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黑湖的夜莺

　　bgm：《The Kiss》——Nicholas Hooper
　　这是一个富丽堂皇的地方！
　　汤姆连忙也整理了一下崭新校袍，扯扯毫无褶皱的下摆，他抬脚跟着前面的新生走进礼堂，望着前方美好的一切，脚步都有些乱了。
　　四张长桌上分别都坐上了各个学院的学生，天花板高的看不到顶，成千上万飘荡的蜡烛照亮餐厅，桌上摆着熠熠闪光的金盘和高脚酒杯。很难相信那餐厅上边不是露天的，天鹅绒般的漆黑的顶棚上是点点星光闪烁。
　　“那里施过魔法，所以看起来跟外边的天空一样。据说还能显示天气。感兴趣的话你可以读一读《霍格沃茨，一段校史》，关于这座学院的历史。”埃弗里的声音响起。
　　他还站在汤姆的旁边，小声介绍道。毕竟刚刚在船上的问话实在是太尴尬了，主动搭话起码能缓和一下气氛。
　　汤姆的视线从摇曳着的烛光转向埃弗里，半晌才眼神淡淡的勉强点了下头，他现在对即将在霍格沃茨生活的期待远远大于埃弗里。
　　“好的，谢谢你...埃弗里。”
　　埃弗里松口气。
　　前方餐厅上首的台子上另摆着一张桌子，似乎是教师席位。正中央一个瘦弱的中年人站起来，驼色大气的巫师袍却显得他更小了。
　　“欢迎！欢迎你们来到霍格沃茨！我是霍格沃茨的校长阿芒多·迪佩特。”迪佩特率先鼓起掌。汤姆觉得这个校长身体不太好，因为迪佩特的眼睛下方挂着蜡黄的眼袋。
　　“那么！咳..分院仪式现在开始。麻烦你了阿不思。”
　　“噢这是我应该做的，”邓布利多从内衬口袋掏出一副半圆镜架在他的歪鼻子上，手里提着一张长长的羊皮纸站在一个尖顶破旧帽子旁边，还打着补丁，脏兮兮的放在四角凳上。
　　汤姆注意到长桌上的所有人都注意着那顶磨得很旧的帽子，就在新生们都在窃窃私语的时候，那帽子突然扭动了！汤姆惊奇的盯着帽子的边缘裂开一道宽宽的口子，似乎是嘴巴——它突然唱起来：
　　“ 那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
　　我刚刚被编织成形，
　　有四个大名鼎鼎的巫师，
　　他们的名字流传至今：
　　勇敢的格兰芬多，来自荒芜的沼泽，
　　美丽的拉文克劳，来自宁静的河畔，
　　仁慈的赫奇帕奇，来自开阔的谷地，
　　精明的斯莱特林，来自那一片泥潭。
　　他们共有一个梦想、一个心愿，
　　同时有一个大胆的打算，
　　要把年轻的巫师培育成材，
　　霍格沃茨学校就这样创办 。
　　这四位伟大的巫师
　　每人都把自己的学院建立，
　　他们在所教的学生身上
　　看重的才华想法不一。
　　格兰芬多认为最勇敢的人应该受到最高的奖励；
　　拉文克劳觉得头脑最聪明者总是最有出息；
　　赫奇帕奇感到最勤奋努力的才最有资格进入学院；
　　而渴望权力的斯莱特林最喜欢那些有野心的少年。
　　四大巫师在活着的年月
　　亲自把得意门生挑选出来，
　　可是当他们长眠于九泉，
　　怎样挑出学生中的人才？
　　是格兰芬多想出了办法，
　　他把我从他头上摘下，
　　四巨头都给我注入了思想，
　　从此就由我来挑选、评价！
　　好了，把我好好地扣在头上，
　　我从来没有看走过眼，
　　我要看一看你的头脑，
　　判断你属于哪个学院！”
　　当那帽子唱完一首歌，全场雷声震动，这顶有魔法的分院帽向四张餐桌鞠躬行礼，随后静止不动了。
　　“那么，我现在叫到谁的名字，谁就走上来坐好带上帽子！”邓布利多上前几步，看着名单念道：“杰特森·埃弗里！”
　　阿尔法德流里流气的吹了个口哨，笑着用肩膀轻撞了一下身旁的埃弗里，他正要调侃些什么...
