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张易之
好大一片花海啊!
一眼望去,无边无际。红色的海棠,白色的百合,黄色的郁金香,紫色的蝴蝶兰。满眼繁花,满鼻花香。
金灿灿的阳光,无声的散落在这花海之上。远远的,似有一阵笛声默默传来。
洛歌闭眼倾听,发现那正是《长相思》!
这个世界上,除她会吹《长相思》以外,就只有——洛歌猛然睁开双眼,朝花海奔去。
灿烂的阳光,一抹白影伫立在无际的花海之中。微风拂起他的衣袂。在阳光下闪耀着金色的耀眼光芒。那欣长的身影,那美妙的笛声,仿佛一道闪电,直劈她的大脑,白光一片……
是你吗?十三哥哥……
她茫然的伸出手,僵硬的向前迈了一步。
笛声嘎然而止,白衣人缓缓回头……
他冲着她微笑……
那笑容绽放在阳光下,是那样的美好。他目光柔和的看着她,眼底荡漾着银白色的,如月光般温柔的光芒。温润如玉的面庞上,有着深深的悲伤与眷恋。他回过身,放下笛子抬起手,缓缓的向她伸来。
多么温柔的笑啊……
多么温柔的人啊……
洛歌抬手使劲的揉了揉双眼,她不相信这一切!不相信!
可是,当她放下手时,花海中的白衣人依旧对她笑着,衣袂飘飘。
几片飞花,迷离了她的眼。
千朵万朵荞花纷飞而来,在白衣男子的周身萦绕。那双残留着花香的手,穿透阳光又仿佛穿透了她所有的孤独岁月与忧伤阴霾,坚定的朝她伸了过来。
她一步一步的向他走去,身体颤抖着,突然一个跄踉,跌进了他温暖的怀抱中。
她睁大了双眼,唇角抖动着,仿佛有千言万语,堵塞在喉中,难以开口。
她仰起头,金色的阳光刺花了她的双眼。隐隐约约间,只看见一张微翘的薄唇,挂着如此熟悉与宠溺的笑意。
“你还是这样,笨手笨脚!”他伸手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这亲昵的动作中包含着太多太多让她流泪的情愫。
“十三哥哥……”她在他的怀中哽咽着,泪流满面。
“你哭了?为什么要哭?”他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面颊,轻柔的为她擦干了泪水。
洛歌紧紧的拥住他的腰,将脸紧贴在他的胸膛之上。
“是你吗?十三哥哥……”
“是我啊……”
“十三哥哥,你知道歌儿有多想你吗?”
“我知道。”他低下头看着她的泪颜,心疼的蹙起了双眉。“歌儿,你一点也不乖!十三哥哥不是说过吗?即使我不在你身边了,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勇敢的活下去啊!”
她伸手抚平了他眉宇间的沟壑,轻声道:“好好的活下去?没有了十三哥哥,歌儿又如何好好的活下去?”
白衣人深深的叹息了一声,他紧紧的拥住她,嗓音喑哑低沉:“歌儿,放开自己的心扉去接纳别人,十三哥哥希望你快快乐乐的活下去。十三哥哥不想原本无忧无虑的歌儿变得如此的悲伤冷漠……”
“十三哥哥……”
“歌儿,试着去爱上别人吧,忘了十三哥哥,好不好?”
“不!”她在他的怀中使劲的摇了摇头。“我不会忘记十三哥哥,到死都不会忘记!”
“歌儿……”他又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伸手轻抚着她的背脊,满脸痛色。“我不想成为你获得幸福的枷锁。五年了,你放不开,十三哥哥亦放不开……只是,歌儿,当你执著的守护着最初的幸福时,也就会错过更多的幸福,十三哥哥不希望你这样!”
