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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焦虑难安
一个人下意识的行动反映了一个人的心境,那个向阳而生的人也只有在夜幕低垂的夜晚才会将自己的无力展现出来,永馨说要与他同床共枕却被九山拒绝了,他说自己晚上有时起夜跌跌撞撞的会影响她的睡眠。
并不宽阔的沙发床上九山将自己蜷缩成一团,闭上眼睛又睁开,依旧是熟悉的黑暗,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自己抱起流血的她却不知道该走向哪里,若不是有好心人送他们去医院,他们的孩子就没了。
胃酸上涌让他干呕了一下又不着痕迹地咽下去,溃疡分明没有出血他却感觉到自己闻到了血腥味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光着脚摸进了永馨的房间,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到她旁边,掀开被子摸了摸被褥,还好没有黏腻的血液。
原来是他多虑了。
他一小步一小步地又回到了沙发床上躺下来,但没一会儿又猛然间弹起来,他的嗅觉似乎出现了问题,总感觉自己闻到了血腥味儿,他一直在重复着去看看她又没有事。
最初九山的焦虑看着不是十分明显,因为他看上去依旧是阳光的、体贴的,会做好饭菜等她,又或者是习惯性地帮她拿出拖鞋,永馨也是个心大的,怀孕之后似乎变傻了一些,对于他也不是十分关注,看他老老实实地按时吃药也随他去了。
可渐渐的,迟钝的她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学长的脸色好像越来越差了,还有眼底不明显的青黑色像是睡眠不足,她试探性地问着:“学长?你最近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陈九山下意识地偏过头去,似乎在逃避这个问题,过了一会儿又转回来笑得有些牵强,永馨觉得他一定心里藏着事儿,但看这个架势嘴是撬不开的,那晚上就先不睡看看他晚上到底在干嘛?
“没有啊,最近一直有乖乖吃饭、按时吃药,你也看到了不是嘛。”果真答案如此,他非要把自己的焦虑藏在心底,不肯告诉她究竟是怎么了,但是他的焦虑已经影响到反应迟钝的她了。
孕妇最忌忧思,读研的课程不是特别多,偶尔还能睡个午觉,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是个奇幻的梦境,让她甚至于险些动了胎气,大口大口地喘气以获得更多的氧气。
———
在美丽的挪威森林里,生活着万兽之王老虎先生和外来户狮子美女,他们在一处景色优美的小溪前相遇,老虎先生大声咆哮着警告闯入禁地的狮子美女,狮子美女为了保命露出了柔软的肚皮。
老虎先生咆哮着:“谁允许你来到这里的?滚!”
因为他的咆哮声地动山摇,百鸟受惊飞走,狮子美女匍匐前进着说愿意以身相许,然后他们在小溪旁追逐翻滚,不久之后狮子美女怀孕了。
狮子对着小溪的石头说:“我不想当妈妈。”因为这一肚子的狮虎兽是她不情愿的情况下得来的,她不想要这些四不像的孩子。
不久,死神拿着他的死亡手杖出现在身怀六甲的狮子美女面前,他的声音阴森森的,尾音长长地拖着:“你不是不想当妈妈嘛,我成全你,你肚子里狮虎兽都会死,一个活不下来,并且你永生不能再怀孕。”
狮子美女不停地后退,一直退到了山洞的尽头,退无可退,她大声地叫着:“不...不...不...”
