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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堪兰
“听说前几日你又从宫外带了人来。”褚崇宜抚弄着怀中的兔子,问道。
褚时坐在对面,原本在批阅奏章的手不着痕迹地顿了顿。室内很安静,除了一旁的李总管其他下人一早便被遣出去了。
“是的。一位医术高明的医师对太医院来说也算瑰宝。”仅仅一顿,又继续开始批阅,只是对方所言,又带——是什么意思?
“朕无意关心那人原来如何,只是像你确定,真的不需要调查对方背景?”皇帝拎起怀中兔子的耳朵,又盯着那两只红色的眼睛瞧,“若是——”
“儿臣会亲自找人去做的。”褚时回道,“人才难得,那人用自己从前的行医经验算是给太医院那几位心高气傲的人上了一课。”
皇帝见他内心有思量,便不再执着于此事。
“那位你带回来的,亦是如此?”皇帝问道。
褚时朝他看去。
对方似乎对他防备的神情有些不满,眼角抽动一下,“之前甘邑向朕讲了不少有关燕南道的事,不知你对他的了解到了哪一步?”
哪一步?
褚时不敢停下动作,强迫自己稳定心绪,淡淡道,“过去的背景在儿臣回宫之后认真查过,虽然心思不正,但才华不浅。是个可造之才,因而不必在乎过去如何。”
“可造之材?”皇帝轻哼一声,娓娓道,“前几日见他与叶堪兰相交甚欢,不曾想还未过今日,弹劾叶辅的奏章便被呈了上来。这让朕很难决断啊。”
褚时沉默不言,听对方继续说道。
“西北战事吃紧,叶堪兰虽贡献不少,却也吞吃了许多兵粮。”皇帝将兔子放在桌上,看着它一下蹦去地上,“这叶氏贡献上来的兔子的确灵性异常,只是相较于朕需要的东西,总还是差了些许。这该如何是好?”
褚时吃不准对方是想说燕南道给同辈背后捅刀的事,还是有关叶堪兰的处置问题。只得小心试探道,“这兔子不比那能生金蛋的母鸡,即使破腹取卵得不了多少好处,也比被这无用的兔子啃完粮草来的好。”
“只是这兔子——”皇帝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母后可是喜欢了。”
褚时不知该回答什么。叶堪兰同右丞相叶孤同属一组血脉,虽然浅薄对叶孤那个认族亲的人来说,想跳过他处置于那人很是麻烦。其次是太后,那叶堪兰做的最好的一件事便是去了太后早年认的一位姐妹。
做那深情之态甚是骇人,算是京中少见的只娶一位的人。很多人都说那叶辅喜欢那人到了,若是对方想要星星也不会摘月亮的程度。因而深得太后喜爱。
“儿臣记得那位女子,上次因为叶堪兰同另一位姑娘说了几句话,便吵着要回宫见太后来着。”褚时低头看着眼前的奏章,不想是张弹劾燕南道拉拢官员的奏章,将之放在最后一个,“想来父皇应该有对策了。”
“有对策,但不是朕想到的。”皇帝转头示意李总管,从殿外带进来的一个女人,“这位是甘邑手下的人,自荐说能够完成这个计划。”
褚时怔了怔,不敢相信眼前这人是之前见到的苏言。
“你还在看?”燕南道正沉浸于书中时,被从旁伸出一只手的和三打断了思路。
他转头回道,“我记得,这本书好像也是你的考核范围。”
和三笑意讪讪,试图插科打诨,“我就问问。没想打搅你看书。”
燕南道将一片硬质纸片放在刚才看到的地方,合上,放在一旁高高的书堆上。一边从其中抽出一张写满字的纸,递给和三。
“这就是你给我的秘籍?”和三细细打量,又耷拉下肩膀,有些颓废而沮丧,“好多啊。你说我能不能背完啊,本来也不是记忆力很好的人。”
他站起身走到内室中央的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
“仔细瞧瞧,第十三位大臣与下方我重标出来的那位宫妃。这两人比较重要。”燕南道轻抿一口茶,“军事部首辅——叶堪兰。此人压我一头,并且由于同叶孤有着聊似于无的血缘关系,处事可谓极其嚣张。殿下都让他三分,你可绝不能搞砸了。”
“你在——不可插话,这里打了个叉,是什么意思?”和三问道。
“上一位在他说话途中打断的人,已经被拖入了昭刑司。凌迟处死。”燕南道顿了顿,“至于那位宫妃,同昭刑司的主人——甘邑,有点关系。你最好不要像其他人一样轻视她。不然后果很严重。”
和三想了想,实在记不起皇帝后宫的人,“这位令贵妃是谁?”
