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富之路漫漫其修远兮

　　“喔喔喔～～～”
　　“喔喔喔～～～”
　　一大早，苏果就被隔壁中气十足的鸡鸣声叫醒了。

　　自从在杏花村住下，苏果就养成了一个早睡早起的好习惯。一开始没有电脑电视解乏，也没有智能手机看微博沙雕，她真的是心慌慌。后来不知怎么，她开始慢慢适应这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淡田园生活，每日看看书，串串门，做做小食，喂喂兔子，松松土，除了有时看见别人一家其乐融融的生活会有些思念家人而感到格外孤独落寞，其余大多时间都还是自得其乐的。

　　她麻利地下了床，穿好那身细布棉衫就要去厨房烧火烧水然后做饭。

　　今日就是她的十四岁生辰。虽然身边没有亲朋好友一起热闹，但她决定还是要过得有仪式一点。

　　昨日去季嫂子家又借了两本书籍，她翻了两页就觉得特别困，看惯了快餐文化，读着古籍上那些生僻晦涩的文章来，简直苦不堪言。一伸腰的时候瞥见对面墙上挂着的自制日历，看见被朱笔圈出来的数字，惊喜地发现第二天就是自己的生辰了。财神爷只道她的生辰是四月二十七，却没说阴历还是阳历，她就按着自己以往过阳历生日的惯例给自己过阳历了。
　　她真的想迫不及待地长大，那样就不用每日看着这具身量不足的小身板了。

　　“苏小软啊你快快长大，娘亲要给你配个小媳妇啦～”
　　苏果一边哼着五音不全节奏不明的曲子，一边眉开眼笑地看着兔舍里的兔子砸吧砸吧地吃着她才从后院地里拔出来的还带有露珠的青草。
　　后院地里的菜种子已经长出了青翠的嫩苗，有豇豆黄瓜，还有小白菜，移下去的番薯苗也长得十分精神。

　　“只是不知道我擅自给你配小媳妇，顾陶白他乐不乐意。”苏果嘟囔道。
　　她是真想再去买一只兔子回来，有时候看见苏小软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窝里一动也不动，她真的有些不忍心。兔儿要一大家子热热闹闹红红火火的才开心嘛，苏果就是这样想的。

　　喂完了兔子，苏果又去厨房擀了一碗细细长长的白面，本来早饭就想马马虎虎凑合一下的，低头一看见自己两个扁扁的小包子，决定还是再卧两个荷包蛋。又切了细碎的葱花撒在上面，就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
　　“过了今天，就是十四岁的大姑娘啦！”苏果在心里对自己说。

　　“果丫头！”
　　“果丫头！”
　　苏果一听到季嫂子洪亮的叫声就急急抱着面碗出来了，“怎么了，季嫂子？”
　　季嫂子搭着墙头探出一张红润的圆脸，“你让我帮你找的两个帮忙的伙计我找到啦，说是今日吃了早饭就来。”
　　“这么快！谢谢季嫂子！”苏果欢喜地说。
　　“跟嫂子还客气什么！”季嫂子笑道，“我帮你谈的每天十五个铜板的工钱，不管饭，帮忙翻地插苗，你那地少，两三天就能弄完，你觉着如何？”
　　“嫂子办事我最放心了！我觉得挺好。”苏果笑着答道。
　　“你觉得好就行。”季嫂子又往上探了探身子，“我给他们讲了位置，他们直接去地里，你一个姑娘家去不方便，待会嫂子跟你一道去。”
　　“嫂子你人太好了。”苏果感动道。
　　“那有什么！前几日你送我那几张牡丹花样，可是外面都没得卖的！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哩！”季嫂子笑容满面。
　　“嫂子可别这么说，苏果心中惭愧。”苏果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笑道，“如果嫂子喜欢，我再画了送你！”
　　“别介！哈哈哈！”季嫂子笑得爽朗，“那可不成我占你便宜了吗？”
　　“季嫂子帮了我这么多，这是我应该做的。”苏果认真道。
　　季嫂子听了觉得心里格外熨帖，眼前的姑娘不仅模样乖巧，做人也实诚，她是真喜欢。
　　“真是个可心的人儿。”季嫂子笑容淳朴，摆了摆，“你那些花样我还绣不过来呢！先忙完正事再说。”
　　“那行。”苏果点点头，“真是麻烦季嫂子了。”
　　“快去吃东西吧，嫂子就是来跟你说这事的，吃完了咱们就出门。”季嫂子热情道。