死神根本没有给狮子美女机会,将死亡手杖点在了狮子美女的孕肚上,剧烈的疼痛让狮子美女很快诞下了八个整齐的死胎,无一生还。
后来老虎先生悲痛的咆哮声震慑着整个山谷,大森林地震了,老虎先生和狮子美女都永远地留在了山洞里。
永馨大声地喊着:“不...不...不...”浑身战栗着从梦中醒来,眼角还挂着泪痕,她也说过“她再也不想当妈妈了”。
手机铃声响了,她侧着身子从脚边拿到了手机,是陈九山打来的,他的声音在颤抖,不确定地问着:“小馨,你有做梦吗?做关于挪威森林的梦。”
“什么?你也做这个梦了?你梦到了什么?”永馨压着狂跳不止的心脏,将耳朵贴紧手机问着陈九山,心中总有不详的预感。
——————
小馨,我梦见了在挪威森林的小溪前,老虎先生被突然闯入世界的狮子美女给吸引了,她的双目澄澈透亮,像是这世界上最美丽的宝石。
狮子美女很怕老虎先生,但是她跟他说她愿意以身相许,老虎先生做百兽之王所有的小动物都怕他,就连老虎美女们也对他避而远之。
能听到狮子美女说愿意陪他走下去老虎先生十分高兴,高兴到连声咆哮,却吓走了本来嬉戏在树枝上的飞鸟。
他不会表达自己的爱,只会将捕猎所得的野兽分给狮子美女,用雄壮的爪子按着她吃,不停地换着猎物看狮子美女喜欢吃哪一样。
很快,狮子美女怀孕了,但是死神大人却不愿意放过狮子美女肚子里的狮虎兽,看到狮子美女萎靡不振老虎先生和狮子美女同归于尽了。
但是老虎先生一定特别爱狮子美女,他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他有他的困境和难处,做百兽之王也不像想象中那么容易。”
九山握着手机的指尖都是冷汗,耳侧都是狮子美女说的那一句:“我不想当妈妈。”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为了使自己看上去平静一些匆忙找了一个理由挂断了电话。
同样是做着相同场景梦,陆永馨就像是犹豫不前的狮子美女,而陈九山就像那个霸道却不知道怎样表达爱的老虎先生,他其实兜兜转转就想对她说:“如果生产对她来说充满危险,他可以不要这个孩子只要她。”
现在只要她一天怀着这个孩子他就处在焦虑中一天,他看不见啊,看不见她是否会出现危险,就连她早孕期出血他也是摸到了黏腻的血液才意识到自己深爱的女孩在受苦。
九山总是想起她前一段时间孕反严重,平躺不得,呼吸困难,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不是在反胃就是在去洗手间吐的路上。她总是在担忧自己、照顾自己,可他甚至看不清脚下的路,不能平安地把她送到水池边,也不能为她分担更多的琐碎。
他为了这件事茶饭不思、寝食难安,总要反复确认永馨没事,似乎只有摸到她温热的手心才会心安,但他又不想让自己的焦虑影响到她,让她已经同意为他要孩子还要照顾自己的情绪。
工作之余九山用着读屏软件点开了一个医疗纪录片,恰好他点开的那一个篇章就是高危产妇的环节,视频一开始的时候就听到急促的滚轮声、凌乱的脚步声,妇产科的医生一边往前走一边喊着:“先备6个单位的A型血,请心外科主任台上会诊,快,争取我们这边把孩子取出来,那边一道把介入做了。”
滴滴...滴滴...滴滴...仪器的响声不紧不慢地响着,交杂在他们的谈话之中。
因为这个产妇情况比较特殊,是一个先心患者,刨腹产取出孩子,腹压一旦改变血压就会不稳,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另外刨腹产还有大出血的风险。
器械碰撞的声音之后听到那边医生又在喊:“血压掉了...”
......(这儿先省略,学医不精不知道人应该用什么,也不知道剂量,容我下次查完资料再补上)
“回来了,回来了,继续继续。”
“孩子没呼吸...”
“准备心肺复苏。”
“又有了,送保温箱。”
大概过了一阵儿医生说准备关腹,然后又一次出了意外,本来已经缝合完毕的子/宫开始往外冒血,6个单位的血不够用又去血库调了几个单位上来。
好在最后母子平安,一切都是有惊无险。
陈九山根本看不到纪录片具体画面,他的心跳随着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快,急急忙忙退出纪录片,又摸到微信发了一条语音出去:“小馨,我有话说。”
微信通话的声音响了起来,他迟疑了一会儿捏起手机,整个人都在战栗之中,可以听出他的呼吸频率都不太正常,但最后只是说:“小馨,我爱你。”
永馨拧着眉头一脸迷惑,手指无意识地绕着头发,再三确认陈九山是不是不太正常:“学长?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发生什么了?”
“哈哈,没什么啊。”九山急忙打着哈哈,又找了个理由挂断了电话,眼见着午休时间已经结束了,陈九山还没记得吃饭,又想起来自己这样要是被小馨发现一定要挨骂,胡乱塞了一个冷面包在嘴里。
陈九山最不愿意将负面情绪带给永馨,但是实际上他的焦虑已经像一条藤蔓紧紧地将永馨缠绕住了。一整个下午的工作和学习她都是有些心不在焉的,中途还出错了几次,脸色也看上去不是那么好看,导师照顾她是个孕妇所以让她先回家休息,等明天情况好一些再来。
她几乎是得了令就抓着背包一路疾走,人也直接到了九山工作的地方,这里的工作人员都认识她,所以将她引到了茶水间吃点水果什么的,虽然永馨也不太喜欢麻烦别人,但是还是对着引她进来的小伙子提出了疑问:“那个,我想问问陈九山最近上班是不是不太对劲?”
“没有啊,九山挺好的啊。”小伙子抬头看了看那边的场地,疑惑地摇摇头。
所有人都没有觉得九山不对劲,但是实际上他以前从不会在上班的空闲时间跟自己聊天,最近隔一会儿就说两句,问题是还是没头没脑的,他的情绪波动已经成功影响到了自己这个迟钝的人,可是为什么他的同事又说他一切正常。
难道是她多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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