　　“阿尔！”这个女声即便是用的气声也显得及其尖锐，让人觉得耳朵发酸。‘修养！’这里没有发出声音，因为她是用的眼神。
　　汤姆斜眼，用余光注意到那是坐在隔壁长桌上，是靠礼堂中央一侧的一个绿校服黑发少女，她眼睛瞪得快要突出来仿佛要吃掉谁，原本还算漂亮的五官皱在一起，杀气腾腾的。
　　她的旁边还坐着一个跟她长得有些像的女孩，抬着头像是用鼻孔看人，极其高傲。而再往对面看，坐着的是汤姆见过两次面的‘熟人’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他把玩的那个酒杯跟他的金发一样闪，在众人都是单一黑色校袍整个人更加突出。
　　“切...真烦。”阿尔法德很快扭头撇了一眼那方，瘪着嘴垮了脸。
　　此时埃弗里已经坐上四角凳了，宽大帽子遮住了他的眼睛，帽子的帽尖摆了摆，汤姆只看见埃弗里突然身体抖了那么一下，捏紧拳头的同时帽子喊道：“斯莱特林！”
　　最左边一桌的人满意的鼓起掌来，并且坐在最前排的一群人高高的抬起了下巴，似乎非常满意第一位新生就被分去了斯莱特林。
　　接下来是阿尔法德·布莱克，他坐在凳子上很激动的在说些什么，甚至扯了几下分院帽，然后就在一声‘斯莱特林’下通红着脸，应该是恼怒的红，像是在不久前走在霍格沃茨特快的走廊上一样用力踏下台子，被黑着脸的他的姐姐拉着坐下。
　　“奥黛丽·博恩斯！” “格兰芬多！”
　　“噢噢噢噢——！”阵阵响亮的欢呼声夹杂着怪叫响彻整个礼堂，那群红袍子的学生夸张的拍起了手掌心，边喊着‘哈！第一个小学妹是我们的了！’有人还吹起了口哨。
　　我一定不会去格兰芬多。
　　汤姆这么想着就翻了个白眼，他观察周围小巫师们紧张兮兮的模样，心中也因此有点焦躁。他心仪分院帽形容野心的斯莱特林学院，可在人群里汤姆听到关于这四个学院的议论，斯莱特林似乎只收所谓纯血种的学生，他并不知道他到底是纯血还是混血的巫师。至于麻种，汤姆绝对不相信自己仅仅会只是个麻种出生。也不知那顶帽子是怎么测验分院，不同的人坐在上面分院的时长也不尽相同，汤姆紧紧的抿起嘴。至少也要被分到智慧的拉文克劳。
　　“加布里埃·杜鲁门！”“赫奇帕奇！”同乘一船的枣色头发男孩跌跌撞撞，稍有些惊慌地加入鹅黄校服的人群队列。
　　“莱克茜·林纳尔森！”“赫奇帕奇！”
　　“斯特瑞·麦格尔！”“赫奇帕奇！”
　　一连好几个新生连续被分去赫奇帕奇，那个学院的人很多，看起来全都非常好相处，无论男女都是温温柔柔自觉的照顾起被分去的新生们。汤姆看着加布里埃被身旁一个明显是高年级的学姐安排好座位，带着亲切的微笑，甚至帮他理了理歪掉的巫师袍。
　　如果是她的话，大概就会去赫奇帕奇吧？眼熟的动作使得汤姆有些怔愣、不自觉的想到。
　　“塔基·派瑞特斯！”“拉文克劳！”
　　“汤姆·马沃罗·里德尔！”
　　邓布利多的声音响起，汤姆毫不犹豫的穿过众人。
　　一步、两步、再一步....
　　汤姆呼吸也放轻，紧张得额角似乎冒了汗。明明这是很近的距离，但这个过程让汤姆感觉到漫长。那是他期待已久的未来一步啊！他马上...马上就要彻底脱离令他厌恶的过去，踏过这个新世界的第一道门槛了！
　　右脚已经上了台子，汤姆坐下的那一瞬间眼前一黑！脑子里无端像是有人用力硬塞进一些相当古怪的画面，又因为快得像是一纵即逝的闪电！汤姆只看仔细了几个片段：
　　【他正坐在四角凳上，穿着大而不怎么合身的二手旧校服袍，难掩脚下陈旧的、绑着褪色鞋带的皮鞋。
　　‘噢那个袍子对他来说太大了点吧？’
　　‘穷鬼…’
　　‘你们看，他的袍子的袍角还有个补丁哈哈哈。’
　　细细碎碎的议论声不断传入耳朵，他满脸逞强的假笑面对台下几百张像是苍白灯笼各种表情的脸，皮囊之下牙关紧咬，黑袍遮掩住的手掌捏的生疼。】
　　宛如梦魇伸出它的尖爪勒紧了汤姆的脖子，愤怒不甘、烦闷不解、羞愧迷茫、难过委屈等等数不清的情绪揉杂成一锅漆黑的污水透心凉的泼了他满身。
　　从头到脚都湿透了，冷得连自己的呼吸也被无情剥夺...