“不……”洛歌闭眼埋首在他的怀中低低啜泣:“只要你就好,只要有你……”
“歌儿……”他蹙眉低叹,心疼无比。
远处,一声空灵的笛音惊起了无数只飞鸟破风而起。
花海的另一端,绿衫少年手执铜色的竹笛忘情吹奏。他静静的看着她,蜜色的眸子在灿烂的阳光下泛着单纯如水的光芒。
十三手指远方,轻声道:“你看,谁来了……”
洛歌茫然回头,目光刹那收紧。
“薛崇简……”
“歌儿,其实幸福一直就在你身边,只是你不愿去发现而已。歌儿,你一定要幸福……”
洛歌痴痴的看着立在花海另一端的绿衣少年,目光满是她所不能明白的情愫。
荞花越来越多,它们顺着风的方向,孤独远行,打乱了白衣人的身影。
她蓦然回首,看着渐行渐远的他,想追上去,可是身体却又仿佛被牢牢的钉在了原地。
“十三哥哥……不要走……”
她绝望的哭出声,冲着他的背影大喊了起来……
那凄凉的喊声,在花海之上明净的空中,久久盘旋,挥之不去……
远方,少年蓦然垂下双手,单纯如水的眸中满是悲伤的落寞……
“十三哥哥!不要走!不要走!”
洛歌惊醒,她睁大了双眼,看着床顶帐幔,脸上一片湿润。她抬起手,摸了摸脸,指尖满是湿漉漉的冰凉。
窗外,皓月当空。月光透过窗棂寂静的洒在她的脸上,蔓延成河。夜枭孤单凄哀的名叫,让她的心底一片荒凉。
原来,只是一场梦……
洛歌轻闭上眼,一滴泪无声滑落。
一定要幸福……
可是,没有了你的世界,我又该如何去学会幸福?
五王府前,华丽的马车,三个俊美的男子。
李隆基掀开车帘,微蹙双眉,黝黑的眸中没有一丝波澜,他静静的看着马车前的两个人,故意闷咳了两声。“和姑母约定的时间就快到了,洛歌,不要在耽误时间了!”
身着白衣的洛歌,在阳光下,面目冰冷。那双一如既往如千年寒冰的眸中,闪烁着一种微弱的不知名的光芒。
半响,她轻牵了一下嘴角,对着眼前的少年说道:“要不然……你和我们一起去?”
对面,绿衫少年紧蹙双眉,蜜色的眸中满是犹豫不定的神色。
“崇简,如果不想去就不要去。姑母那里我自有交代!”李隆基冷冷的看了一眼洛歌,转而又将目光投向了薛崇简,眸中的黝黑变得有些淡薄。
绿衫少年看了一眼李隆基又看了一眼一脸淡漠的洛歌,他低下头想了想,终是一笑:“三哥,我看我也去看看母亲吧!来了近两个月,不去拜见她与礼不合。”
“好吧!上车吧!”李隆基说完放下帘子,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洛歌看了他一眼,转身跃上马车,用剑挑开帘子钻了进去。
阳光下的少年,深深的吸了口春的暖气,心中忽然落寞的疼了起来。
那个分别了五年没见过一面的女人——他的母亲,高高在上的太平公主,自他出生的那一刻开始,那原本是他生命中最亲近的人,却狠狠的将他与自己隔离开,十年难见一面。他享受不到母亲的爱……如此孤单而又落寞的长大。
绿衫少年微微蹙眉,一双单纯如水的蜜色眸子,在阳光的灿烂下却显露出了与之格格不入的……悲伤。
千乘郡王府。
午时的阳光有些刺眼,它们扫在匾额上的时候,在薛崇简的眼里,却滋生出了一种冰冷冷的陌生之感。
“崇简,真的要去见她么?”李隆基略为担忧的看了一眼目光悲伤的少年,心中骤然一痛。“李四,送二公子回去!”
“不要。”沉默良久的薛崇简轻轻的摇了摇头,他侧过脸看着他,微微一笑,笑容单纯美好中又满是忧伤。“三哥,不管她如何对我,她都是我的母亲。”
“崇简……”
“三哥……崇简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分寸了!”薛崇简说完,便拾级而上,敲响了朱红大门。
未几,大门便被缓缓打开。
一个小厮的脑袋从里面冒了出来,他困惑的打量了薛崇简半天才道:“你是哪家的公子?有没有拜帖?”
