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妖

　　顺着梦里的场景，晏言笑一路找到这个乡下。
　　地方难找的很，好在还在一个村子里。晏言笑一路问过去，就问哪里能找疯女人，村里人很热情的给她指了路。
　　她猜的不错，疯子不管在哪里，都是重点八卦对象。
　　按照村里人说的，从村尾小桥走过去，有一条路上山，山后的那间小平房里，就住着疯女人。
　　村里人上山砍柴的时候，总会有意无意的往那里走近，对里头住着的疯子感到好奇。有时还会给那家的男人送点菜地里的蔬菜之类的，毕竟看着就穷，又得养个疯子。
　　外地人，住的远离人群，山的背面不易见人。
　　晏言笑基本确定就是那里了。
　　只有一点奇怪。招妖幡平日里都会发热，但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走过小桥，桥的右边种满荷花，只是现在这时节，只剩下秃秃的杆子，还有发黄枯萎的莲藕，一潭衰败。
　　顺着村里人说的小山路往上走，地面被整齐的用车轮划出了两道印记，右边是几根稀拉的树木，左边是山壁，山上的林木伸下来，总有落叶飘到晏言笑的头发上。
　　这条路不长，走个三分钟之后转弯，转到山的背面。
　　刚一过拐弯，晏言笑就看见了梦里的那栋小平房。
　　说是房子都高看了它，其实就是个泥土砌成的小房间。头上用黑色的瓦片简单盖了，正前方是扇摇摇欲坠的木板门。两扇大大的木板靠在一起，拿了把大锁头锁住。此刻无风，晏言笑仿佛都能听到它在嘎吱嘎吱响。
　　这种地方，最适合做凶案现场。
　　没来由的，晏言笑身后起了一层薄汗。
　　她吞了一口唾沫，走上前，动动门上的大锁。这时，她听见屋子里女人尖叫声。
　　“哐当！”
　　大门重重的晃了一下，像是随时要坠倒，偏偏又顽强的挺立在远处，只在离地面几厘米高的地方留了一点缝隙。
　　大门稍稍往后仰，两扇门板之间透了一丝缝隙出来。
　　晏言笑此时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逃离，可这又是招妖幡带着她来的地方，她偏又不能走。
　　只能安慰自己，人才可怕，如若是妖精，妖幡会帮自己镇压的。
　　她硬着头皮凑到门缝上看，生怕眼前突然闪现出一双眼睛或是一个人脸。
　　但什么都没有，她左看右看，屋子里的凌乱和梦中一般无二。终于，她看到了角落里的女人。
　　此时妖幡还没有任何异样。
　　冷不丁的，身后响起了一句，“你在看什么？”
　　声音嘶哑，带着不善。晏言笑被吓了一跳，浑身汗毛直立，血液往上涌，全身被冷汗湿透。
　　她僵硬的转身，目光向下，道了声，“没看什么。”
　　招妖幡没有任何异常，说明来人是人，不是妖。晏言笑浑身紧绷，抬头看人。
　　可能是村民路过……
　　谁知，一抬头，险些将她三魂七魄都吓走。她觉得自己像个提线木偶，操纵者将绳索拉的笔挺，让她全身笔直僵硬。
　　面前的这个男人，浑身黑的古怪，一张脸老长，眼睛里闪耀着算计人的精光，莫名可怖。
　　晏言笑摸了摸背包里的招妖幡，还是没有任何异样。
　　看来是人……
　　她硬着头皮笑道，“听到这里有古怪的声音，所以过来看看。”
　　男人往她身边凑了一步，晏言笑心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并不是想攻击她，只是用那双令人不舒服的眼睛示意她站开一点。
　　晏言笑往后退了两步，把两人的距离拉得远了点。
　　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钥匙，把大门打开。
　　推开门的时候，对着阳光，大门飘洒出无数道灰尘的痕迹。