　　‘毫无疑问，你就是个斯莱特林。’
　　黑暗里，一个细微的声音在耳边低语......
　　“汤姆？汤姆？”
　　摆脱开耳鸣状况下的汤姆流着冷汗猛地睁开眼，此刻太阳穴处仍带有一丝眩晕的胀痛感。
　　“呼…是的教授。”他调整有些颤抖的呼吸，干巴巴地回应邓布利多。
　　“孩子你还好吗？是分院太紧张了吗？不过我想你现在还是应该先过去你的学院桌上休息一下，毕竟你的后面还有几个人。”
　　“……”
　　原来那分院帽刚一碰到汤姆的头发即刻、一秒不到就尖叫喊出‘斯莱特林！’。不说所有人，快得就连汤姆自己也没能反应过来。
　　底下人头攒动、人人引颈而望，斯莱特林学院桌上除去阿尔法德瞬间明亮了的表情和阿布拉克萨斯弯了那装满十足兴味的眉眼，斯莱特林其余的人无一不交头接耳、讶异的开始认真观察汤姆，连埃弗里都坐在桌前严肃了一张脸。
　　汤姆沉默的站起来走去斯莱特林长桌…
　　“哦，新校服真的很衬你汤姆。”身旁的邓布利多笑眯眯的表扬汤姆的穿着。
　　脚步一顿，汤姆依言垂眼扫视：是了，穿着的皮鞋黑得噌亮，鞋底也是柔软的牛筋；他的袍角也没有什么补丁，细心的摩金夫人将稍长的布料改成了美观的褶皱设计。
　　一切都很完美。
　　也许他刚刚真的只是分院紧张过头了吧。
　　当最后一名艾瑟尔.怀特被分到格兰芬多，邓布利多乐颠颠的卷起羊皮纸，拿着分院帽离去了。阿芒多.迪佩特笑容满面地举起双臂，一声“欢迎！”下，四张长桌的空盘子上凭空出现满当当的食物！流着肉汁的烤牛肉实在诱人，汤姆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尝到过肉味了。
　　即便这样汤姆也没着急动作，他矜持的坐在长桌中部靠尾处，得益于今年斯莱特林学院的新生并不太多，他不用像另三个学院一样和人挨得太近。汤姆先拿起面前的金杯小口的喝着葡萄汁，观察身边同学院的学生，片刻后轻拿上刀叉不动声色的模仿着将食物盛在面前的盘子里。
　　一口下去果然美味！即便理智提醒用有礼的姿态压抑着想要放开大吃的冲动，就算是汤姆，下咽食物的速度也没带下降的。当然了，霍格沃茨所有人都是这样。
　　酒饱饭足后，很顺利的，由各学院的级长领着新生去往各学院的公共休息室。黑压压的一群人终于在大理石的楼梯处有了分界，汤姆跟着斯莱特林的队伍顺着楼梯往城堡底部走，通过昏暗的隧道来到地下室，男生级长法利站在一堵湿乎乎的石墙前：
　　“口令每两星期改变一次，它们会标注在魔法墙上，要记牢了。”法利没有转身，紧接着喊道：“荣誉！”
　　话音刚落，隐藏的石门缓缓打开了，众人鱼贯而入。
　　新生们站在这间位于湖底的半透明休息室中央，天花板上用链子栓着的泛绿灯光同透明半圆水晶窗上粼粼的波光呼应着，将整个休息室渲染得神秘而又精美。
　　“首先欢迎你们来到斯莱特林，我们学院绝对是最优秀的。”
　　法利双手交握放在身前，他勾着嘴角，视线掠过所有的新生后挑上一边的眉毛继续道：“我不爱说过多无用的话，相信大家都已经很累了。只有一点，绝不允许因为你而让学院被扣分，让学院蒙羞。斯莱特林会帮助你达到巅峰。”
　　“斯莱特林、胜利至上！我希望至少在我担任级长的这个时期，霍格沃茨学院杯将在斯莱特林蝉联…加格森？”
　　“女生们都随我来，我们的宿舍在右边。”同样带着巫师的尖顶帽，左胸口别着级长徽章的一位学姐影子般的从新生队伍的末尾走上前，汤姆注意到加格森刚刚一直在后面清点人数。
　　汤姆进入自己的房间，这是一间两人寝，而行李早已被送到了床边。刚换好睡衣，埃弗里从浴室里走出来。
