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同人/仙流]流年记

　　二十七

　　泽北睡到半夜就醒了，他发现倒时差仍然是件痛苦的事情，而且他有点饿。
　　夜半三点的东京依然灯光闪烁，车流不息，曾在纽约旅游时泽北也见过这般繁荣的夜景，从酒店最高的天台往下看的时候，就如此刻独自一人，泽北站在落地窗前对着来往的人群出了会神，决定还是先找点吃的缓解还未发散的乡愁。

　　□□睡梦里突然被踹了一脚，下意识翻身爬起来，一时间懵在原地不知找谁，泽北才看清自己踢到了一团乌漆麻黑的什么东西，蹲下去仔细一瞧，一只比夜还黑的猫。
　　□□反应过来眼前何人作孽，冷不丁伸出爪儿狠狠打在泽北的鼻梁骨，气得直叫。
　　嘘……
　　泽北捂着火辣辣的鼻尖，示意它安静，以前他一直没想明白，仙道这样六根清净的人，怎会喜欢养猫，现在他或许懂了，这东西简直跟流川一模一样。
　　你饿不饿？
　　□□耳朵一动。
　　知道哪里有吃的吗？带我去。
　　□□立马站起来，甩甩尾巴直奔厨房的方向。

　　泽北开了小灯，跟在□□身后，看见它雷厉风行跃上冰箱的身姿，忽然想感叹物似主人形，□□直起身子扒拉两下冰箱顶头的橱柜，毛爪打滑，没开，泽北上前伸手一拉，□□当即化敌为友，顺着他的手臂跳上他的脑袋顶，脚感舒适得它不愿下来。
　　泽北从里头翻出袋还未拆封的牛肉干，□□眼睛一亮，拍拍他脑袋就跟在说不要犹豫。
　　你喜欢吃这个？
　　喵~
　　你好奇怪啊，明明这里有鱼干，你都不看一眼吗。
　　喵喵~
　　泽北又顺了包薯片，打开冰箱想找点饮料，里头一列的宝矿力和矿泉水看得他直发愣，一时竟不知无趣和枯燥哪个更适合形容仙道，流川在美国时至少偶尔还会买买可乐哩。

　　□□觉得刚才做的梦怪灵验的，这会真的有人像梦里的好心人一样递东西给它吃，特别大方地说随便吃吧。
　　泽北开了瓶宝矿力，还是不太能理解仙道，他尝不出这味道有何特别，你要喝吗？
　　□□别过头面目狰狞啃肉干，嘴就没合上过，嘴角的哈喇子流到泽北手背，让泽北反手擦在了它的肚皮。
　　这猫儿也是怪特别的，泽北在第一次见它的时候就这么想，像个篮球，既圆又很会跳，还很亮，泽北忍不住从它脑门往下一捋，油亮的毛发柔软得一点都不像仙道，泽北忽然就想起流川十年如一日理着的碎发。
　　还有刘海下那双坚毅无畏的眼睛。

　　□□吃牛肉干的速度比仙道抢球都来得迅猛，啃完一块坐在那虎视眈眈盯着泽北，泽北隐约里想起流川曾说他的猫在减肥，掐着指头一算，居然是两三年前的事情了，看起来这东西是失败了，这就又不像他们会养的宠物了，毕竟不论是仙道还是流川，都没有想做而无法坚持的事。
　　泽北又丢了块肉块给它，自个儿一包薯片也见了底，往嘴里倒着薯片渣的时候泽北感觉此景似曾相识，以前在北卡和流川一块搭伙的时候就过着这样的日子，一瓶肉罐都会舔得干干净净。

　　那会流川刚和爸爸分割经济，什么都格外节省，而泽北家中在他考上大学时才刚还清外债，那是为了给他造篮球场倾尽所有买房子欠下来的，生活费同样十分紧张，流川第一次提出要去兼职打工的时候泽北吓了一大跳，平日连笑都不会的冷漠少年竟然要为了五斗米折腰，况且比起挣钱他更像是要去砸场子。
　　所以说你干嘛要得罪老爸呢，这种日子比较好受吗。
　　你不去就算了。
　　谁说我不想去啦！我也想吃大餐。
　　所谓大餐，就是比萨。
　　那时候的泽北已经没有多余的钱能够买一些零嘴，除了日常开支，任何花销都像是记录在肉上一样，多一笔就多划一刀，喝瓶饮料都觉得有什么地方特别疼痛，流川的情况稍微好一些，即便流川不说泽北也知道，他还有仙道。