“武齐,才五年啊,你就不认识我了吗?”薛崇简笑看着他,伸手猛敲了一下他的头顶。
“你是……”小厮仔细的想了想,蹙眉望向了他的身后,目光停留在了李隆基的身上。“表公子!”他低呼了一声,目光重新投在了薛崇简的身上,他愣愣的看着他,半响,突然嚎啕一声扑进了薛崇简的怀中:“公子!公子!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五年了!不声不响的你走了五年!武齐心里……心里……”
“我知道!”薛崇简微笑着扶起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假嗔道:“哭什么哭?五年不见,你怎么越来越像个姑娘!”
马车旁,洛歌蹙眉看着这一切,不禁困惑。她侧脸看向李隆基却发现他一惯冰冷的眸中,此时却浮现出了点点温情。
“怎么回事?”她问道。
李隆基回过头看了她一眼,眸中重覆冰冷,他冷冷道:“这武齐原本就是崇简的贴身书童。自从崇简走后,这武齐才沦为了看门厮儿。他们自小关系就十分要好,崇简虽是主子,但对待他。就像对待亲人一样。”
洛歌的心微微一颤。
如此温和亲切的薛崇简啊,即使对待比自己地位卑贱千倍的人,也会这样的可亲。
洛歌冰冷的目光不知不觉温暖了几分。
“三哥,歌儿,母亲在竹苑等我们,我们这就过去吧!”薛崇简回过头来,冲着二人微微一下,便转身跟着武齐走了进去。
洛歌与李隆基对望一眼,大步迈进。
三月午后,水榭下的湖水,波光粼粼。岸边杨柳垂下千万条翠绿丝绦,轻抚着湖的面颊,荡漾着微风的芳心,一圈一圈的划开,似有千言万语,凝结成了那一声柳条互相摩擦的叹息。阳光被剪成碎影,投射在湖面上泛起了星星点点灿烂若飞的光芒。
远处,一大片竹林青翠无比,犹如一片绿色的海洋。
“公子,公主和张大人就在林子里。公主殿下吩咐过我将你们引到这里就可以了,所以武齐就不进去了!”武齐恭敬的说完,又连忙抬起头看着薛崇简憨憨一笑:“我在这里等着公子。呵呵……能再见到公子,武齐真的是很开心啊!”
薛崇简冲着他轻轻一笑,点了点头。“嗯,能见到武齐我也很开心!武齐,你在这里等我啊!”他说完,回过头来冲着身后二人轻笑道:“走吧!”
进入竹林,洛歌忽然觉得有些冷了。
竹林里,似萦绕着一种似有似无的青色雾气。阳光穿透那些雾气,形成了一根根光柱斜插在了竹林湿润芬芳的泥土里。倾耳细听,鸟鸣欢快。远处,又一波一波的“哗哗”声,似大海怒涛拍礁的声响,那是竹叶互相摩擦的声音。有微风拂来。满面清凉。
竹林深处,有一身着华服的高贵妇人与一白衣男子相对而坐。
白衣男子……
洛歌猛然睁大了双眼,整个人好像被谁捂住了口鼻,扼住了咽喉,窒息的……快要死去!
她呆立不动,目光直直的投向了竹林深处那白衣人的身上。
阳光投在他的眉梢,带着林间独有的青色雾气,升华起一层氤氲。他眉目儒雅却又多情,眉宇之间笼罩着淡淡的如玉一般的光华。他的双眸在阳光的照射下,隐隐折射出了一种温柔的银白色。他微翘薄唇,唇角似停留了一只斑斓诡异的蝴蝶,这让他整张脸都显得无比妖娆。那明艳魅惑的笑,仿佛在讽刺着人间的一切,表达着他对这个世界的毫不在意……
等等!儒雅的眉眼,如玉一般温润的眉宇还有那双眸子中的银白……这分明……
十三!是十三!