　　看着墙头没有了人影，苏果三下五除二解决完了面条，麻溜地刷完碗筷，又将换下来的衣物泡在盆里，便拿了农具候在院外。

　　得找时间去一趟镇上，添几件换洗的衣物了。苏果坐在小板凳上，看着身上的浅色的衣裙想着。前日她收到了一封信，落款是“顾瑜青”，笔迹却不是她的。苏果看着那手遒劲有力的字迹，想到来信应该出自顾陶白。信里问她番薯长得怎么样，说自己想吃炸番薯丸子了，还说他想到了一个推广新式点心的主意，他们可以合作，赚来的银两四六分成。他四她六。
　　她当然求之不得啊，顾陶白有铺子有资金有人脉还有手段，她只需要做出点心就可以拿到银两，财神爷让她抱的这只金大腿还真没错。

　　正想着，门外传来季嫂子热切的声音，“果丫头，你好了没有，咱们这就去啦！”
　　苏果连忙应道:“好了，我这就出来！”说完便提起一把锄头往外走。

　　季嫂子一看见她提着锄头就笑，让她放回去，人家自带了农具。两家田隔得不远，翻完了她的两亩地就去翻自家的。
　　苏果又蹬蹬跑回院子，把锄头搁在墙边关好门就跟季嫂子去自家田里了。

　　苏果当初拿着三张牡丹花样烦请季嫂子帮她找人帮忙翻地的时候，季嫂子乐呵呵地拿着花样子，说可以唤她两个儿子去帮忙。苏果连忙推辞了，说嫂子家地里活计也多，下地本来就累，可万万不敢再劳烦两位大哥。
　　季嫂子见她态度坚定，也知道她是脸皮薄，不愿给自己添麻烦。又想着自己田地确实不少，也顺水推舟应了。

　　苏果和季嫂子到地里的时候，帮忙的伙计还没到。约摸几分钟后，才看见两个壮实憨厚的汉子提着农具牵着牛到了。
　　四人简单交谈了一下，又重新确认了这两日的活计和工钱，李大牛和李二牛就下地干活了。
　　前两日才又下过雨，田是良田，泥土不石更，正好翻，翻完了简单归置一下就可以插苗。

　　苏果又出门买了些东西，回来看着天气挺暖和，想着虽然不管饭，但是还是可以送些简单的吃食的。两亩地可不少，要翻完也累得慌。于是又蒸了些许大白馒头。临近中午，装了八个，切了些细碎的蒜苗拿盐和酱油醋拌了拌，又装了一罐凉白开，又给季嫂子家送了六个，烦请她与自己再去一趟地里。

　　李大头和李二牛看见东家还送来吃食和水，憨憨地摆了摆手，说他们自己带了干粮。
　　季嫂子才不跟他俩客气，把篮子和水罐往他们怀里一放，连珠炮道:“果丫头心里实，看你们辛苦才给你们做了吃食，赶紧收下，又不会少了你们的工钱。”
　　李大牛李二牛这才接过吃食，朝苏果道了声谢，便掀了篮子上面盖着的花布，发现竟然是白白胖胖的馒头，还有清香的碎蒜苗，高兴得见牙不见眼，心道东家人是真的好，这两天可得把活干得漂亮。

　　清河县顾宅。

　　顾陶白百无聊赖地翘着二郎腿躺在阁楼边的塌上。楼下就是后花园，春光大好。
　　大哥和谢元自从回来后总是白天出门晚上回来，已经三天了，他背地里问了好几次谢元，谢元却顾左右而言他，半点口风也探不出。
　　“大哥他们究竟是在干嘛？难道是在密谋着什么吗？”顾陶白心道。

　　程斐前日来找过他，说薛宅这几日在查若兰汀出事前几天买过“石榴娇”的人。看样子薛凡是咽不下这口气啊，反正他也查不出什么的，程斐那日可是做了乔装打扮。

　　“都是些坏人呐～”顾陶白坐起身，看着院外青青的斑竹，不悦道。

　　“小少爷，小少爷。”顺子在院里唤他。
　　“何事？”顾陶白走到阑干前，低头看着他。
　　“程家少爷来了。”顺子恭敬道，“正在前厅候着。”
　　“你去传一声，我马上过去。”顾陶白吩咐道，心想难道还是为着薛凡那事？

　　程斐不是为了薛凡那事来的，他是来向顾陶白辞行的。

　　程斐是顾家姐弟的武师带在身边长大的，比顾陶白大三岁，性子温和，长相俊美，待人良善，武功也不错。但顾陶白从来不知道程斐的身世，他小时候好奇，曾问过师傅，但师傅只是笑笑摸摸他的头，说有些事不可全部知晓。后来师傅每年外出云游，时期不定，留了程斐住在清河县。程斐倒也乐意，反正他在县里有宅子。

