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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更鸟18
二.是谁杀死了知更鸟（18）
柳和幸村使出全身的力气才将浑身僵直满是鲜血恶臭的真田拉上了楼梯，三个人结结实实的摔在楼梯上止不住的喘息着。
真田艰难的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刚刚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像被鬼上身一样，只能感受着自己的身体被驱使着不断向前走。
他看的到一双白皙的手从颈后伸过来，轻柔的环上他的脖颈，指尖是带着少女色的浅樱，尾指指甲略长，侧面蹭了些石墨粉和颜料，是颜彩的洋红，已经暗淡成干枯的玫瑰色。柔柔弱弱的一双手，却偏偏再紧一步，就能将毫无反抗能力的他置之于死地。
她漂亮的长头发顺着肩膀的弧度垂落，在阳光下泛着浅棕色的，温柔的光。夹在他腰侧的，是掩藏在深蓝色水手长裙下笔直的双腿，纤细得作为成年人的他一只手就能完全握得住，裙裾下延伸出的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腿随着前行微微晃动着，漾出灵巧的弧度。
就算看不见她的脸，也能知道，她脸上一定是恬淡又温和的微笑。
他就这样背着这样一个小姑娘，心情很好的小姑娘，走在洒满和煦阳光的楼道里。
这是他，在这片茫茫黑夜里“看到”的。
他却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美好，只有身体被支配的无边恐惧。
然后他就被两只温暖炽热的手一左一右紧紧握住了手腕，紧得几乎要将他的手腕勒断，却那种力道，让恐惧的心一瞬间安定了下来。他被猛拉着往前冲去，摔在了楼梯上，身体磕在尖角的锐痛，终于将他从那个诡异的美好的世界里拉出来，直面这个真实的现状。
黑暗的，血腥的，却拥有好友在身边的世界。
“你们看到了什么？”
“……一名女性……的尸体。你背着她，在血泊里面不停地走。”
真田明显吃了一惊，再往楼下看去，却哪还有那般可怖的境况，可身上黏腻腥臭的触感，从受制中脱离后的僵直，无一不显示出，幸村和柳说的是对的。
“……我看到的是……”他定了定神，三言两语讲述起自己刚刚的见闻。
【Who'll dig his grave（谁来挖坟墓？）
I,said the Owl,（是我，猫头鹰说，）
With my pick and shovel, （用我的凿子铲子，）
I'll dig his grave.（我会来挖坟墓。） 】
有关于“真田弦一郎”的故事在叙述和补充中逐渐被剖析阐明，拼凑出一个不知对错的水泽希子的结局来。一楼的血水一点一点退散下去，阳光从窗户照了进来，亮堂堂的，就像真田看到的那样。一楼的楼道里不知何时不知源头响起一个空灵的女声低吟浅唱着一首支离破碎的童谣——《是谁杀死了知更鸟》。
水泽希子的坟墓在哪呢？她的尸体如此腐败，沾满的泥土，被虫蚁啃噬，生满蝇蛆。那小姑娘活着的时候没有被世界温柔对待过，死了又这般凄凉吗？
她应该是很喜欢阳光和人的温暖的吧，真田想。他望向走廊的最深处，双手合十，诚心念了一句祷告词，然后转过身去。
“时间不多了，我们走吧。”
——
井田淑子啊……是我的班长。
就像所有的班长都是批量生产一样，她也是齐颌的短发，厚得像酒瓶底一样的镜片，板生规矩的校服，温和安静的性子。
我……？我和她没什么交集。也不过是收过我的作业，点过我的名……最多最多，是不得不一起留下来，给逃掉值日的坏孩子们收收尾。
我并不讨厌打扫，快要天黑的时候有人陪着也很不错，我曾经这样想着。
可是两个不善言辞的人能聊些什么呢？大部分是各自做各自的，偶尔她会提醒我一下明天要交什么什么作业，每当这个时候我都相当开心，因为我从来没少交过作业，那她就一定是想和我说话，却找不到话题咯？真是个腼腆的孩子！
我当然想和她做朋友，我们可以一起吃便当，一起去办公室抱试卷，一起回宿舍楼，暑假可以住到她家去，也可以一起去旅游，这真是一项大工程！我要好好想想该怎样做才能让她喜欢我！
我不像姐姐那样什么都会，我只会画画而已。不过这次送她的一副风景画，她一定是喜欢的吧？她还给了我亲手做的钥匙链，虽然平常还是不怎么说话，不过……我们现在应该算是朋友了？
朋友……听起来就好温暖啊。我要加倍对她好才行，不是吗？
不过……之后却没有精力再去想那种事了。每天应付那些莫名其妙的“恶作剧”，就足够令人痛苦和烦闷。我……我也不敢离淑子太近……如果……如果他们也欺负淑子怎么办？淑子胆子小，又不像我早就习惯了被欺负……她一定会受不了的！
——
原来……你都看到了啊，淑子。
我很想这样质问她。
看到了我被绑到天台，被锁进厕所，被水泼，被烟头烫，被打耳光了吧？
那为什么……为什么不肯帮帮我……？
不需要你为我直面这些恶魔，也不需要你去找真田老师或者别的什么人……
明明只要你在那份学院暴力匿名调查表上，在是否发现校园暴力的选项上选择是就好了啊？
你明明知道我为这件事的到来付出了什么代价的。
为什么……为什么还可以对我的伤痛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呢……？
我还以为……
我还以为……
我们是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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