洛歌跄踉的向后倒去,却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怎么了?”薛崇简皱眉看着怀中苍白了脸色的人儿,心中莫名一紧。
洛歌闭上双眼,身体不住的颤抖,她缓缓启唇,声音抖动的厉害:“薛崇简……我是不是……在做梦?”
“怎么回事?”李隆基走了过来紧盯着她。
洛歌伸出手抖抖的指向了白衣人:“你看!那人……他……是不是……十三!”
薛崇简猛然抬起头,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停在了那个妖娆无比的白衣男子的身上。
他的瞳孔收缩的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十三……那个让她放弃了一切的男子……死而复生!
背后忽然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寒意,他倒吸一口冷气,蜜色的眸子被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
不!
那个男子……他不是!他不是那个让她魂牵梦萦了五年的白衣男子!
尽管他们的五官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是!十三没有他那样的妖娆!没有他那样的多情!没有他那样的魅惑!
他们是两个人!他可以肯定!他们是两个人!
一颗心终于重新落地,他从怀中扶起她,在她耳边低声道:“歌儿,你看!十三是个正直的人,他是不会有他那样妖魅的气质。他不是十三!你仔细看看,他不是十三!”
洛歌闻言,有些畏惧的睁开了双眼,刺眼的阳光照在了她的眼底,明亮了一切。
那个白衣人长发披散,它们一缕一缕的,如同天上的秋云曼妙飞翔,穿梭在林子里冷冷的空气中,结成了满地寒霜。
她的十三哥哥,唇边只有明净温柔的笑意,眸中只有如月光般温柔的银白色的光芒,眉宇之间也只有如玉一般温润的光华与一成不变的淡淡忧伤。他儒雅但不多情,他的脸上也永远不会绽放出那种无比魅惑对时间一切都毫不在意的邪意笑容。
他不是他!
可是……
翠绿的竹林间,一抹白影迅速闪过。下一秒,她将他从位子上揪了起来。
整个林间,是如此的安静。
没有鸟鸣声,没有风啸声,没有竹叶相互摩擦的“哗哗”声。
一切,都,静止了!
刹那间的惊慌与震愕在白衣男子的眸中渐渐蔓延成形。他惊恐的看着她,笑容亦在那一刹那自嘴角凝固。
是的!惊慌!震愕!恐惧!还有……
“你是谁?!”
远处,林间忽然传来了一阵惊破所有的“呼呼”声,一大群黑色的飞鸟自林中飞起,割破了他们头顶上空那方高远的苍穹。
逃离!逃离!将天空割散的支离破碎!
良久,白衣人忽然一声轻笑,那自口中溢出的热气喷洒在她的额头,逃逸在空气中,隐隐有一种香甜的味道。
他戏虐的看着她,眸中的银白转而被一种幽深的冰蓝代替。他牵起唇角从她的手中扯出衣襟。
“你就是这样对待第一次见面的哥哥吗?”白衣人冷冷一笑,他回过头,眸中诡异的冰蓝转瞬间又变成了温柔的银白。“殿下,你怎么找了个这么粗鲁的人?”
怔愕住的太平公主这才反应过来,她冲着他尴尬的笑了笑,随即起身,瞪了一眼出神的洛歌:“洛千,对张大人岂可如此无礼?”
张大人……原来,他就是……张易之!
洛歌忽然冷冷一笑,如果要算起来,他们早在那次的集市上就应该见面了!怪不得,那时候的她会有那样的感觉。
洛歌的神色瞬间恢复平常。
洛千?看来太平公主并没有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张易之,那么……洛歌牵起唇角,邪意一笑,她双手抱拳冲着张易之微微一拜:“望张大人原谅在下刚刚的无礼之举!”
“罢了罢了!”张易之有些不耐的冲她挥了挥手,他忽然牵起唇角,伸出食指挑起了她的下巴。
“嗯……长相倒还算的上英俊!你今年多大了?”
他的目光在她的脸上肆意横扫,她强忍住心中的厌恶,答道:“双九之龄。”
“十八了?呵……”他忽然又是一阵轻笑,放下她的下巴,他回过头冲着太平公主笑道:“十八,倒是个好年纪。”
“是,我也是看她长得也算俊俏,比你家的昌宗是有过之而不及呢!”太平公主说道这里,眉色一挑。“张大人若是将她推荐入宫,博得母皇开心,恐怕又是立了大功一件呢!”