　　顾陶白看着程斐背上的灰色包袱，眉毛微微动了动，端了一杯清茶坐在椅子上，问道:“你要去哪儿？”
　　“到处走走，清河县我也待闷了。”程斐语气轻快道。
　　“你走了我一个人可不习惯。”顾陶白闷声道。
　　“那就让你不习惯一阵子。”程斐笑道。
　　“帮我一个忙后再走。”顾陶白恳切道，眼珠不错地盯着面前偏俊美的男子。
　　“什么忙？”程斐笑容不变。
　　“我大哥这几日忙进忙出的，不知道在做什么。我想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事。”顾陶白神色有些忧虑。
　　“大人的事你不必操心。”程斐放下包袱，坐在旁边。
　　“但是我想帮帮大哥。”顾陶白换了个姿势，将茶杯放在茶桌上，面朝程斐道。
　　“你连他在做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帮？”程斐笑容淡淡。
　　“所以我需要无所不能的你呀！”顾陶白急切地说。
　　“我从不插手军务之事。”程斐拒绝道。
　　“你怎么知道大哥回来是为了军务？”顾陶白疑惑道。
　　“少年将军和他手下最得力的副将都出动了，不是军务之事是什么？”程斐反问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还是想不出……你说他们是不是在找什么人？”顾陶白放低了声音。
　　“也许吧。”程斐端起一旁的茶杯，打算饮一口。
　　“喂喂喂，那是我的……”顾陶白夺过茶杯，指了指另一杯茶，“那才是你的。”
　　程斐不说话，笑着摇了摇头，端起清茶慢条斯理地饮了一口。
　　“说真的，再多留几天。”顾陶白看着程斐骨节分明的手指，又道。
　　“我觉得薛凡有点烦，打算避几天。”
　　“他的确烦。”顾陶白看了他饮了一口茶，也觉得口有些渴，端起茶杯，“你打算去哪儿？”
　　“去杏花村。”
　　“哦~？”顾陶白神色不变，开始喝茶。
　　“打算去找找那个苏小丫头。”
　　“噗——”
　　顾陶白乍一耳朵听见程斐要去杏花村，而且还是要去找苏果，一口茶水立刻喷了出来，话也不利索起来，“你你你……你不许去！”
　　“我为何不能去？”程斐饶有兴趣地问道。
　　“因为……因为她……”顾陶白耳根子红了，半天吐不出来一个字。
　　“陶白是看上她了？”程斐像是发现了稀奇事，眼睛晶亮。
　　“谁看得上那个干瘪瘪的丫头片子？”顾陶白不假思索地否认，又要喝茶。
　　“那我为什么不能去？”程斐紧跟着追问。
　　“反正你不许去找她。”顾陶白瓮声瓮气地说。
　　“她烧的饭菜合我胃口，我打算去蹭几天饭。”程斐直接说道，“当然我不会吃白食的。”
　　“……”顾陶白听这语气就知道程斐是去定了，一咬牙，“那丫头是小爷我罩的人，你敢吃白食我非揍你不可。”
　　“当然不会。”程斐轻笑道。
　　“我说……”顾陶白眯起眼睛凑近对方的脸，“该不会是你看上她了吧？”语气里带了些不可察觉的紧张。
　　“我的审美可比你强。”程斐看着面前放大的俊脸，乐了，心里认定顾陶白对苏果有意思。
　　“你打算住她家？”顾陶白回到座位，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心里不知怎么松了一大截。
　　“当然。”
　　“你不怕毁了人家姑娘清誉？”顾陶白全身又绷了起来，嘴角有些微微抽搐。
　　“我自有办法。”不然自己背个包袱干嘛，程斐腹诽道。
　　“……”

　　杏花村。
　　晚风轻拂，又见黄昏炊烟起。

　　苏果送走帮忙翻完地的李家兄弟，看了一圈打理得井井有条的田地，满意地点了点头。
　　回到家，苏果便开始下厨，要给自己准备一顿丰盛的生辰宴。
　　一个人过也得犒劳犒劳自己嘛。
　　上午她回家后就去花娘铺子里买了些果蔬米面酱醋糖，还去村西张屠夫家买了一块鲜肉。

　　苏果做了一个麻婆豆腐，一个肉末茄子，一碟炒油麦菜，还烧了一罐鲜美的黄瓜片丸子汤。摆了桌，看着周围空空的位置，又去兔棚将苏小软抱了放在挨着自己的板凳上。

　　“当当当——就拿你当做生日蛋糕啦。”苏果从蒸笼里端出一碟模样乖巧的豆沙馅馒头，看着盘子里憨态可掬的小黄鸭和小熊猫，笑嘻嘻地说。
　　每样五个，一共十个，吃不完正好明天当作早饭。

　　坐在圆桌前，苏果双手合十，闭上眼睛，睫毛微动，轻声道：“生日快乐，十四岁快乐。”
　　然后睁开眼睛便要提起筷子大快朵颐。
　　才往碗里舀了一个丸子，苏果便听见院外的敲门声。

　　“谁呀？”苏果有些奇怪，起身去开门。
　　一开门，苏果就愣了。

　　门外正站了一个风姿绰约的美人。
　　美人巧笑颜兮，对着她轻轻一笑，“苏姑娘，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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