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

　　吹过凉亭的风已经是暖意熏人，夹杂着茉莉或是别的什么花香。
　　“江盐郡的消息，主祭聂问清遭到刺杀，所幸无大碍。”端起茶水，隔着纱帘太后慢悠悠地问，“这消息你可知道？”
　　“臣不知。”闻鹿老老实实回答。
　　“虽然哀家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凶手，八成是摄政王无疑。”
　　闻鹿还没想清楚其中的缘由，便有宫人来报，说摄政王到。
　　凌轩走到亭中，看闻鹿坐在一边，顿时勾起嘴角，行礼：“参见太后，今日阳光明媚地，太后何必召见臣，平添不快呢？”
　　“这些日子，凌轩呀，在宫中住的可习惯吗？”太后似乎并没有在意他的讥讽，依旧嘘寒问暖，“你们这帮懒货，怎么还不给殿下搬来椅子。”
　　“不劳太后操心。”凌轩坐到一边的石板上。
　　太后装模作样够了，才切入正题：“哀家听闻北燕质子已经收监刑部了？这可不是小事，他北燕有弑君之嫌。”
　　“太后作何打算？”
　　“自然是发兵北燕。”太后轻描淡写地说。
　　闻鹿听他们以这么一个随意的理由进攻北燕，自然是有反对的心思，奈何他只是一个祭司，根本没有插嘴的余地。
　　这是把他叫来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已经入夏了，秋后再说吧。”凌轩轻飘飘地带过。
　　太后似乎也不是很在意北燕，于是说：“那正好趁这个时间，凌轩你再定下一门亲事吧，毕竟你身边无人照料也不能无人照料。”
　　凌轩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若是凌轩你没有意见，哀家就替你做主了。”太后说，“前两日宴会上哀家看上了柳侍郎家的大女儿，不如就定她吧。”
　　“他家姑娘还没到闻大人的年纪，怕是委屈了她。”
　　“女儿家早熟，该懂的，一样不会少。前几次说亲都是哀家眼拙，相中的都是些歪瓜裂枣。”太后笑眯眯地说。
　　闻鹿不知道他们为何谈着谈着就谈到了结亲上面，看着二人你来我往的，好不自在。
　　凌轩突然嗤笑：“也难为太后费心了，不过臣听说柳大人的长女是庶女出身吧，若是太后真肯为我着想，不如将他的二女儿许配给臣。”
　　一听到庶女，太后的脸色沉了沉，但是这要求不算过分，她便说：“只要凌轩你开口便好，哀家一定会选个吉日，命司仪去说媒。”
　　“多谢太后关心。”
　　凌轩并没有坐多久，他一离开，太后便让闻鹿去司星监看望国师：“陛下到底是一国之主，有些事不能处处操心，看望国师一事，便交由闻爱卿去做吧。”
　　一国之主。
　　虽然今日摄政王处处退让，可闻鹿早已看出来，太后终究只能在一些小事上定论。
　　闻鹿行了一个礼：“臣定当尽心。”
　　太后的语气加重了半分：“尽心尽心，爱卿可要想好为谁尽心。某些娼妓之后，若是继承大统，那可真是贻笑大方。”
　　“臣自当敬畏宗法礼制。”

　　金陵城的官兵将霁月山庄团团围住。
　　“张知府，若是我猜得没错，这霁月山庄就是弑神盟的总部吧。”聂问清说，“如此危害南源百姓的江湖门派立在金陵，张知府却什么也没有上报——可是有什么苦衷？”
　　张宏立即跪在地上：“大人饶命，这霁月山庄主人是个扬州人到本地经商的，历来老实缴税，从来没有犯过事，小的总不能无缘无故地查处吧。”
　　“说起来不是你的错？”
　　“是小的错了，错了。”张宏立即不断磕头。
　　聂问清打断他的话：“把人带下去看着，朝廷已经下旨剿灭霁月山庄和弑神盟一党，但凡是从霁月山庄出来的，通通不能放过。”
　　与此同时山庄内，弑神盟的长老等迅速在厅堂内聚集。华筵见人齐了，立即说：“聂问清集结了大量官兵在山下，恐怕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底细。”
　　“怎么可能？”
　　“难不成是张宏那混蛋出卖？”
　　“恐怕我们有内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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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厅内立即开始争论，华筵皱了皱眉，加大音量：“既然她能调动金陵的官兵，说明了朝廷已经下了命令。”
　　华筵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百里无霜身上。
　　“直面朝廷，我们必然损失惨重，所以只能先逃。”华筵说，“而逃之前，势必也要知道我们弑神盟的秘密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安逐辛迷茫过后立即反应过来了，说道：“知道山庄地点的帮众并不多，除了外出办事的李长老和宋长老，其余的都在这儿了。”
　　众人窃窃私语。

　　“闻鹿，听说你在花涧城一带也遇到了弑神盟的杀手？”洛尘这几日身体才好转，来得及将金陵传来的消息。
　　“是的。”闻鹿回答
　　“跳梁小丑，还真让他折腾出风浪了。”洛尘放下手边的信纸，“有时候不敲打敲打，这些流散在民间的祭司会真的以为自己能对抗朝廷了。”
　　闻鹿说：“弟子有一事不明，还请国师大人指点。”
　　“你说便是。”
　　“为何弑神盟要针对祭司进行刺杀。”闻鹿最想不通的就是这点，如果是刺杀皇帝，他还能理解，可是为什么会有一个民间组织要与深知者为敌呢？
　　毕竟世人眼中的祭司都是济世救民，抗击魔族。
　　“多数是魔族的奸细罢了。”洛尘说，“总有一些受不了诱惑的，投靠魔族。”
　　闻鹿微微有些惊讶。
　　“既然你是下一任主祭的继承者，师伯便要在这儿提点提点。”洛尘说。
　　“弟子洗耳恭听。”
　　“弑神盟说是暗杀组织，但总归是有影子的，怕就怕那些不经意间让你改变的。”洛尘的声音凝重而有力，“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人，编造出无数的谎言，让你与人族为敌。”
　　闻鹿神色肃然：“弟子必当坚守本心。”
　　“能这样想，最好不过。”
　　华盈盈敲了敲门后轻声问：“弟子送了些吃的，可有打扰到师父。”
　　洛尘的语气柔和不少：“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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