张易之只笑不语,他余光一扫,意味深长的看了洛歌一眼。
“从此以后,你就不在叫什么洛千了。你姓张,名昌宗,在家排行老六,人称六郎便是了!”他说完,魅惑一笑:“你是我张易之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是我唯一的……好弟弟!”他阴阳怪气的说完,忽然低低的轻笑了一声。
洛歌有些微恼。哼!居然还和十三哥哥长得相像!这真是玷污了十三哥哥!
远处,李隆基若有所思的走了过来,他淡淡一笑,冲着太平公主微微一拜:“三郎见过姑母!”
“你来啦!”太平公主冲着李隆基微微一笑,她目光微微一抬却看见了他身后的他。
薛崇简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他看着她,单纯如水的眸中,阴沉的悲伤越来越多。
他慢慢的走过去,在她的面前屈膝跪地。
“儿子拜见母亲大人,分离五年,母亲大人身体安好。”
太平公主忽然一怔,原本温婉的眸瞬间变得凌厉。“谁让你来了!不孝的东西!我书函数封你都不加理睬,现在又假惺惺的在我面前作态……”
“儿子……”
“住口!我不想听你的解释!有骨气你就别回来!”太平公主忽然扬起了手朝着薛崇简用力的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薛崇简原本英俊无暇的脸上登时出现了五道指印和一丝血痕。
洛歌的心中忽然窜起了一股无名的火焰,她正准备冲上前去,却被一边的李隆基用力拉住。
“不孝的东西!当年我就该一手掐死你!没想到,你在玖冽那种地方还能活下来,真是命贱!”太平公主唇挂一抹冷笑,她端坐在位子上,微眯双眼,眸中有着捉摸不定的微光。
张易之讪讪一笑,坐在位子上验眼瞟别处,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慢饮香茶。
绿山少年的身体微微颤抖,他双手撑住膝盖,心痛的无以复加。
“是!我是命贱!三岁那年的高烧,没人管我!是我自己奇迹般的活了下来!六岁那年,我被武家的孩子推下水,是三哥将我救了起来!七岁那年,我只是打破了你的一只无关紧要的花瓶,你就毒打我二十鞭!我命贱!我挺了下来!八岁生辰的那日,你将我关在黑屋子里,我滴水未进,快要虚脱的时候,是三哥将我从里面抱了出来!九岁那年夏天,你罚我跪在院子里一跪就是三个时辰!我命贱!我命贱……”少年说道最后竟抑制不住的狂吼了起来,他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倔强的眸中满是晶莹。
“很小的时候,我就从不知道母亲的爱是什么样子的!你施舍过你的爱吗?哪怕给武家的那两个继子你都不愿给我一分一毫。我生病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受伤的时候你在哪里?我被人欺负的时候你在哪里?!母亲,好陌生的词啊!我一直孤单的长大,从小什么事都尽量做到完美,我以为这样,就会讨得你一点点的欢心!可你,却还是将我送到了玖冽!让我自生自灭!母亲……我求过你,不要把我送走,哪怕你打我,都请别把我送走……我只想呆在你身边,渴望有一天会得到你的关怀!可是,我的生命中,却从未出现过你对我的笑颜!母亲,我也是你的儿子,你这样对待我,公平吗?!”他看着她,哽咽着,年轻的俊颜上满是绝望的悲伤。
太平公主亦是浑身颤抖,她猛地站起身来,玉臂一挥怒斥道:“孽子!你给我滚!给我滚!永远都别回来!滚!!”
绿衫少年忽然凄苦一笑:“我不会在回来了!因为,您已经让我绝望!”他说完转身,拖着满是的伤痕一步一步的离开。
洛歌忽然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她猛地挣开了李隆基的手,向他奔去。
“薛崇简……”
落寞的身影仿佛没有了灵魂,一直向前……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