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撩人

　　因着做了和凌斐有关的梦，南乐之接到他的信息时，隔着屏幕都有些心虚。

　　凌斐问瓜子饼的做法，这回让她把用多少油盐调料都写清楚。

　　她犯难了，做菜全凭感觉，没有特地研究过，分量到底有多少。

　　没囤有生瓜子仁，想现做也没办法，她只好如实回。

　　凌斐很快回了：手里边有什么，你做。好了把分量发过来。

　　南乐之：……

　　她打开冰箱，看了一圈，适合做早餐的就只有土豆和鸡蛋。

　　不怀希望地问：土豆饼？

　　凌斐很快回了个：好。

　　她认命把头发随意绑个马尾，系着围裙进厨房。

　　幸好常备有面粉，加上昨天剩下些青豆和胡萝卜，一起和蒸熟的土豆和在一起。

　　一边做，一边记。

　　李晶起床，路过厨房，瞧见她这架势，问：“在研究新菜式？”

　　南乐之正往量杯里倒油，没空回。等把油量记好，才慢悠悠地抬头，“工作。”

　　“你不是在放假吗？”

　　“唔……这算加班？”南乐之说完，径自摇头，否了这个说法，“也不算，做了自己吃。”

　　李晶朝天花板翻白眼，“逻辑感人。你到底在说什么？”

　　南乐之把她赶去洗漱，“反正你待会有吃的。”

　　洗漱好收拾好的李晶，掘地三尺，无所不用其极，终于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她喝了一口玫瑰花茶，下个结论：“所以，凌师兄是离不开你了。祝你们天长地久。”

　　南乐之正咬下一口土豆饼，被这个结论吓得差点咬到舌头，“别乱用成语！”

　　想起昨晚的梦，她脸色涨得通红。

　　李晶似笑非笑，“乐之，我可是在说，祝你和凌师兄职场情谊天长地久。你想到哪里去了？瞧你那小脸蛋……啧啧……”

　　南乐之“呵呵”了一声，回房拿随身小包，走到玄关处穿鞋。

　　“去哪？”

　　“去见刘叔叔。”

　　南乐之心里记挂着丽楼修葺的事，她准备利用剩余的两天假期，软磨硬泡，看能不能让刘心农改变主意。

　　来应门的是刘心农，见到她，开了内门，让进去。

　　虽然没有很热情，但相对之前的态度，好太多了。她很知足。

　　刘心农接了水庙的修葺工作，她也跟着去，在里面耗到下午三点多。

　　水庙所在的水庙街离永宗街不远，她试着问：“刘叔叔，要不要去丽楼看看？”

　　刘心农眉头皱起。

　　她无意勉强，笑笑，说：“刘叔叔不愿意就算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她见天气炎热，嗓子眼似要冒烟，提出要去买些冰冻的矿泉水。

　　刚迈开步，刘心农沉声开口：“顺路再买，去丽楼的路上应该有。”

　　南乐之惊喜不已。

　　刘心农先迈开步，回头见她呆在原地，瓮声瓮气地说：“还不走？”

　　南乐之连忙应道“来了”，小跑追上去。

　　回到丽楼，她顺道回家一趟。

　　刘心农跟在后面，语气里有着伤感：“老木咽气时，我在外地。早知，推了。”

　　南乐之安慰了几句，聊起往事。大多时候是刘心农在说。

　　话题不自觉转到丽楼上来，她鼓起勇气问：“刘叔叔，您和凌远之间发生过不愉快的事吗？”

　　刘心农的脸色当即不大好，“小南，凌远这种见利忘义的集团，你还是少惹为妙。”

　　南乐之下意识想为凌远辩解，思量片刻，觉得自己一没立场，二没力证，改而追问事情的前因后果。

　　再三追问下，刘心农终于说了。

　　五年前，也就是南乐之爸爸过世那年，凌远拿到文心市郊的一块地，那有一间百年老屋。年久失修，但就建筑结构来说，非常有历史价值。凌远一开始主张修葺后，作为一处景点宣传，所以聘请了包括刘心农在内的五位工匠，合作对该老屋进行维修。他们五人经过几个月的摸查，上报了方案和预算，凌远一看，修葺周期长，且费用昂贵，便改了主意要建以大型游乐场为噱头的购物度假区。屋主因去了其他地方定居，也没心力为这座老屋申请文物保护，修葺的事便不了了之。

　　刘心农和建筑相处了大半辈子，特别看不得这种行为，心结就这么结下了。

　　南乐之默然。

　　回到刘心农家楼下时，她把想了一路的话说出口：“刘叔叔，凌远之前的行为我不予置评。但现在凌远置业是凌斐当家，他的人品，我信得过。请您好好考虑永宗街修葺的事，不是为凌远，而是为了丽楼。”

　　这话被紧跟着回来的刘武听全了，他拔高音量，“对，我支持南姐。爸，你别跟钱过不去，凌远可是个大集团。”

　　南乐之和刘心农同时皱起眉头。

　　刘心农剐了他一眼，对南乐之说：“小南，你先回。”

　　南乐之不想和刘武起冲突，点头，“好，改日我再来看您。”

　　走几步，身后传来刘武不满的抗议：“爸，你对外人都比对我好。我有说错吗？凌远上次送钱上门，你非得往外推，真傻透了。”

