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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禺强笑笑又转向大羿：“你若说自己也是故意撤了灵障，不知你可是接到了天帝开鸿撤障的旨意？还是你所司界鸿屏障本就有所缺漏？现下时日已过去将近半载，大羿你作为当时的鸿界司神，可曾对帝女误入归墟的原因查得清楚没有？对两界可有交代吗？”
北海神君禺强显然是方才已经做足了准备，只等时机向大羿发难。刚才即便小幺不提这茬，怕是他也要立时替水帝出头了。
禺强神君地位卓然，身为北海之君，东海之君禺号又为其父，更是这大会的常客，还娶有两位天神妻子，他于三界众神中说话自是有相当的分量。
大羿才晋的阶品是第一次有资格来到月神盛会，突然遭此连串的抢白甚是意外，面上已经挂不住了，脸色涨红。
还未及他想好怎样应对，禺强又继续说道:“若是没弄清楚自身失职，却在此众神聚集的盛会上大放厥词，散播不实掩己之失，弹诽水界帝君，徒惹猜忌，三界若因此骚动可是你担得起的？”事关水帝威仪，禺强的发难一阵紧似一阵。
这一下,大羿再也忍不住了，便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立时便要发作。
陆吾在旁听着，有意等禺强说完，此刻早已预备了半晌。便先大羿一步起身走到天帝面前，向大羿轻摆了个停顿的手势。
这光风霁月的九天首神陆吾平静出言：“大羿你这急性子稍安勿躁，再是有理辩白，二帝当前也要讲个礼数。”陆吾故意将他的急怒说成要自辩，大羿只能强忍着坐下。
陆吾又环视座中众神道：“诸位安心，事发当日我已和海神禺强就此事达成了两界之意，也已各自查找了界鸿的疏漏。更有应龙神君亲自将帝女二人护送出水界，本君亲迎了帝女回到青要山。水帝磊落，怕伤了我天界神姬元灵，亦亲自嘱咐送了水界的圣物灵藻与帝女和雪鸾服下，两人至今一切安好。”
小幺知道，禺强是在维护自家水帝，陆吾却句句都在掩护她。
陆吾稍停后继续:“我早已将此事禀明了天帝，事发当日她二人虽还未正式入天界，无需守律。可因为当年二位仙姬是我择选的，又是因大羿所司灵障疏漏才误入水界，我也当承担失察之责。我已自请天帝罚了三年的神俸，谁来摸摸，这钱袋至今还瘪着呢。若是哪个不信陆吾的话，一会儿不妨就去查查我领俸的账簿，反正本君也没有老婆，你只当是先替我未来那位查查我的老婆本。”
哈哈哈，众神不知两界间原来竟还有这样一段插曲，听到此处哄堂大笑。这本是涉及两方界鸿的大事，却被陆吾的妙语连珠化解了紧张之气。看来这九天首神确有过人之处，处理起事情如此张弛有度。
陆吾的出声正是时候，他知当日小幺误入归墟的事情没有不透风的墙，早晚要有个交代。他和天帝早有准备，现下刚好禺强把该解释的也都解释了，他再补上这一段，可当众免去旁人的猜忌，看来效果是达到了。
他又接着神色一正：“天帝当时说了，此事下不为例。你座下若是有人再敢触这界鸿大律，我也不责旁人了，便只管让你陆吾替他挨那雷神的鞭子去。”
陆吾说完后转向天帝施礼道：“方才大羿言词鲁莽，对水帝不敬，又对界鸿灵障有失漏之责，是否责罚还请天帝定夺。天帝若要责罚，他偏偏又是属臣的座下，这雷神的鞭子我也自请替他挨了吧，正好解了天帝罚我的心痒”。
众神面上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心下却不乏揣测：陆吾这是明着请罚，实则替大羿讲情，他这护犊子的雅号果然名不虚传。想那天帝乐不得有人在众神面前替他压一压水帝的面子，这大羿又实在鲁莽了些。可天帝为着日后有人再替自己出头，又怎么会轻易施罚？
果然，一直没有开口的天帝，此刻转向冰夷道：“此事水帝可有提议？”
水帝双眼轻眯，仍是懒懒开口：“方才所言本帝皆未入耳，现下倒来问我。”
闻得冰夷此言，天帝神色似有所松：“水帝的胸怀正如四海与归墟之阔。罢了，陆吾你那皮肉上的帐，本帝先给你攒着。确如禺强神君所言，今日是月神传下来的吉日，又是我和赤松收徒认女的好时候。动刑动罚的，莫吓到了本帝才认下的女儿，她只道这父帝原来是个凶主，日后怕是不敢再入我天庭了。”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天帝见气氛松活了些，亦是神色一凛：“大羿对鸿界之漏失察，是因那时本帝突谴其捉拿地怪。也算事出有因，功过相抵不予奖赏责罚。但其对水帝不敬，不问事由便出言生事，定要惩处。便罚你百年神俸，省下的神俸就拿去给那处天水两界司界之神添些牙祭吧。更要大羿在此当着众神的面给水帝施礼赔罪，你可有异议？”