燕南道怔了怔,不相信对方在宫中待了许久,竟然连皇帝后宫的宫妃都不记得。
“令贵妃是二皇子褚黎烨的生母。”他坐在和三对面,向他解释道,“褚黎烨似乎与甘邑有些关系。应该是从前认识的,毕竟二皇子几乎是生长在民间。总会有一两位熟人。”
只是为何是甘邑,这就不得而知了。
“你好像很喜欢观察别人欸。”和三将纸对叠,塞入怀中,“而且还总喜欢琢磨他们,分析他们。我就不行,看人就只能看到脸。你可真厉害。”
“小时候练出来的。毕竟为一个人做事,便要了解他的喜好与厌恶。”燕南道皱了皱眉,“这些东西充斥着我的生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习惯性就想在现在的环境中尽可能得到更多的线索,知道的越多,越感觉安全。”
“但你最近好像对这些事没那么在意了。”和三不假思索道,“之前见你不是差点冲撞了......冲撞了那谁吗?”
燕南道本不在意,但听了对方的话深思一二,脸上却是不禁生出了几滴冷汗。
好像自从任职,自己的警惕性的确放松了许多。甚至之前即使有谢姑姑的提醒,依旧差点因为情绪失控冲撞了比自己官职高的人。
虽然是因为那位官员对太子殿下的过度贬低,但也能看出自己的确是情绪化了很多。
这并不是好事,情绪化代表的是容易被其他人抓住把柄。
“你倒观察的仔细。”燕南道勉强勾出一丝笑来。
“不是我看出来的,是之前碰巧在殿下门外,听见他自言自语才记得。”和三想了想,“殿下还疑惑早朝过后,你被皇上单独找去面谈是因为什么呢。”
“殿下?”燕南道叹了口气,“我其实也不清楚皇上的意思。”
“你应该明白朕的意思。”皇帝坐在对面,将茶杯推到他面前,“有关叶堪兰的事,毕竟母后很喜欢他。朕哪里舍得下手。”
“皇上想臣做什么?”燕南道问。
“只是些小事。但小时应该不喜欢听到这些。”皇帝笑了笑,“若是你能助完成这件事,想来军事首辅的确缺少了个像你一样的人才。”
“燕子?”和三将他从回忆里攥了回来。
“无事。”燕南道回道。
和三向窗外望了望,转头在他耳边说,“忘了正事。我这次来原本是想跟你说那个魏国公主的事。结果差点给忘了。”
“公主?”燕南道重复道。
“对啊,那人你没写在这里面,但之后我总是要和她打交道的。”和三噘嘴抱怨,“魏国过来的公主会不会脾气很不好啊。要是不小心得罪她我就惨啦!”
怎么会不好相处。
燕南道心想,那人到这就是为了获取太后、太子欢心的。
“你先看着,我去东宫一趟。”他急忙站起来,没有再理会和三说了什么。
——魏知啊,额娘就靠你了。
——魏知啊,为兄......委屈你了。
——魏知啊,爱他罢。
“你便是魏知?”褚时站着眼前屈膝行礼的女子,问道。
“殿下记得臣女的名讳。”魏知轻笑着,犹如三月梨花微绽,带着浅淡的温和秀美,“臣女恰巧经过这儿,瞧见殿下,便进来瞧瞧。若是惊扰了殿下,还望见谅。”
“坐罢,孤只是见这春景不错,想画副留念。”褚时招手让她进来。
魏知行礼表示感谢,缓步走来,坐在离褚时不远处。
“早年听闻殿下画艺精湛,今日有幸一见,当真是臣女的荣幸。”魏知侧头看他,试探着说话,“若是殿下不介意,能否为臣女画一幅。”
褚时犹豫片刻,直觉自己不应该答应。但对方毕竟是魏国公主,态度过于生硬有些过于无礼,毕竟这并不是一件难事。
“公主殿下。”褚时在还未转头去见来人是谁前,便心中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他转头去瞧,见燕南道站在自己身前,含笑看着他,同从前自己笑的那样,“没想到殿下在这,真是好兴致。若是不介意,可否让我也坐下赏赏这格外漂亮的春景?”
“随意。”褚时盯着他,轻笑道,“这是要孤也给你画幅肖像留念?”
燕南道看了坐在一旁的公主一眼,随意道,“若是殿下不介意。”
“行。”褚时站起身来,对魏知道,“你先站在一旁,孤先为这位胆大的臣子作幅春日图景回去留念。来人,给孤研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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