　　刘心农喝道：“整天想这些不义之财，不如跟我学些本事。”

　　越走越远，他们父子两的对话，她渐渐听不清了，心里有些疑惑：凌斐不像那种用钱砸人的人？这中间怕不是有什么误会吧……

　　她拿出手机，想问凌斐，却在打了一大段文字后，又全部删除。

　　李晶真是个损友，整天揪着点很平常的事，就把她和凌斐扯一块，搞得她现在和凌斐说话，都想着要避嫌。

　　太阳西斜，她回到李晶的家。还没到下班时间，整间屋子显得很安静，只有偶尔几声刺耳的喇叭声。

　　与之相反的是，凌斐目前身处的环境。

　　他受邀出席一个青年企业家酒会，人来人往，耳边喧闹不绝。

　　在酒会前一个月，有公关团队在圈内大肆预热，酒会当晚将有神秘环节，价高者得。

　　有不少小道消息，有的拍、卖的是绝世珍宝；有的说，是某块地；更有的说，是某某公司董事局的名额。

　　酒会虽名目众多，但向来是低调秀实力的场合，这种高调炫富的，还是头一次，所以今晚出席的人特别多。其中混入了八/卦/党，在国内某直/播APP上，现场倒计时。

　　倒不是对这神秘环节感兴趣，而是在他们圈子里，搞这一出的，少之又少。

　　南风和酒会主办方的一个工作人员有点交情，提前得了点消息。

　　“今晚压轴的是，前不久在素有美食奥斯卡之称的金点奖获奖的甜点，蓝丝绒鱼子酱岩盐蛋糕。”

　　“……”炒作了这么久，就这种东西？

　　凌斐觉得这酒会主办方找的策划，脑子进水。

　　随着夜渐渐深，酒会的气氛也逐渐沸腾。当主持人走上台，手里推着一辆被蓝布罩了一大半的小推车时，人群中发出阵阵惊讶声，夹了几声口哨声。

　　凌斐朝人群中那几个吹口哨的望过去，脸忍不住抽了几下。

　　那几位，他在不同的场合见过几次，言谈稳重，进退有方。

　　现在……

　　看来这策划抓人心倒是很在行。

　　凌斐向来善于吸纳各家之长，对周遭的喧闹声，变得没那么抗拒了。

　　南风老成的脸上也布满了好奇，忍不住举起手机。

　　“南风，你也有兴趣直播？”凌斐睨了他一眼。

　　“哈哈，不是。拍了发给李晶……和乐之看。”南风脸色微红，偷偷窥了凌斐一眼，见他没有特别的反应，松下来，“乐之对所有能吃的，都感兴趣。”

　　凌斐淡然地“哦”了声，抬眼朝临时搭起的舞台看去。

　　南风探过来的消息，果然没错。确实是一道甜点。

　　失望的倒喝声渐渐多起来，主持人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介绍着：“这道蓝丝绒鱼子酱岩盐蛋糕，刚获得国际大奖。出自国际大厨之手，采用……”

　　凌斐本来漫不经心，在听到主持人说起原料多顶级，制作工序多考究，味道有多让人吃到流下幸福的泪水，他想起一个人。

　　南乐之。

　　他曾听过几次她和赵笙谈美食，形容词特别朴实，和这位主持人可以说是，风格迥异。不过倒有一个共同点，味蕾的满足刺激泪腺分泌。

　　再回神，他耳里涌入的便是周遭的窃窃私语。

　　舞台中央换成了拍卖场的模式，主持人手持一个槌子，正环顾四周，嘴角含笑。

　　南风附上来替他解惑：“5分钟后开始拍卖，20万起跳。拍得者，可以决定这笔款项的去处。”故意压低音量，看了周围一眼，“据说，已经有人出200万预定。”

　　凌斐讥讽一笑，都是套路，制造各种似是而非的小道消息，让好胜的人不断加码。

　　换句话说，谁拍谁脑缺。有这个钱，做点善事不好？

　　南风觉得老板肯定不感兴趣，也没怎么关注场内的情况。期间来了个电话，他打招呼后便走到僻静处接起来。

　　等他走回到场内，刚好听到主持人一锤定音，“500万第三次，成交！恭喜58号！我代表山区的小朋友多谢您的善心。”

　　南风：？？？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们的号码牌，刚好是58号。

　　往凌斐的方向挤过去，他正被一群人围着，脸上表情各异。好奇、震惊、八卦、嫉妒……

　　凌斐满脸不耐，在耐心即将告罄时，见到南风，“剩下的事，你来处理。”

　　南风机械地点点头。

　　主办方派了位年纪和他相仿的员工过来，登记信息。

　　南风想起费用问题，发微信问：凌总，是走公账还是私账？

　　凌斐很快回：从我私人户头出。

　　等走完流程，拿到蛋糕，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的事。

　　他们正往机场赶，南风盯着那个蛋糕，欲言又止，来来回回好几次。

　　正在闭目养神的凌斐，终于开口：“想问什么就问吧。”

　　南风有点窘，“我一般不打听老板的私事……不过……凌总，拿下这蛋糕，实在不像您的风格……”

　　凌斐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看向窗外，“都是做善事，没区别。”

　　南风：“……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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