　　“晚上好，里德尔。”
　　“晚上好，埃弗里。”
　　新任的室友就这样简单的打了招呼便各自上床，放下了床柱边银绣的绿丝绸帷幔。
　　暗下来的视野让其他的感官更敏锐。窗户被湖底的轻柔波浪拍打，游鱼经过发出咕噜咕噜的细声。
　　巍峨的城堡、华丽的礼堂、丰盛的晚餐还有舒适的床铺...像梦一样。汤姆抓紧被角，死死的盯着头顶的床罩。
　　夜很深了，待隔壁床上的埃弗里已发出了均匀的呼吸。汤姆却仍未闭眼，他转动了一下酸涩的眼球又立起身，撩开床幔，伸手将纳吉尼从旁边挂着的巫师袍子里拖出来。
　　【有人的时候，你就暂时躲在床底。我会很快为你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
　　【好的，汤姆。】
　　纳吉尼吐着蛇信，绕过汤姆的手臂，顺着床沿轻轻落到地上，钻过床单直到她细细的蛇尾全部藏进了床底。
　　重新躺回床上的汤姆带着对几个小时后魔法课程的盼望轻轻闭上眼，透过帷幔微微闪光幽绿成为意识模糊前最后的画面。
　　汤姆好似做梦了。
　　梦见了绿色...水光涟漪的绿色...
　　含泪的绿眼睛。
　　她的眼泪有流下来吗？他还从来没见过哭得丑兮兮的埃德维纳，真可惜。
　　算了，想看的话以后还能让她哭给他看。
　　**
　　9月的夜晚总是很早降临，钟盘上的指针还未指到6，伍氏孤儿院就已经点上了灯。
　　“埃德维纳，你确定要搬去女孩们的房间？”
　　办公室昏暗的烛光下，科尔夫人有些不确定的问着对面一直以来都乖巧省心的女孩。怎么突然....
　　“是的夫人，早该如此了。”我点点头注视着科尔夫人迷惑的眼神回答道，看着她似乎思绪不集中过于意外的样子，我继续补充道：“夫人，之前只是跟汤姆关系好，所以我才坚持。..不过您知道的夫人，实际上那间屋子里只有一张窄小的床，现在我和汤姆都长大了。更何况汤姆现在去上学，人并不在孤儿院。”
　　“我认为我不应该一个人占上一个房间，那对其他孩子不太公平。”
　　没有汤姆在，单独空占房间的我可会成为焦点。那不并是我想要的局面。
　　况且...我想大概没什么人愿意搬去汤姆的那个房间。孤儿院的孩子们躲都来不及，艾米和丹尼斯之前失魂儿的样子吓坏了一大群人，连护工都顾忌不愿意去触霉头，似乎那里有什么脏东西存在会染上不幸。
　　“...好吧。不过现在已经很晚了，你只能明日再搬过去。”科尔夫人同意了。
　　“呼——好累。”长吁一口气，火车站和孤儿院连续来回的徒行好几公里我实在累极了，整个人趴倒在窄小的铁床上，陈旧的铁支架同时发出被压迫的痛苦声音。
　　半张脸埋入枕头，视线是一半黑暗，一半盯着地板上那唯一从玻璃外透进来长条的皎白柔光。这个昏暗房间的布置几年里除了物品更加老旧，月光的位置也同处停留。
　　数一数多少个夜晚呢？我和那个黑发的戾气男孩并肩躺在这张窄小的床上，即便男孩不耐烦竟也未多说一句。总记得挨着的他身上从来都是温温的，最安静的时候还能听见他的心跳，细细的呼吸里缭绕着他的味道...
　　真的就是很温和的味道，明明现在和未来都是个危险的人啊……
　　咕咕的肚子叫声拉回飘荡的思绪，这才发现地上的那一丝月光也暗下，我抬手拉过毛毯，和衣而眠。
　　将就这样睡吧，明日还得做劳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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