一噎：“你现在年纪小，做错事永远有人给你兜着，你再肆无忌惮下去，以后有你受的。”
封隋：“少来这套，谁也吓不着。”
周星汉放弃，挥挥手嫌弃得不行：“出去。”
封隋一走他就联系了虞闻声，请对方来学校一趟，见面详谈虞然的问题。
但虞闻声以工作忙拒绝了：“不好意思周老师，我会让秘书等会去一趟。”
周星汉面色沉重：“您儿子翘课跑了，看样子昨晚不知在哪打过架，一脸淤伤，情绪过激，心理状态不稳定，您确定工作更重要？”
那头沉默许久，只说：“老师放心，我马上就让人去找他。”
无话可说，周星汉直接挂了电话，长长地叹气。
面上不动声色，心里默默骂人：又是秘书，生而不教，生个屁的孩子！
*
早高峰，又逢事故频发路段，车流停停行行，格外令人心躁。
虞闻声面颊绷紧，扯扯领带，望见后视镜里映出自己沉郁隐忍的脸，重新理好领带，吩咐秦炀：“前面找地方停。”
凌晨分明接到自称是封镇南的电话，说虞然在他家留宿。
周老师不会说谎，那他只好去一趟大院，探探虚实。
这样正好有了顺当理由去拜访封镇南，等秦炀下车，虞闻声自己坐进驾驶座，不怒反喜，“以他的性子，前段时间那么安分才奇怪。”
秦炀脸上闪过怪异，不太认同，心想虞然现在这样才奇怪。
自接触虞然以来，改观不少，那孩子其实并不是平白惹是生非的人。
虞闻声说：“在惊动方老之前找到人，不要过于兴师动众。”
秦炀沉静应声，实际上对于去哪找人毫无头绪。
虞然在景城没有依附的亲近之人，人际关系很单薄，网吧，快餐店也不像是他会去的地方。
给虞然打电话，没关机，但是不接。
秦炀去了虞然打工的奶茶店，老板娘告诉他虞然的确来过一趟，请了一周假。
这么久，像是要出远门。
秦炀恍然顿悟，当即拦了辆出租车赶往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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