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银

　　027.摸索真心

　　为期三天的全校期中考试结束，考后的第三天，成绩就公布了。

　　江月白在老师办公室帮忙拆套卷，然后按照班级分类，她和几个其他班的班干部蹲在地上被卷子淹没，忙得不可开交。
　　正巧，翻到了高三第一考场的数学答题卡，她难掩私心，放慢了速度翻到了厉敛的答题卡。

　　他的字和他的性格似乎有些出入，他这个人表面上一副儒雅随和，谁都可以欺负两句的人，没想到竟然写出的字如此苍劲有力、潇洒劲峭，这一整张纸看下来完全不觉得是答题卡，到觉得是可以欣赏的字作。
　　每道题的答案写得工整又简洁，旁边红笔给出的得分就是题干上的满分。

　　竟然数学考了满分，还是人吗！江月白暗自撇撇嘴，心里吐槽着。

　　她左右看了看，心里小苗头疯长，在考虑要不要把他答题卡截胡，偷回去留作纪念。

　　“高三这次成绩不错，后面的班级平均分拉上来了。”就在江月白想别的事情的时候，旁边的几个班主任和老师开始讨论这次的成绩，她不禁竖起耳朵听。

　　“五班的江浸月考了年级第二？”一个老师看着成绩排名，诧异地问。

　　此话一出，好多老师都过来讨论看热闹。

　　“我说这次五班的平均分怎么提的这么奇怪，敢情都靠他一个人。”
　　“五班的孩子不都不怎么重视学习吗？这怎么回事？”
　　“哟，总分就比华班的厉敛低了二十分，这事倒是头一回。”

　　江浸月的一鸣惊人，江月白并不意外，她听着老师们几乎惊愕的讨论，嘴角压不住的上扬，心里的小骄傲莫名的钻出来，虽然他努力学习确实跟她没半毛钱关系。
　　厉敛守住了年级第一，哥哥又拿了不俗的年级第二，这个结局是她最满意的。想到这里，江月白分发试卷的动作都开始飘了起来。

　　“哎哟，江月白，你不要把试卷乱飞啊！”她旁边的同学吐槽着。

　　就在气氛正好的时候，一个老师的发言让江月白雀跃的动作戛然而止。
　　“这种五班的学生，成绩这么高，肯定是作弊。”这个老师语气里的不屑十分明显。

　　“虽然张老师说的有些绝对，但也不无道理，五班的孩子基础差是一两年的事情了，这次考卷不简单，考出这种成绩是有要考察的必要的。”
　　“五班的学生一直有陋习，之前就出了很多次作弊，这......”
　　“对啊对啊，必须对其他考生负责，这需不需要联系主任......”

　　一直蹲在一边的江月白猛然摔了把卷子，蹙眉横眉，显然十分愤怒，站起来对那帮老师喊：“你们凭什么说他作弊！”

　　她一语惊人，把办公室的其他声音都震没了，偌大的办公室瞬间噤声。
　　几个老师看向叉着腰的江月白，觉得她十分不礼貌，表情上的生气逐渐显露。

　　江月白完全没在怕，她走过去，对着张老师质问：“您看到他作弊了吗？还是有人说他作弊了？您说话可不可以讲证据，你们是要保证其他‘好学生’的公平，但不能平白无故糟践一个‘坏学生’的努力吧！”

　　“这，这个同学你怎么和老师说话的，注意你的态度！”旁边一个老师制止她。

　　“我这么多年的教学经验，就从没有过在年纪倒数的学生能在最后高三的时候考到这个位置的，倒是靠作弊掩耳盗铃的应有尽有。你说我为什么要冤枉他？”张老师推了下眼镜，小眼睛审视着她。

　　江月白又急又气，惹得眼眶发酸，她的语气都忍不住发颤几分，又提高了几分声调：“你知道他每天学到几点吗？！你知道他为了这次考试做完多少习题册吗？！就因为是吊车尾的班，努力就不配有结果？他又不傻他凭什么不能考第二！”

　　“你没见过这种黑马，他现在就站出来让你的教学经验长长见识！”

　　张老师是学校比较有权威的教师，但是因为过于刻板和严厉让许多学生都不喜欢他，这时候在办公室的学生听到她这么硬气的对刚张老师都倒吸一口冷气，在心底不止敬佩这女生。

　　“你，你，”张老师气得说不利索话，他十分生气的批评道：“竟然敢顶撞老师，叫你家长来！等着主任给你处分吧！”

　　江月白气急了，也不顾后果，就这么吼道：“处分就处分！我看你们谁再敢说他是作......”