　　只是一个仙道，又怎抵得过美元与日币的鸿沟。

　　兼职玩偶人的点子是流川再三思考想出来的，泽北拿脚趾头也猜出了他的用意，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出还有什么更适合流川做的兼职，于是屁颠颠跟着也去了，一做就是整个假期，而且因为流川话少，从不磨叽，雇主特别喜欢叫他帮忙，有事没事就问流川有没有时间去做兼职，大学期间他们打工所贡献的青春几乎都给了那家游乐场，心情好的时候雇主会多给几美元报酬，泽北一高兴，就得挥霍挥霍，于是一趟兼职下来，钱没攒到几个，兜里还是瘪的，大餐也没吃上，泽北悔得几天没睡踏实，黑眼圈都熬出来了，流川实在看不过眼，去便利店买了块火腿肉饼给他解馋，泽北差点没把眼泪吃出来。
　　流川，以后我一定会还你十个饼的。
　　……你要哭到什么时候了。
　　而后再跟着流川打工，泽北多多少少也能剩下一些钱，大多都花在校队集训缴纳的费用上了，好景不长的是大四那年碰上金融危机，还能够让大学生兼职的地方已然凤毛麟角，游乐场也停止了营业，为了钱包不断粮，他们开始每天起早跑步到十公里外的餐馆打杂，流川管这叫锻炼身体，泽北呸一声就睡过去了，球队集训在即，他们仍迟迟未凑齐集训所需的费用，离集训还有两天的时候，坐在一起冥思苦想的流川突然冒了句话，我今天看到采血车。
　　泽北喷了。
　　为了避□□川干傻事，泽北最终做了个决定。

　　他有双限量球鞋，是当年在山王队里出国打比赛时作为第一得分选手拿到的奖励，一直收藏着没舍得穿，去北卡追梦时为了激励自己，他便装进行囊一起带走了，如今看来，缘分似乎已经到头了。
　　哇，你竟然有这双鞋，鞋店老板扶着眼镜爱不释眼得盯着眼前市面稀有的藏品，真的愿意卖吗？
　　唔……是啦。
　　你确定哦，可不要反悔呀。
　　泽北抱着鞋盒的手有些踌躇，犹犹豫豫把鞋交了，确定，不、不会反悔……

　　球鞋脱手的速度比泽北的想象中还来得顺利，拿到钱的那一刻泽北都还有些发懵，一直到和流川点算两个人凑出来的钱时才切实地反应过来，他真的真的，失去了自己最骄傲的战利品。

　　那时候流川不明白幼稚鬼怎么数着数着突然就红了眼眶，只当他是为了省钱饿得难受，扭头把今早上没吃的餐包拿过来递给他。
　　泽北吸吸鼻子，咬着面包说了句，认识我是你的幸运！流川。
　　流川不当回事，三岁小孩的情绪他懒得猜，隔天两个人交齐了费用，开始了大学生涯最后一次集训，打球的快乐很快就让泽北忘记了这个插曲，那段时间他最常和流川念叨的便是以后他们以后搞不好能称霸美国，流川通常都不说话，听着他大展宏图的规划昏昏欲睡，等泽北发现时他已经流了一桌口水。

　　如果我们这次能拿冠军，毕业了我们就去参加选秀！怎么样？
　　……
　　你干嘛这个眼神？
　　流川想想，认真答了句，祝你成功。
　　啊？泽北一愣，我？为什么，你不打算去吗？
　　流川老实地摇摇头。
　　泽北还以为他听错了，你说真的还是假的？你不会真的打算毕业就回日本吧？
　　嗯。
　　……
　　泽北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尽管流川并非头一回表露自己未来的去向，可他一直以为也许时间能够改变流川的想法，然而此刻他才明白，流川似乎由始至终都没有留下的计划，这让他很是费解，又有股一厢情愿的气恼。

　　你这个傻子！
　　离开北卡之前泽北留给流川的便只有这句话，回到日本之后忙于球盟申请的那段时间两人暂时断了联系，直到某个烦闷的暴雨前夕，流川听着广播催眠的时候听到了个熟悉的名字。
　　今年的选秀人才中出人意料地有几个亚洲面孔，分别是来自中国和日本的选手，而最吸引众人眼球的当属日本留学生泽北荣治，他所拥有的技巧就像闪电一样让所有人眼前一亮，但遗憾的是他与状元只有一线之隔，现在就让我们回顾一下他在今年秀场上都有哪些出色的表现……

　　流川的瞌睡渐渐醒了，盯着天花板若有所思地想了许久，脑海里是临走前泽北充满不甘的眼神。
　　最后流川还是决定给泽北打个电话，然而电话接通了许久都无人响应，流川忽然反应过来，看了眼时间，正是美国夜半的时分。
　　流川便把电话挂了，没多久泽北又打了过来，打着哈欠问流川有什么急事。
　　……
　　干嘛不说话，你怎么啦？
　　恭喜。
　　啊？泽北清醒了点，终于意识到流川是在说些什么，这没什么好恭喜的吧……我又没赢。
　　为什么没赢。
　　泽北挠挠头，露了句所有观众都没想明白的实话，关于他在选秀最后一战里犯的一个低级错误。

　　对面那个控卫的发型太像你啦！连球衣号码都一样耶，我传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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