自从天帝亲自对大羿封神，大羿便把自行自顾的把自己当做了天帝的直属。他旁人不放在眼里，唯独对天帝言听计从，便立时起身应承：“下神绝无异议。”
当下便走到水帝面前抱合双臂，深鞠三躬。面对他的施礼，冰夷却连眉毛也未抬，姿势也未换过一下，对他就像是未闻、未见一般。
待他礼毕，正要起身。水帝身后的黄乘便在座上，声音不大不小的出了言：“大羿此般也算是赔罪吗？以你的品阶，于三界寻常相汇时，怕是见了本神君你也该鞠躬致礼吧，何况今日你先冒犯于我帝君在前，不刑已是大恩。”
此言不轻不重，意思却是再明白不过，这是让他对水帝扣头请罪。大羿抬头望向天帝，可见天帝并不看他，面色沉着的品起茶来，时而还轻吹下茶盏上的热气。
大羿这才明白了天帝的意思，天帝是绝不会因着自己和水界众神交恶。看来这“大礼”今日他不行怕是也得行了。他咬了咬牙，狠下心来，眼看便要双膝跪地。
正在此时，原本离着冰夷案席并不相近，在大羿坐侧的他的副神逢蒙，突然抢先一步跑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在了水帝的身前。
逢蒙一面不住的对着水帝重重的磕着响头，一面口中念叨：“都是小神的错，都是小神的错，还请水帝宽恕，还请天帝责罚。”除了水帝眼仍未抬，众神皆是一愣。
“那一日原是小神司责巡视鸿界，只怪自己傍晚吃醉了酒浆，未觉灵障的疏漏。事后怕我主神责罚，就想着编排了一番混话蒙骗了我主神。方才我主神冲撞水帝的话都是我对他编排的，事后他便被天帝派遣出去了，他一直怔战在外前日才回，故真相我主神并不知情啊。”逢蒙口中说着却磕头未停。
“小神却没想到因此让水帝生了烦忧，让帝女陷入了危境，好在帝女无恙，水帝大量。都是小神该死，我甘愿领雷神的鞭罚，还请宽恕过我主神吧。”那逢蒙说着早已是声泪俱下。
大羿看着他此举先是一愣，听到后来才明白了过来，逢蒙这是要做自己的挡箭牌。
诸神早听说这逢蒙对大羿恭敬得亦步亦趋，最能随声附和。却没想到他真心实意的忠诚，竟已然到了如此地步。为了保全大羿的颜面，甘愿受那雷神的鞭子了。
旁人不知，冰夷却知道，那处的天水界鸿，是天帝最为在意的。主神亲设灵障后尚需陆吾、英招等更高灵天神定时亲测维护，哪里轮得到他一个小小逢蒙出头。这逢蒙不仅演技拙劣，更是为表忠心毫无廉耻可言，这样的宵小之辈他根本不屑说破。
大羿本不想让人代为受过，但见逢蒙仍磕头不止，血流如注，又已如此所说。他也不好再当着外神的面相争承认己过，到时再论个逢蒙欺骗天帝的罪过，刑罚更重，他这许多的响头便也白磕了。只要自己牢牢记住他这代己受过的忠心便好，日后定和他肝胆相照，生死相护便是了。
想到此处，大羿看了看逢蒙已经血肉模糊的额头，单膝跪地朝着水帝深深颔首，道：“大羿御下不严，方才又口出狂悖，理当赔罪。”
小幺想着是自己引开的这话头，才有了此番责难，心下似有不忍，想上前扶起二人。可见众人都未动声色，冰夷也好像以眼尾余光扫过自己，她才抬起还未来得及伸出的手臂就放下了。
冰夷这才又略抬了眉，示意他们二人起身。天帝见此情形开口道：“起来吧，大羿日后行事万不可莽撞，对下更不可纵容，罚俸不变以示教训。逢蒙这就下去，待盛会后自行去雷神处领得刑罚吧。”逢蒙又对着天帝三叩首，点头应是便被天宫守侍押了去出，大羿亦退回了座位。
事后小幺对雪鸾说起对那大羿二人着实不忍。雪鸾却少有的和小幺意见不同，她说大羿这样鲁莽偏激的性格最是让人头疼，万万不可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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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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