　　弊字还没出口，她的胳膊就被往后猛地拉过去，江月白抬头，厉敛的侧颜就映入眼帘，他一把抓住她一边往她身前站，对老师们尊敬道：“我听说有学生在您们这边吵闹，是我们学生会管教不当，不耽误老师时间处理她了，我们会带回去好好教育。”

　　没等老师回答，厉敛就拉着江月白往门外走，江月白跟一条被踩了尾巴的小疯狗一样还不依不饶地回头喊：“他就是没作弊！他根本犯不着......哎你别拉我！”

　　江月白对着厉敛又咬又打的，但还是离开了办公室，房间里恢复了安静，很久，都没人敢说话。

　　厉敛把她拽着她的胳膊，走到室外的小花园附近，江月白在气头上，有力甩开他的手，“你撒开我！”

　　厉敛目光平静，轻轻地松开自己的手，语气冰冷，“别人有没有作弊和你有什么关系，为了这个要跟老师顶嘴吗？”

　　“怎么没有关系！他本来就不笨，而且真的有在好好学习，他这个第二是理所当然的，一个老师怎么可以随口就说出学生是作弊这种话！又没证据。”江月白又把小腰一掐，愤愤不平道。

　　“那你有证据证明他没有作弊吗？”看到江月白为了一个他不认识的男生这样大发雷霆，他的心情也莫名的不对劲了起来，反驳她。

　　“我！”江月白想了想，没得反驳，“没有，但他不可能作弊绝不可能，他不是那种人！”

　　“你上次和我说，可能考第一的，是他？”厉敛思索过来，审视着她，问。

　　“对啊。”

　　“第一次见，你说你自己是江浸月，就是那个五班的男生？”他拧眉，心里更加不舒服了。

　　“对啊。”

　　了解他的日常学习情况，将那个男生视为骄傲，还义无反顾的为他撑腰，关系应该十分亲密，厉敛暗暗吸了一口气，眸中晕着的墨色荡漾开来，他敛眸掩饰情绪，“我知道了，但你们感情再好，也不能是随便顶撞老师的理由，他如果没有作弊，自会有办法证明。”

　　他说完，发现面前女孩没有反应，厉敛微抿嘴唇，抬腿准备离开。

　　在两人擦肩的时候，他的手腕被不经意的拉住，厉敛整个人的身形僵住，缓缓回头。
　　望见的，是江月白闪着光芒的笑眼，明媚皓齿，动人心魄。

　　“你，你是不是吃醋啦？”她的语气十分轻，三分试探，三分雀跃。

　　厉敛看着如此可爱的她，竟然一瞬间哽住喉咙，表情染上些许不自然，挣扎反驳：“没有。”

　　“你就是，你看你这样子。”江月白就快憋不住满溢的笑意，她凑近他，带着些撒娇和无奈，告诉他：“江浸月，江月白。”

　　“是我亲哥，懂没？”

　　啪嚓，似乎什么东西破冰而出。
　　厉敛缓缓偏头，轻咳一声，尴尬地回：“嗯。”

　　......
　　江月白走在回班的路上，还忍不住咯咯地笑了好几下，害羞地捂住发粉的脸颊，边走边嘟囔：“可爱，他好可爱。”

　　***

　　一楼大厅，花秋站在成绩公布大榜前跳来跳去，前面好多男生的大高个子把榜单盖了个严严实实，她看不到，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去看高一的成绩，而是站在高三大榜前看来看去。
　　“什么？那个江浸月？”
　　“不会吧，这个不会是算错了吧？”

　　花秋心头一跳，钻进人群，并不优雅地挤到前面，她仰着头，看到了江浸月的名字。

　　年级第二，第一是学生会会长。

　　“这有道理吗？之前第二那人最少也只能让厉敛高他七十分，这二十分的分差也太玄幻了吧？！”

　　这是一个非常厉害的成绩，在年级倒数十名里，直接冲到第二。
　　花秋想到那天他教授给她的那道大题，了解他变化的她，此刻居然觉得有些欣慰。

　　竟然也是个，有点优秀的人。

　　但是他没有考到年级第一，那么他们的赌约，江浸月自然没有得逞。
　　想到这些，花秋的唇角更加弯了几分。

　　“绝对是抄的！”
　　人群里的一句话，让花秋弯起来的唇角瞬间垮了下去。

　　“他江浸月就会打架逃课，怎么可能考这个分！”
　　“就是就是，当我们是傻子吗！”
　　“必须把他分取消了，这作弊太明显了！”

　　嗡嗡嗡，就像是浑噩的杂音，叨扰着花秋的耳道，她压住心中的怒意，转身强硬的推开其他人，离开大厅。

　　莫名的，花秋此刻非常想见到江浸月，他应该也被其他人质疑了，所以她想和他说，她相信他。
　　想到他也许会因为不被人相信，认为自己努力白费，或者否定自己，花秋就很难受。

　　她飞速的赶往高三教学楼，正进入高三教学楼的一层走廊，她和江浸月撞了一个正面。
　　江浸月的前面走着年级主任，年级主任表情凝重，而他垂着头走在后面，有些懒散，但不难感受到他散发出的戾冷气场。

　　许多学生都旁观着他，用一种很冷漠或不屑的目光。

　　花秋站住脚，心里的酸涩不止的涌，他们和花秋擦肩的时候，她没忍住迈出一小步，启唇软软叫他：“江浸月......”

　　可他的目光却没向她偏离半分，下一刻，他果断的与她擦肩而过。
　　那一瞬间，她看到他阴冷的表情，下颌线紧绷着，好像下一刻就要杀人了。

　　她明明想说好多的，说她相信他，说他考得很好......
　　但他没理她。

　　主任和江浸月彻底走出她的视线后，花秋低下头，忍着颤抖的难为情，自嘲的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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