　　男人的声音古怪，“这是我家，我老婆有神经病，所以我把她拴在家里，不让她乱跑。”
　　“原来是这样。”晏言笑尴尬的点头，“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先走了。”
　　男人点头，没再说话，也没再看她。
　　晏言笑逃也似的离开。
　　在山下草丛里，三双眼睛一直看着他们。
　　就在晏言笑离开之后，屋子里的男人转头，看晏言笑离开的方向，莫名笑的古怪。
　　暗处的，正是木若折他们一行三人。
　　按照肖晓的安排，他们三个紧跟着晏言笑。
　　在她离开之后，肖晓目光追随晏言笑。木闲和木若折却注意到了最后那令人头皮发麻的笑意。
　　**
　　回程路上，木若折他们比晏言笑走的晚些。
　　一天日子就那么长，晏言笑晚上要去奶茶店值班。白天的目的地就是这里。
　　按照木闲的说法，他们留下来打听一下情况。
　　毕竟晏言笑是个不爱走动的人，也没听说过她有什么探究民风民俗的兴趣。突然来这里，一定有问题。
　　尤其是屋子里的疯女人、怪男人，处处透出诡异。
　　肖晓不明白，他们确是知道的。
　　这里，也许是晏言笑重启招妖幡的地方。
　　他们三人长的和善，全是大爷大妈喜欢的长相。
　　肖晓白净，看着一脸单纯无辜的乖相；木若折和他一样，女版傻白甜样子；木闲是个斯文人，看着就有学问，让人心生好感。
　　村子里的大妈操着大嗓门和他们说话。只可惜这里方言难懂，就算阿姨说的是普通话，那也是方言版的普通话。木闲和木若折完全难以理解，只能把交流的重任交给肖晓。
　　“对面山头上住着的疯子？”
　　“他们两夫妻外地来的，那女人生病了，被家里人嫌弃，就带来这里养病。”
　　“为什么家里不能养？这不是废话吗？你家有人得了神经病，当然得放的远远的了。不然不得被唾沫淹死啊？”
　　“那男人也可怜，你们城里人不是有什么白化病吗？他得了黑化病，全身漆黑的，医生说治不好了。怕我们村里人嫌弃，自己躲到山上，怪可怜的。”
　　肖晓说，“阿姨，有可能是人贩子买老婆啊。”
　　大妈一脸不可能，“就算男人有病，那买老婆也得买个正常的啊。谁家买个神经病？再说了，如果是买老婆，那还不得躲到自己村子里啊？跑到外面来，也不怕人家举报。”
　　“……”
　　接下来，肖晓在和阿姨说人贩子的事情，阿姨在极力说明不可能。
　　据阿姨所言，男人对疯女人很好，衣食起居照顾的很是细心，除了在她身上栓了根链子，其他什么都没虐待。
　　而且在栓她的地方，还垫了棉被和衣服，布置的暖和的很。
　　在回市里的车上，肖晓还在嚷嚷着救人。
　　木闲被吵得实在不耐烦了，就问他，“你打算怎么救人？”
　　肖晓理直气壮，“还能怎么救？报警啊！”
　　木闲真想敲开他脑袋，把里头灌的水倒出来，没好气道，“村子里的人都认为他们是夫妻，而且那男人又没虐待女人，你说是人贩子，也得有人信啊。你看看那个疯女人，像是能自己说话的吗？”
　　“而且人家敢大张旗鼓的到处跑，说明人家心安理得。你见过哪个买老婆的人不是老老实实的躲在家里，是满世界带着老婆跑的？”
　　“动动脑子行不行？别见到疯女人就觉得是人贩子。”
　　肖晓想反驳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是人贩子当然好。可如果是呢？明明有可以救人的机会，却放弃了。那女人该有多绝望？
　　他还想辩驳，木闲一句话让他熄了火，“我们只关注你家言笑，能不能先把我们的麻烦解决了，再来考虑其他人的问题？”
　　肖晓：“……”
　　最后气哼哼的道了句，“你这个冷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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